抬轿撵的小太监跑的飞快,刘进忠在身后追都追不上。抄着小道去的元清门,停下来的时候刘进忠双腿都在发软。
擦了把额头上冷汗,刘进忠腹诽,殿下要是再来那么两回,他怕是头一个没。
双膝微微颤抖着,刘进忠说着往后看去。殿下这么折腾了一通,他也渐渐地琢磨出滋味来。
殿下原来是因为殊承徽。
这男人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刘进忠虽然是个没根儿的,但也是个男人。
殊承徽生得好看,放眼望去整个紫荆城都属她顶顶好看。生得美,身段也是一绝。除了身份低微之外,殊承徽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错来。
这么一个大美人心里爱慕自己,那谁能抵的住?刘进忠自认为自己是抵不住的。
殿下是男子自然也是一样。
可要说殿下喜爱殊承徽只怕也不见得,他伺候殿下这么久还从未猜透过殿下的心思。
心思越是难以揣摩的,自然也就越是不会轻易交出真心。
美人喜欢自己时自然是锦上添花,可等哪一天忽然说不喜欢自己了,自然是是个人都会失落吧。
殿下此时不悦的地方也在这儿,给不起同等的感情,但却也不愿意就此放手。
刘进忠想到这儿,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好在没一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
南殊瞧见前方的轿撵时是真的惊住了,她走的时候明明瞧见殿下去了太子妃宫里,怎么赶到她前面来了?
她一路走来并没瞧见殿下。
南殊想到什么,目光又往前看了眼。殿下的銮仗足足有十来个人抬着,她光凭借两条腿,的确是比不过十来个人啊。
她什么时候才能坐上轿撵?南殊看向前方,心中叹了口气。
于是,弯着身子过来的刘进便瞧见殊承徽恋恋不舍地往殿下那儿看去,一双眼睛几乎看痴了。
他瞧着心里都有些泛酸,后宫的女人们最怕的便是动了真情。毕竟这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再加上后宫女子太多,要想要殿下对你有所回应,实在是太难。
无声的叹息着,刘进忠恭敬道:“殊小主,殿下在里面等您。”
南殊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刘进忠,摇了摇头:“公公,这是不合规矩的。”
殿下的銮仗素来只能容许殿下一人乘坐,她之前已经是失了规矩。
南殊说着,低头就要直接走开。
刘进忠立即跟了上去:“殊小主。”刘进忠当真儿是吓得脸都白了。
殿下这么匆忙的赶过来就是为了见殊小主,这要是人都过来了,他还让人给跑了就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办事不力了。
“殊小主,殊小主等等。”
南殊在前面走,刘进忠就在身后跟着。銮仗里的人听见动静,掀开銮仗直接往外看去。
女子那纤细瘦弱的背影走得快极了。半点儿都不像是耍性子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故意不想留下来。
宋怀宴盯着前方的目光幽深一片,眼瞧着她就要从自己身边越了过去,到底还是忍不住直接开口:“站住……”
语气偏低沉,稍稍一沉下来就带着命令式。《东宫美人》,牢记网址:正前方,南殊的背影缓缓停下。宋怀宴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眼神里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即又开口直接道:“孤让你上来。”
“是。”那僵硬住的背影转过身,殊承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嫔妾遵命。”
宋怀宴听着她那平淡的语气,心中微微有些不是滋味。
帘子放下,从外面瞧看不出里面在做些什么。刘进忠见殊小主进去,立即挥手让侍卫们都靠后。
銮仗中其实半点儿声响都没有,宋怀宴手中举着茶盏,低下头抿了一口,目光却是落在前面。
南殊坐在角落中,从始至终头没有抬起来过。她身上罩着件藕荷色的斗篷,露出里面月牙白的长裙。
低着头,领口往下一段修长细腻的颈脖探出来,如玉般细腻白皙。几日不见,她像是变得憔悴了几分,哪怕是无辜的坐在那儿,都令人觉得产生几分怜爱。
宋怀宴哪怕是不想承认,心中却也是再感叹,殊承徽是极美的。
就如他一开始,不也是被殊承徽这张脸给迷住了么。男子喜爱女子美色,这天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犹如女子也会心悦于相貌端好的男子一样。
如今他明知晓她的心思,却又舍不得放手,是一个道理。
指腹敲着打着桌面,宋怀宴的目光从那颈脖处挪开。他抿了口茶水,声音微微低沉:“再也不想理会孤了?”
南殊的手放在膝上,听闻后下意识的紧张纠在一起。过了会儿,宋怀宴才听见她犹如蚊虫般的声响:“没有。”
虽是开了口,但女子依旧是抬起头来看他。宋怀宴心中又叹了口气,他发觉自己对她总是要比旁人多几分耐心。
朝中事忙,白家的目光时时刻刻地落在他身上,太宸殿内有一桌子的折子等着他过去。而此时他却在这儿因为殊承徽没有抬头看他而心生不悦。
“没有为何躲开孤?”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结合于刚刚的事,南殊自然是不敢随意回答。
她沉默不语,但袖子里的手却是情不自禁地搅合在一起,修长如玉的指尖都透着血色。
就在宋怀宴以为她不会回的时候,便见她道:“嫔妾身份低微,不足以让殿下如此关怀。”
这是……还在怪自己的意思?
宋怀往前看去,却发现她微微抬起了头,下巴微抬起来,面容上满是认真。
显然是真的想明白了,倒是叫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就此放手,心中实在是不舍。
他烦躁的敲了敲桌面。
南殊抬起头来,却见他淡淡的道:“上次之事的确是孤做的不好。”
她落水之后并未放在心上,若非如此之后也不会牵扯许多。
太子殿下出身尊贵,素来只有旁人给他致歉的份,倒是从未见过他给旁人说过不好。
南殊抬起头,自是知晓这个时候不该拿乔。但也绝对不是殿下一句话就能哄好的。
她抬起头,故意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她知晓自己生的好看,含着氤氲水汽的时候格外诱人,这是殿下在床榻上跟她说的。
此时她怯生生的故意往他那儿看去,摇了摇头,头上的簪了一枝白茶花步摇,也跟着微微晃动。
南殊咬着唇,那带着水雾的眼睛往他那儿看了一眼,又立即垂了下来:“殿下朝中事忙,嫔妾知晓。”
“上回是嫔妾不懂事,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如今听不得懂事两个字,一时之间只感觉到头疼。
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太子殿下心中颇为烦闷。深深的吐了口气,这才道:“当真儿是这么想的?”
“嫔妾不敢胡言。”南殊依旧低着头。
“那这回杀死袁奉仪,陷害你的凶手都没找到,你也不怪孤?”他下颚微微扬着,下垂着的眼角里带着冰冷。
南殊察觉到那股深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知晓这个回答至关重要。
“嫔妾……”两个字开口,她便立即停住。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带着颤抖的嗓音里似是在掩盖里面的细碎的哭腔,南殊用力握紧掌心:“嫔妾日后会小心的。”
她说,日后会小心。
初开始他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等琢磨了一通才想明白。
小心些,日后不要被人陷害。
一时之间有股酸胀的情绪在他心中泛开,太子殿下仔细看着面前的人,这一刻才懂了她的处境。
后宫中的女子们都是有家室背景的,唯独她是什么都没有。这一刻像极了当年的他,刚从幽州刚到京都,忽然坐上了太子的宝座。
当时他也是如此,朝臣的眼睛盯着,藩王们处处寻找机会。当时四面楚歌之时,他也是不敢犯下任何错。
因为走错一步,底下的便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直到这么多年,白家依旧是对皇位虎视眈眈。只是不同是,他如今有了能力保护自己。
而她则是犹如一朵在雨中的花,任由人欺凌并无半点儿反抗的能力。
若是她咄咄逼人,只怕他也会不悦。可如今她却只是一再退让,倒当真儿是叫他生出几分心疼来。
宋怀宴心中琢磨着,殊承徽生得这样好,在这东宫里无人护着的确是危险。
何况她又痴傻些,一心只有自己。虽不能给她同等的情爱,但护着点也无妨,日后多用些心便是。
太子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盘算,面上却是一贯的不露声色。手指敲了敲桌面:“抬起头,看着孤。”
南殊怯生生的仰起头,露出一双坠着眼泪的脸。
刚刚说得如此坦诚,自个儿倒是偷偷哭了。太子殿下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一刻却是伸手将人拉入怀中。
“别想通了。”指腹落在她的脸上,他沉声道:“日后孤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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