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靠近不得，剩下的那些侍从将尸体护起来，眼睛里带着戒备。
周书缈还在外边逛着，没注意空中传来红色的信号，但是路上的侍卫却开始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他觉得不对，便拉过正要路过的锦衣卫询问是怎么回事。
“周大人！”
“出什么事了吗？”
那锦衣卫皱起眉，然后小声说道，“方才展大人在河边放了信号弹，应该是出事了，我们现在正要过去。”
“刚好，我同你们一起过去。”
一到河边就看到凌霄，他穿过人群，“凌霄！”
凌霄看到是他，便走过来将他带进来。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大人和顾姑娘在船上，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让我们先把这里围起来，不让别人进来。”
看来真的出事了。
他招呼那艘岸边的小船，“载我过去。”
“展大人。”周书缈被拦在门外，他只好扣门开口。
展云深看着那些侍卫，“是周书缈周大人。”
周书缈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厅子中间放置的那具焦黑的尸体，他皱起眉头，“展大人，这是？”
“这是齐云山齐大人的尸体。”展云深开口。
周书缈楞了一下，然后又看向尸体，“你说这是齐大人？”
“怎么可能？齐大人怎么会”
说到这他看了看尸体周围的侍从，又把话咽回去了，把他们俩拉到一边。
“这怎么回事？齐大人为何会在这里变成”他瞥了一眼尸体，“变成这样？”
“我和大人在河边放了河灯，正想着休息会，然后就看见这船有些奇怪，这位大人出来喝了几杯酒之后，身上就突然起了火，然后掉进了河里，捞上来时就已经成这样了。”
顾月来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和周书缈讲了一遍。
周书缈的眉头从进来就没有放松下来过，这事关系重大。前些日子齐大人的那番话许多人都听见了，虽然太子表示并不介意且接受他的教诲，但是毕竟当着众大臣的面前。
周书缈想起那日他们坐在一起，中间有乐师在演奏乐曲，也有舞娘在表演。几杯酒下肚，舞娘乐师全都退了场，只剩下皇上太子以及大臣们。
皇上问了大臣们一些近况，当太子要开口时，齐大人却端着酒杯打断了他的话。
也并未说别的，只是说了那句话。
只是这一句话便抵过千百句了。
没想到就在不久之后，齐大人竟就出了这样的事
究竟只是意外吗？
“现在必须要验尸。”
周书缈开口，对着他们二人，然后又看看那些侍从。
“若是一些证据消失了你们是否可以和齐少爷和皇上交代。”
展云深站在他前面，然后拿出锦衣卫的令牌，“现在锦衣卫要办案，请你们让开。”
“你们齐府离这边这么远，等齐少爷来了要是证据不在了，便抓不到有可能害你们大人的凶手这样的责任你们可以负责吗？”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老爷身亡这件事已经很棘手了，若是真如展大人所说老爷是被害的，因为他们的原因让凶手逃之夭夭岂不是
“那就拜托两位大人了。”几人抱拳行礼，然后退到一侧，只是虽然后退，却也并未走远。
顾月来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是为监视。
展云深看着周书缈先去洗了手，然后又去放水果的地方拿过一把刀。
他先看了看尸体，然后看着他们俩，“能不能帮我先记一下？”
顾月来刚想说她来，展云深却拿起旁边的纸笔，“你去帮周大人。我来就行。”
顾月来知道这是他让自己多去看看多去学习，毕竟她对于验尸也还是有些兴趣。
只是没想到这么久的事，他还记得。
周书缈认真的看着尸体头部，他伸出手捏了下剩下的一些黑屑，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碳化并且有禽类羽毛燃烧的味道，这是齐大人的头发。只是连同眉毛睫毛一同被火烧光了。”
本该在水中一同被冲走的，只是因为头皮也被烧焦，所以有些剩余的头发残留在里面。
“脸部及脖颈裸露肌肤全部变黑，且摸起来有硬物感。”周书缈用手轻轻摸向脸，然后又看向鼻子处，“鼻子处的软骨还未碳化，这说明火可能在脸上停留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他不敢将已经同皮肤粘连在一起的衣服掀开，只是
他看着整具尸体上面明显烧的最厉害的地方尸体的腹部。
“月来，你看见了吗？”
顾月来也看了看尸体的腹部，那里的衣物完全燃烧干净，腹部的皮肤也已经没有了，好像都能看见里面的内脏而那处此时还在往外边渗血。
“大人你的意思是，这里是最先起火的地方。”
周书缈看了看展云深，“初步认定起火处为尸体腹部位置，衣服燃烧殆尽且皮肤完全碳化消失，露出尸体内脏。”
展云深快速的记录着。
终于查到了手部，方才顾月来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右手紧紧握拳，而左手只是微微弯曲？
“周大人，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周书缈开口解释，“人在大火之中燃烧，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尸体会慢慢弯曲，随着时间越长，尸体便弯曲的厉害，直到弯曲成婴儿在母亲腹中的姿势。手掌也会渐渐变成攥着拳头的姿态。”
“齐大人的尸体并未完全碳化，还在渗血，甚至鼻子处的软骨还未烧光，只是皮肉被灼烧。若是现在用刀将烧焦了的皮肤划开，里边与新鲜的尸体并无两样”
“咳咳”展云深在一边咳嗽两声。
周书缈这才发现那些侍卫正用一副看异类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轻轻点点头，继续说道，“齐大人的左手才是正常的状态，被火烧了没多久，手掌最多微微弯曲。”
“所以，他右手的状态确实很异常。”
“若想要变成尸体这样，那必定是死亡之前，很有可能起火之前他的手就被握紧或者被什么缠住张不开了。”
顾月来看着齐大人紧攥着的右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但是齐大人出来喝酒时双手并无异常，我们看的还是很清楚的。”
周书缈又皱起了眉。
“真的在短短起火的一瞬间，就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吗？”顾月来疑惑的开口。
周书缈看着这尸体，“具体的细节，我可能要回去仔细验尸才能发现了。”
“尸体是不会说谎的。”
“一具尸体抵得上十个证人。”
周书缈看着忧心忡忡的顾月来，开口说道。
“我答应你，若是有蹊跷，那么我一定会查出来。”
“不过”他又开口，顾月来看着他。
周书缈又看了看展云深，“我们可以先看下这齐大人手中到底握的是什么？”
那些侍卫好像要说些什么，展云深侧过头看着他们。
“这是验尸的一部分，还是说，你们有更好的办法来告诉我们，你们家大人的手中握着的是什么？”
几个侍卫低头行礼，“不敢，大人尽管查。”
“你们少爷来了，我自然会给他一个交待。”
周书缈站起身看向那几个侍卫，“还要麻烦你们几位帮个忙。”
其中一个人固定住尸体，另一个人则是隔着布握住拇指，周书缈也隔着布开始掰食指。
起初他们还不理解只是将手掰开看看有什么，为何要这么多人，可当他们真的开始掰的时候，却发现十分艰难。
他们已是普通人中身材健硕的了，且又多年练武，掰起来竟然如此费劲？
他们又怕将尸体毁坏，所以只能用巧劲儿，一会也只是掰开了一个小缝儿。
里面确实有什么东西，但是被遮盖住了，还是要拿出来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
“人的尸体被火烧之后造成的弯曲常人是很难掰动的，当然我也是怕损坏齐大人的尸体。”
“不过这也说明这尸体起火时间并不长，若是足够长，骨头会变酥的，到时你反而不敢用力了，一碰就会散掉。”
几个人又费了点力气，终于将紧握着的手掌掰开。
周书缈将方才垫在手下的那块手帕好好收起，这样上面若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后面也好查看。
周书缈去看展云深记录的有没有问题，顾月来看着那放在地上的黑漆漆的东西
这个大小
她突然走上前，拿起那块东西，似乎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让她可以忽略这东西明明是刚从一个烧焦了的尸体手中取出的。
她走到一边，拿起水冲了冲，然后又掀起桌布，将那东西擦了又擦。
展云深觉得她很不对劲，她在外人面前很少如此失态，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刚想走近，顾月来却慢慢转过身，脸上是异常的冷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暴露出了她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
“大人，是令牌。”
顾月来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同双手那般颤抖。
“是第十二道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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