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既然是卧室,那必定是要舒服的。

    但是这屋子的其他窗户全被封死了,也就是说要想看窗外只能开这扇窗子了。

    而这扇窗子外边只有一棵树,也只能看见这棵树。

    那就只能证明,这颗银杏树代表着的,不仅仅只是一棵树。

    而是在它的下面,还有什么东西,是李家夫妇每次回来都要确认的。

    展云深掏出烟花弹,向空中发射。

    不多时,两名锦衣卫就来到这院里。

    “挖。”展云深指着这银杏树下边。

    顾月来继续在屋子内查看。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顾月来听见田和的声音。

    “大大人”

    顾月来小跑着冲了出去,“怎么了?”

    田和吞吞吐吐的说道,“骨头,是人的骨头。”

    张瑞点亮蜡烛,展云深和顾月来凑近去看。

    确实是人骨,因为那头骨上空洞洞的两个大洞,还有那暴露在外的牙齿。

    “继续挖。”展云深掏出纸笔,写了一封信,将张瑞叫过来,递给他。

    张瑞骑着马狂奔离开了这里。他们两人也拿起铲子继续挖。

    就在黎明到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将尸骨凑的差不多了。

    居然有两具尸体。

    但是几乎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则需要将银杏树挪走才能继续挖出来。

    展云深安排田和去县上让他们派几个捕快过来帮忙。

    “大人,我对验尸不是十分了解,是否还有请个仵作来?”顾月来对验尸不是很了解。

    “不必了,我请了一个人过来。”展云深平淡开口道。

    顾月来想起昨晚展云深写的那封信,想必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人了。

    “走吧,他们也该醒了。”展云深一边走一边说道。

    对了,还有那对夫妻。

    顾月来小跑着追上了。

    “唔唔唔唔唔”两个人被捆在一起,嘴巴也被堵上了,眼神里面带着一点恐惧和疑惑。

    顾月来看着站着不动的展云深,只好走过去,放缓声音道,“你们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自己说完这话自己都不信,但是还是继续硬着头皮说,“我们只是想问一些事,你们就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那对夫妇拼命点头。

    展云深抱胸站着,但是那把剑在腰间别着,配上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也实在是吓人。

    “大人,您问还是我问?”顾月来把他们嘴巴里的抹布拿出来,问道。

    展云深没有开口,只是低下了头。

    顾月来:懂了。

    “那我问吧。”

    展云深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去,笑着说道,“这种事我做不来。我还是比较适合拷问。”

    那夫妇俩果然变了脸色,男人赔上笑脸,对着顾月来的方向说,“姑娘,您赶紧问吧,我们俩肯定知无不言的。”

    “不知道怎么称呼?”顾月来虽然不能给他们解绑,但是还是礼貌的问他们。

    “叫我老李就行,我妻子你们就叫李大娘就好。”

    “你和李怀德夫妇什么关系?”顾月来问道。

    李怀德是李老爷的全名。

    老李眼神闪烁,好一会没回答,然后张口要说什么,“我”

    “我要是你就会老实交代,而不是在想怎么糊弄过去。”展云深手指敲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顾月来经过这几次的询问,也抓到点展大人的小习惯。

    比如此刻的手指敲桌面。

    每次在询问的时候,他都会做这个动作看起来是无心的,但是顾月来知道,展云深是故意的。

    对于被询问的人来说,这种声音更像是计时。

    有节奏的哒哒声会让他们变得焦急,编起谎话来,也会更吃力些。

    若是承受力差的,估摸着会直接说出实话。

    就算承受力强的,也会对他们造成些影响。

    老李心慌意乱的咽了一下口水,他怎么知道

    而他的表现在展云深眼里简直就像慢动作,眼神闪烁,代表他心虚;咽口水,代表他已经想好了理由来糊弄顾月来。

    ‘啪’展云深把剑放在了桌子上。

    老李夫妇更是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老李,就说了吧,这有什么可瞒着的!”李大娘带着哭音喊道。

    而老李则是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一样。

    顾月来心里生疑,只是说是不是和李怀德夫妇是什么关系,真的至于如此谨慎吗?

    她现在很怀疑,老李应该不仅仅是给他们看家的人了。

    “我们就是李老爷的远方亲戚,很少来往的。”

    从老李断断续续的口供中,顾月来了解了他们的一些基本信息。

    老李夫妇是住在比天长县还要偏僻多的小村子,大约十几年前家里遭了山洪,便来这里投奔亲戚。李怀德说家里老宅反正也没人住,就让他们住下来,一年给他们一些银两,也正好帮忙照看着老宅。

    “李怀德有没有跟你说过需要注意的事情?”顾月来继续问道。

    “倒也没什么,就是正常打扫,家里哪里损坏了我们修下”李大娘回道。

    “对了,还说过让我们好生看着西厢房那边的那颗银杏树,说什么那树品种珍贵的很”

    “你胡说什么!”老李突然大声喊道,“这妇人什么都不懂,别听她瞎说。”

    展云深站起来,几步走到老李面前,然后将他两个胳膊卸了下来。

    只听老李惨叫连连,“好疼!好疼啊”

    李大娘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嘴硬什么啊?”

    展云深坐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李怀德让你们特别照看那颗银杏树,并不是因为什么品种珍贵,而是树下边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展云深冷冷地说道。

    老李突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惧的看着他。

    “你怎么”

    “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吗?”展云深冷嗤一声道。

    “因为那两具尸体已经被挖出来了,正躺在院子里。”

    老李出了一身冷汗,李大娘一直在问什么尸体,可见她是真的不知道。

    展云深敲桌面的声音变得乱起来,顾月来知道这是他变得不耐烦了。

    连忙劝说。

    “李大爷,您还是说实话吧。”顾月来说道。

    老李可能是卸下了心里的重负,慢慢开口说道,“你要问这尸体是谁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原来老李来的时候院子里这颗树还很小,也就半人高。有次天长县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那小银杏树可能是根基不稳,被雨水打的有些歪。

    老李就想着不如将它挖出来,栽在更宽敞点的地方。

    但是没想到那银杏树的根系比他想象的要长得满一点,等他拿铁锹开始铲土时,却露出了

    “那时我被吓坏了,我那老婆子在屋内做饭,所以她不知道这事。”

    “我不敢问李老爷,也不敢再去搬弄那棵树了。”

    老李将树重新栽好,从此十几年,再没碰过那颗树。

    就连翻新院子,都给它隔出来了。

    “姑娘,姑娘,我真是不知道那居然还埋着尸体啊我们老两口本就是寄人篱下,若是这事叫李怀德知道,不说以后怎么生活,我们的命都不知道在不在了!”

    老李和李大娘流着眼泪说道。

    展云深看着外边已经升起的太阳,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

    应该是田和回来了。

    田和去了县里找县老爷说明了这些事,然后借调了几个捕快来到这。

    展云深和顾月来准备骑马先回县城,毕竟砍树挖尸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完的事。

    两个人都是一夜没睡。

    “田哥和张哥还在这守着吗?”顾月来问道,“他们也一夜没休息吧。”

    “自然要等事情做完才能休息。”展云深淡淡回道。

    看着顾月来皱着眉头,加上她问的那话,就知道她自己感到有些抱歉。

    顾月来自然觉得抱歉,因为自己其实也算是展云深的手下,这一路却因为自己女性的身份一直受到别人的照顾。

    虽然展云深可能只是想和自己讨论案情,但事实上,她确实休息的很多了。

    “大人,要不然我”

    “锦衣卫工作本就是替陛下分担解忧,从他们当上的时候就做好牺牲的准备,何况才熬个夜?”

    “不是,大人我”

    “你没有锦牌,三脚猫的功夫,那些捕快如何能听你的?我才不会做怜香惜玉那么无聊的事,谁能做得好就安排谁去做。”

    顾月来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自己的功夫差是事实。

    “还想说什么吗?”展云深问道。

    顾月来坚定的回道,“我会努力练功。”

    展云深看着一脸认真的她,“那就最好了,毕竟你的轻功让我对你的功夫很是期待,只是没想到”

    后边的话他没说,顾月来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展云深又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月来摇摇头,这次她是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了。

    “那就赶紧回去,我累死了。”

    顾月来是亥时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喝了茶水醒了醒神,然后站在门口,想听听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而此时展云深正坐在自己的床边,听面前这个人的训话。

    “展子安,你知道我路上换了几匹马才在这个时辰就赶到了吗?”

    周书缈已经努力压低声音了,但是晚上太过安静了,在门口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这个时辰就能赶来,证明至少换了三四匹马。”展云深闭着眼睛回答。

    “你以为我让你做算术题?”说完,周书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下次调查这么危险的案子应该提前和我说下,不只是我,伯父伯母都很担心你。毕竟是关乎十二道令牌这样的案子。”

    “抱歉。”展云深顿了顿说道,“让你担心了。我明日会写家书的。”

    顾月来趴在门外,听到这样的对话有点吃惊。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展云深怼不过别人!

    乖乖吃瘪的这个人还是展云深吗?

    还道歉了?

    这人谁啊?

    顾月来简直太好奇了。

    然后又凑近了些,想继续听。

    “来都来了,就进来吧。反正早晚都要认识。”展云深对着门口说道。

    周书缈疑惑的看了看门口,“你在和谁说话。”

    明明自己都没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

    但是展云深的功夫本就在自己之上,比自己敏感也是正常。

    展云深笑眯眯地说道,“一只爱偷听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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