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远只当作自己是聋子并不理他。
封涧川吃了一个软钉子略微有点尴尬,不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饭店服务员把两人点的菜陆陆续续全都上齐了。
封涧川见张牧远点了那两个菜看着卖相不错,刚将筷子伸过去,张牧远站起来,将他点的两个菜连同饭碗、筷子一起端到另一个桌子上去了。
封涧川的筷子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在张牧远走后,落在他自己要的那个招牌菜上。
张牧远吃完饭,直接结账走人,封涧川看着自己剩的小半碗饭也顾不得吃完,赶紧结了账跟上去。
从饭店门口一直跟到了张牧远住酒店的房间门口,封涧川再要跟进去的时候,再一次被关在了门外。
张牧远晚上靠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洗完澡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张牧远起床后,决定去外边溜达一圈,他刚打开门,就看见坐在地上、倚靠在他房间门板上的封涧川。
门一开。
睡迷迷糊糊的封涧川立马歪歪地倒下去,摔在地上,痛感让封涧川醒了,他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然后便看见张牧远离开的背影。
顾不得处理身上的泥,封涧川急忙追上去。
张牧远去吃了早饭,他就跟着在同一桌吃了早饭。
张牧远去附近的公园逛了一圈,他便也跟着逛了一圈。
张牧远一直不和他说话,他就主动和张牧远说话。
“远哥,你住在酒店多不舒服。要不然咱还是回家住吧?”
“你要是回家住,我帮你搬东西。”
“远哥,你怎么不说话?”
“喂,远哥,你看这是一朵并蒂莲,快看。”
……
张牧远并不想理他,如果可以,他想让封涧川立刻消失,而不是这样狗皮膏药似的跟在自己身后。
不过,张牧远并不认为封涧川会跟着他很久。
毕竟封涧川是那所研究室的主任,不可能一直不工作,只要他回去处理工作,张牧远想他就立马买飞机票离开这座城市,至于那个新买来还没卖出去的二手房先放那,就当是他的存下的固定资产了,等再过个五六七八年,封涧川不再缠着他的时候,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出手卖掉。
封涧川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接起电话。
“我知道了,……嗯,我会尽快找时间回去处理,嗯,嗯,我知道这个数据很重要,但我现在有别的事,你们再等几天,好、好好。”
挂掉电话,封涧川继续跟在张牧远身后,跟着他走走停停逛公园。
封涧川那通电话无不在验证着张牧远的猜想,封涧川根本不可能一直这样跟着他跟下去,瞧瞧,这么快就有着急的工作需要他亲自回去处理了。
张牧远走的有些累了,回到五星级酒店自己的房间,上网看了一下最近的飞机票,他在考虑等封涧川回去处理工作的时候,他买去哪的飞机票比较好。
看了一圈,张牧远也没决定到以后去哪发展,后来他想,干脆到时候就去飞机场,有哪班飞机他就坐哪班飞机,目的地随机。
反正他现在有钱了,先去旅游一圈再说。
可封涧川已经又跟着他五天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张牧远也奇了怪了,明明之前听封涧川和对方电话里的意思这工作挺着急的,怎么,他还不回去处理工作。
在傍晚张牧远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当时封涧川非常执着地仍旧坐在他的对面,哪怕他一直臭着一张脸,封涧川也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
张牧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见封涧川接到了一个电话。
从接到电话之后,封涧川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声音也挺沉:“行,领导怎么决定我都接受,我现在确实走不开,什么处分我都接受。……我也没办法。……好,好的。”
挂断了电话,封涧川看张牧远正看着他,朝着张牧远露出了一个苦笑:“远哥,上个星期研究所里和我要一个数据,我没给他们,耽误了所里的大事,所里研究着怎么处分我!我这主任估计是做不成了。”
张牧远以前偶然听封涧川和他提过一嘴,他已经当主任六年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冬天应该能升为副所长。
张牧远对封涧川是很有感情的,毕竟接近五年时间里,两个人一起生活,说了那么多情话、畅想了无数次未来,身体深入交流了那么多次。
若不是喜欢上了他,也不会因为得知自己的喜欢对封涧川来说都是算计而生气到想要杀人的地步。
当下听封涧川说他要受到处分,张牧远说一点情绪波动没有都是假的,只不过,他表现出来依旧硬邦邦的,“那你就回去处理工作,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封涧川一扫刚才的苦闷样子,因为这是张牧远这几天来第一次和他说话,“远哥,和你说实话,你看你现在房子要卖了,卤味店也不干了,电话号码也换了,我总有一种感觉,我要是没跟紧你,一不小心你就跑没影了,全中国这么大,到时候我可能真就找不到你了。”
张牧远听着封涧川这话有些心酸。
“封涧川,换个人做试验,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一直逮着一只薅。”
封涧川过了几秒才明白张牧远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忙解释:“远哥,我现在跟着你不是要做试验,我现在没有把你当作什么试验对象。”
“那是什么?”张牧远目光逼视着他,“不是试验是什么?别告诉我,你爱上了你试验里的小白鼠,你爱上我了,所以舍不得我走?”
气势上张牧远虽然来势汹汹,但他知道他将这番逼问说出口时,内心是如何的惶恐不安,他怕封涧川否认,到底还是对封涧川带了那么点期待。
“……我。”封涧川皱起眉头,想了一下,道:“远哥,咱俩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每天从家里出发,晚上回到家里,和你一起看会儿书看会儿电视,然后做-爱,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突然被你撵走,我不习惯。”
对于这个答案,张牧远一边失落,一边又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他:“没事,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我不想习惯。”
“那是你的事。”
说话间,封涧川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电话那端人说话的内容,眉头越皱越深,“行,我知道了”,说到这里,封涧川挂断了电话。
见张牧远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封涧川故作镇定笑得轻松,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们会议结果出来了,通知我,我以后不是这家研究所的主任了。”
听闻这个结果,张牧远心里也堵得慌,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明天别跟着我了,你回去工作。”
封涧川摇头:“不去。”
张牧远又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回去工作,我哪也不走,就住在这个酒店。”
封涧川狐疑地看着他。
“远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封涧川仔细想了下,张牧远确实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他憨厚又实在,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恋人都极尽本能地对对方好。
“小川,明天你就回去工作。”张牧远命令。
“你不生气了?”封涧川问。
张牧远摇头:“算了,谁让你还比我小3岁,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
封涧川几乎要高兴地跳起来,“那今晚我可不可以不坐在门口睡,我进你房间睡行不行?”
张牧远点了点头。
封涧川试探性地往张牧远盘子里伸了伸筷子,夹了一口他点的菜,见张牧远没有拒绝,乐开了花。
晚饭过后,封涧川跟在张牧远身后进了酒店房间。
进屋之后,他刚要上床就被张牧远拒绝了,张牧远指着浴室,道:“你几天没洗澡了,臭死了,快进去洗澡。”
“……好。”
封涧川去了浴室洗澡。
封涧川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就放在房间内的茶几上,洗到一半的时候,张牧远见他手机震动了一下。
张牧远走过去,只见封涧川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
开锁前,屏幕上只能看见短信的前两行字。
“我配合你给你打电话了,怎么样,小白鼠心软——”后面的短信内容,张牧远看不见了,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后面的短信内容。
张牧远看着这条手机短信的前半条,居然没什么震怒的感觉,就好像是事情本就该这样,就好像是封涧川本就该这么对待他。
张牧远本就是骗封涧川说他不会走,原本计划的就是只要封涧川明天一去上班,他就按原计划坐飞机走人,只不过看见这条短信让张牧远可以走的更加坦然。
封涧川从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见张牧远正面无表情坐在床沿看杂志。
封涧川走过去,想要抱住他,才刚走近,张牧远就抬起头看向他,“封涧川,我现在还没彻底消气,你不要得寸进尺,今晚你睡沙发。”
“好,都听远哥的。”
晚上,张牧远和封涧川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沙发。
这是最近封涧川最高兴的一天,他傻笑了半天,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和张牧远很快就要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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