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半是提醒:“阿衍啊,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尾音拖长,老爷子不怒自威,气势丝毫不减。
“不敢。”傅则衍随意应着,却抬手直接将傅老先生面前的一小杯酒拿走。
傅老爷子见状急了:“臭小子,你拿我的酒做什么!”
“身子好了?能喝酒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这是你卓伯伯酒庄新出的酒,还没上市就把最好的一口给我送来了。”
三叔劝:“是啊,爸都馋好久了,这次喝一点也没事,真不碍事。”
二叔随即跟了一句:“我本来执意不让爸喝的,但他戒酒一年了,这次非要破例。一直说酒珍贵的很,舍不得浪费。”
傅则衍捏着酒杯的手迟迟未落下,大家本以为他会心软,谁料到下一秒他直接将白酒尽数饮下。
甚至还理所当然一句:“给您的孙儿喝,不算浪费。”
是,当然不浪费。
但傅老爷子将这“仇”给记下了。
他往傅则衍的身边再凑近一些:“我忽然对你今晚的私事更感兴趣了。”
爷孙俩就这脾气,谁也不顺着谁。
偏偏都要反着来。
傅老爷子了解傅则衍的脾气,他最不喜欢旁人问起自己不想提的私事。尤其是家里人,最好是全然不问,不干涉,不了解。
但这次,傅老爷子俨然做出一副背地里打听到底的架势。
爷孙俩别扭了一番,但晚餐还是正常进行。
傅家人皆笑着聊天,唯独傅则衍依旧沉默寡言,毕竟他本就不爱说话。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傅则衍还会时不时地低头看看手机,像是在等着某人的电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通电话终于打来,傅则衍起身走出餐厅。
傅老爷子指着傅则衍的背影,对站在身后的管家嘀嘀咕咕:“看到了吗,阿衍有心事。”
“有心事?”管家不解。
“对啊,一向稳重的阿衍,这次走路的步子都不沉稳了。”
管家仔细瞧瞧傅则衍的脚步,思索片刻后认真点头:“还真是!”
一直走到餐厅外的三楼花园上,傅则衍悠闲地靠上木质围栏,这才接起电话。
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傅则衍离开医院时,特意对护士说,随时给他汇报向轻晚的情况。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也确实该打这一通电话了。
“傅先生,向小姐还没醒。”电话里传来护士的声音。
傅则衍的身子站直,后背没再贴上围栏。
“怎么回事。”
“向小姐的身子太过虚弱,以至于一时半会儿还没清醒。她现在身边有多位医护人员守着,您不用担心。”
电话很快挂断,傅则衍转了个身,双手搭在围栏上。他望着楼下几名打扫玻璃花棚的佣人出神。
那长睫垂下,被风吹的微微颤。
不多时,他又回到餐厅。
“我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各位慢用。”这次,他是和傅家人打声招呼离开饭局的。
“什么急事啊,需要你这么匆忙?”二叔关心地问。
傅则衍还没急着回答,无意间对上老爷子那多疑的眼神。他平静地扯了个理由:“集团上出现的一些问题。”
集团的事无小事,傅家人一听,连忙让他先去处理。
傅则衍下楼直奔车库,这才想起他刚刚在饭局上喝了一杯酒。
他有些烦躁地给许今打电话:“现在过来接我,再回躺医院。”
许今:“现在?”
“嗯。”
“董事长您是不是忘记了,这个时间点刚好是赫中路上的夜间马拉松的开赛时间,因活动原因,那边路段会非常非常堵,车子只能通过一条小路通行。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开车的甚至还没马拉松参赛者跑的快。不不,准确点来说车子根本就不通。”
许今算是提醒了他,他竟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所以……董事长您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傅则衍又想到许今这会已经在家了,他开车过来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除去路段拥堵,他还得再多等上半个小时。
迅速权衡之下,他开口:“没事了,你休息吧。”
就目前看来,让旁人过来接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浪费时间又麻烦。
所以,傅则衍选择打车过去。
毕竟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傅家司机倒是不少,但司机们都是傅老爷子最好的“摄像头”。和他傅则衍相关的事,都会传到傅老爷子的耳朵里。
这条路,更是行不通。
出租车车门关上,师傅一脚油门将傅则衍送到半路,并热情提醒:
“这位先生啊,虽说前方路段拥堵,但你要是真自己走过去,挺累啊!我车上有瓶水你拿着,走这么长的一段路,渴了怎么办!”
“不用……”
“拿着吧!甭跟我客气!”不等傅则衍拒绝完,师傅直接将一整瓶水扔到了傅则衍的手中,随后一脚油门,掉头开走。
于是,在悠悠长夜里,傅则衍开始了他的“长途跋涉”。
他走过一个个路口,穿过公园,行过大桥,在经过一盏昏黄的路灯时,他想起了许今的那句“拷问”——董事长您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皮鞋踏在下一个路口的斑马线上,内心的傅则衍回答自己:
有。
是他多此一举将向轻晚送去医院,如今向轻晚迟迟不醒,他怕被她拖累,算不算理由之一?
傅氏集团刚和“纵影”合作,为了合作顺利进行,傅氏集团从中得到最大利益,顺利打开新市场,他去看看合作方,算不算理由之二?
理由摆在面前,他的步子加快了。
“你好!”在他身后,忽然窜出来一位年龄相仿的男人,男人有意和他拉近关系,“我看你也在这条路上走了许久了,难道……你也是马拉松比赛的放弃者?”
放弃者?
“不是。”傅则衍继续自顾自地走。
“没事,我听说这奖项不如去年的丰厚,不参加也罢。主要是路程太远了,我可跑不下来。既然得不到奖,那咱们这种就算是最机灵的,知道什么叫及时止损!”男人显然听不懂话,执意认为傅则衍和他是同类人。
傅则衍没理会,黑着一张脸,脚下生风。
“话再说回来啊,说到这及时止损呢,那我可就有故事了,我是因为失恋才报名马拉松的,本来想着跑跑步宣泄宣泄呢,没想到刚跑了没几步就累,没办法,只能往回走。然后就看见同样走在我前面的你。”
“不过你走的比我卖力多了,迈步大还快,走的也稳!就你这风风火火的架势,不像是弃赛的,反而颇有冠军的架势。再回到赛道上,没准真能拿个前三的名次!”
傅则衍紧皱眉头,有些诧异。
他走的卖力?
颇有马拉松冠军的架势?
还能拿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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