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医生的积极治疗和两位妈妈的精心呵护下,一周后李云终于病愈,可以出院了。收拾了东西,带着医护人员满满的祝福,回到了r县t乡w村。

    搭乘村里赶集的牛车回来,一路上,李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在蔡小菊怀里兴奋地扭来扭去,嘴里哼唱起她哄自己睡觉时,常唱的童谣。跑调都跑到爪哇国去了,浑然不知,惹得一车人爆笑连连,李云却没有一丝害臊。整个人沉浸在高度亢奋状态中……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连冬天掉光树叶的树干树枝,在她眼里都充满了美感。耳边不时传来猪牛羊的叫声,与来来往往男女老少的谈笑声,此起彼伏,俨然是一首美妙至极的交响乐。

    下了车,就听到“咩,咩,咩咩”的叫声——有羊叫,是山羊还是绵羊,有产羊奶的吗?没有的话,有奶牛也行啊。这样她的粮仓就有了保障了,好期盼早点下地走路啊。

    等再长大些,寻点棒骨熬汤熬来喝,再注意锻炼,摆脱o型腿,冲破一米六,想想都美得冒泡。李云是个行动派,索性直接向蔡小菊提出想要寻找奶羊或是奶牛的想法。

    蔡小菊闻听,叹了口气,悠悠地回复道:“奶羊一只要五六十块,奶牛更贵,一般人家都养不起。村里只有村东老吴头家,因为儿媳妇生下孙子后没有奶,养了一只奶羊。老爷子抠门的很,想张口让他匀些出来,怕是不容易。”

    李云当然没有跟人蹭羊奶喝的想法。她和蔡小菊解释说,可以跟吴爷爷买。谁知蔡小菊一听她的话,立马捂住她嘴……

    李云苦笑了一下。好吧,原谅她,忘了这时候还不能公开买卖。有人问起来就跟人说两家关系好,吴家免费匀给自己喝的好了。就是不知道羊奶价格如何。怎么才能弄到买奶的钱?愁啊!二爷李琦人头熟,不如让他帮忙打听打听。

    怀揣这一念头,李云刚到家放下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催妈妈带她去找二爷。

    二爷李琦知道她今儿出院,特意在家等她。一见到她,立马把她搂到怀里问,“小乖乖,想二爷了没?”

    眼前的二爷和李云记忆中完美重合:八十岁上下的年纪,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花白头发,椭圆脸,高鼻梁,尽管身子骨还算硬朗,额头上却已有好几道彰显沧桑的皱纹,眼神也有些浑浊,背微微有些驼,典型的北方垂暮老人。

    已经快五十年没见了,再见老人,李云还是有些恍神。好在她及时调整了情绪,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努力扮演好一个乖孙女的角色。

    李云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五官清秀,一双大眼睛像黑葡萄,忽闪忽闪的,透着机灵劲儿,脆生生的奶音,嘴儿又甜,在村里有“洋娃娃”的美誉。

    这会儿有求于二爷李琦,更是全力卖萌,腻在二爷身上,一手搂着二爷脖子,一手指着自己的小心脏,甜甜地笑着开口:“云云想二爷,特别特别想,二爷对云云最好了,云云最最喜欢二爷了”。

    二爷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一阵子不见,咱们云儿嘴更巧了”,又抬头问蔡小菊,“医生怎么说的,云儿好彻底了没,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或是忌口的?”

    不等蔡小菊说话,李云抢着回答:“二爷,医生说云云年龄小脾胃弱,最好是羊奶和稀饭、窝窝、蛋羹、水果蔬菜什么的搭配着吃,利于消化吸收。”

    “这样啊,那我一会儿去老吴头家问问,看看能不能弄点羊奶回来”,二爷顿了顿又说,“老吴家那小子,小时候掉水里,我曾救过他,也不知道老吴头那个铁公鸡肯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李云歪头,装作想了一会儿,建议道:“二爷,我见村里小哥哥小姐姐们有了好吃的,都是互相交换吃,你问问吴爷爷,我们拿爸爸从山里带回的蘑菇木耳核桃什么的跟他换行不行”,接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们家要是有想跟山里交换的粮食什么的,我爸爸也可以帮忙”。

    二爷听了眼前一亮,觉得李云的建议不错,动之以情,许之以利,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盯着李云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小丫头人小鬼大,十几日不见,成精了啊。

    李云被看得不好意思,可又不舍得看二爷此番去找羊奶,功败垂成,继而又添了一把火,朝妈妈蔡小菊说,“妈,把咱家的鸡蛋拿几个,让二爷带着,吴爷爷家的石头哥哥最爱吃蛋羹了”。

    蔡小菊一直为没有照顾好李云而愧疚,这会儿见找羊奶的事儿有门,也顾不上心疼鸡蛋,连忙回家拿了四五个过来。

    二爷拿着鸡蛋去了吴老头家,说明来意,精明的吴老头面露难色,“按理说,老哥张开嘴,我不该回绝,可你也知道,我家那孙子胃口好,我家羊奶也不宽裕”。

    二爷急忙把李云的建议说出来,说明可以以物易物,又跟吴老头卖惨,添油加醋地细说了李云这次生病的惊险。

    吴老头听了,似是起了怜悯之心,低头思忖了片刻,咬了咬牙,说:“成。念在小菊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忙里忙外不容易,李云那丫头机灵可爱,我们家人有时也会搭乘仲书的货车去赶集的份上,又有老哥你的面子,我应了。不过每天只能给一小碗,多了可不行,必须先保障我孙子够喝”。

    二爷见应了,忙搓着手,欢天喜地地说:“那当然,那当然,谢谢老弟,一小碗就成”。说着告辞转身回去,明显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走到没人处,甚至还吼了两句地方戏。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一大早,二爷就会踱着方步,拿着李云的小碗去村东头取奶,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李云家,看着李云喝完。遇到刮风下雨,天冷路滑,害怕二爷摔跤,吴老头专门指派自己的小儿子打伞送过来。

    李仲书出车回来后,得知情况非常开心,乐滋滋地跑到吴老头家里表示感谢,询问了他们想要交换的东西,承诺下回一定捎回来,又顺路带吴老头全家去了县城一趟。

    现在的李爸爸三十六岁,五官和老年比变化不大,大眼睛、高鼻梁,英气俊朗,又有司机这个行业的加成,要不是个子和蔡小菊差不多,在男人里偏矮了些,走在路上,回头率一定相当高。和李云记忆里老年爸爸最大的区别,就是双目炯炯有神,走路健步如飞,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李仲书没有很多农村人惯有的重男轻女思想。回到家听说了李云生病的经过,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李云一顿猛亲,不是蔡小菊连声劝他休息,他指定不丢手。

    有李仲书在,蔡小菊笑的次数明显增多。可惜他只在家待了一天,就又大包小包地带着蔡小菊给祝秀兰和李慧等人做的衣服鞋袜,上班走了。没办法,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他挣钱养活呢。

    李仲书山里的朋友们,听说他收山珍,是为了给女儿换羊奶,纷纷慷慨解囊,要将家里的山珍免费送给他。李仲书自然不肯,再三推脱。朴实淳厚的山民,最后基本上都是半送半卖地把货交给了他。

    随着李仲书一次次将山里的东西带出来,将吴老头家的货运到山里,吴家尝到了甜头。看到蔡小菊愈发笨重的身子,主动提出由他们家几个大一点的孙子帮助李云家砍柴。蔡小菊偶尔做了好吃的,也会送去吴家,两家的情分日趋深厚。

    完美解决了“粮仓问题”,李云的小脸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又加上每天坚持扶着墙走路,腿脚变得越来越有劲,一二十天功夫,竟然能走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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