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大半夜加了个班, 等异常数据处理完就是后半夜了，曹宇天还给自己加了个班，他跑去档案室找资料确定第五次预知和他前四次预知中的差别。
在找到后他才知道, 二十五年前大灾变事件确实存在，十五年前也开始发现新生生物。
但不同的是：五年前并没有出现大雾，更没有全体生物变异的情况发生, 甚至他们之前发现的新生生物都被证明是百年前的灭绝种，环保专家普遍认为它们没有灭绝, 而是在什么地方存在，是大灾变后生态环境变好, 流动的鸟类将植物种子带到这里。
那些种子接触地面便开始生根发芽，然后被他们发现。
从五年前开始，这一次的世界就和自己前四次预知中的完全不同了。
和平、向上又明朗，简直就是充满希望！
虽然处处充满了疑点。
不过生活这样才有趣, 在平凡的生活中寻找刺激，在刺激的生活中追忆和平，人都是逆反的生物, 总是会想试图找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曹宇天自认为自己的好奇心也是一等一, 这第五次预知一定有哪里不对, 而他现在就是要发现这个不对的地方。
他兴致勃勃的回宿舍，准备第二天带着沈黎勇闯世界，结果却等来沈黎有急事先去工作的消息。
曹宇天盯着手机屏幕, 一边看一边走，然后就看到林奇明这个加了一晚上班的人打着哈欠回宿舍。
他挡在林奇明面前, 林奇明顶着俩黑眼圈看着他, 然后颤巍巍的给他让开路, 结果曹宇天又跟着挡过去，林奇明愣了几秒钟，接着才反应过来。
“曹师兄？你干嘛？”
“小黎在做什么？”
“沈师兄？”林奇明勉强把已经沉睡的大脑抽醒过来，接着才开始回忆，片刻后才疲倦的开口，“哦，他的鸟和鱼又吵架了，他去拉架。”
曹宇天盯着林奇明。
“小奇明。”
“啊？”
“你看我这个人长得像很好骗的人吗？”曹宇天叹气，“虽然不是你们专业，但我也知道鱼不会开口说话，更别说吵架了。”
“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林奇明揉揉眼睛，“它们在师兄研究室里吵架是常态了，上次一群小学生来参观，小孩子盯着它们吵架看了半个多小时，老师拉都拉不走，最后那群小孩发誓要成为科学家，就为了能蹲在这里看它们吵架看一天。”
说完林奇明打了个哈欠，绕过他回去睡觉了。
曹宇天有些疑惑，“先不说鱼和鸟吵架……小黎什么时候养宠物了？”
沈黎是个非常自律的人，他的自律体现在方方面面，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有点一板一眼，但他实际上是个正常人，他虽然接触生物接触的多，但一直都没有养过宠物，连金鱼都没养过。
倒不是养什么什么死，他单纯的就是懒得养。
工作就够辛苦了，他又不是缺少陪伴的缺爱人群，也更喜欢大自然中自由自在的生灵。
更何况他一搞研究的，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还是个孤家寡人，什么东西放他家里都能闷抑郁了，所以沈黎一直都没有养过宠物，这是沈黎在大学时真实和曹宇天分析过的事情，说的格外严肃。
怎么这就转性了？
于是曹宇天绕了个远路，一路溜达着到了生物研究区，沈黎实验室的门打开时，一道水柱就喷过来，曹宇天不愧是曹宇天，他反应速度极快，于是水柱喷在门外无辜经过的人身上。
曹宇天冲着外面的人抱歉的笑了笑，然后迅速关上实验室的门。
接着他才看向实验室内部。
一只鸟的鸟笼被挂在上面，一只红色的炸着毛的鸟站在上面叽叽喳喳，鸟的言语激烈，上蹿下跳，像一团晃动的火焰，它时不时飞下来啄鱼缸，一听就知道是在骂人。
鱼缸里有一条红色的鱼，鱼的尾巴很大很漂亮，像是一把绽开的水扇，鱼看准鸟下来的路径，嘴里一道水柱就喷过去，鸟不断的躲它就不断的喷，整个实验室都遭了殃，到处都能看到水渍。
而这两个家伙的主人沈黎非常悠然自得的在离得最远的地方一边喝茶一边看研究报告。
完全不把它们当一回事。
这就是林奇明说的拉架吗？真是完美的拉架。
“没事。”沈黎看到他过来，就让他过来坐下，“每个月都来这么一出，我都习惯了。”
曹宇天看着他给自己倒茶，接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们都不是专业喝茶人，对茶的要求不高也不在意，也就是随便喝喝。
“你什么时候养了一只鸟和一条鱼？”
“嗯？”沈黎喝茶的动作顿住，他略有些疑惑的看着曹宇天，“五年前，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来看过，怎么现在就忘了？”
“因为我最近在间接性失忆状态，唉，人到中年就是容易生病。”
沈黎端着茶杯上上下下打量着曹宇天，思考这个人在胡诌什么，前天追着一个实习生跑了三公里都大气不喘一下的人不是他吗？于是沈黎把茶壶往曹宇天那边推了推。
“你多喝点，据说喝茶可以治脑子。”
“这说法不科学，我研究过，没有在茶里发现可以治疗脑子的元素。”
沈黎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但不管他是怎么回事，沈黎依旧和他大体说了说这件事。
五年前沈黎和林奇明一起外出做考察，他们考察的是传说。
有一座山上有关于神鸟的传说，据说神鸟会携带火焰出现在人面前，火鸟会驱散严寒并带来暖春，沈黎和林奇明从山底爬上山顶，最后在悬崖上发现了一个残破的鸟窝，鸟窝像是被打翻下来，几颗鸟蛋都碎了，只有这只鸟光秃秃的在蛋壳里瑟瑟发抖，它明显在这种情况下活不下去，沈黎就把它带回来救助。
然后，它就再也不肯离开，放生也会飞回来，就赖定了沈黎。
这条鱼也是同一时间的泉水里发现，当时因为它看上去和其他鱼不太一样怀疑是新生物种，所以带回去观察，没想到养到现在。
鱼和鸟都和沈黎很亲，放归失败好几次后就没有再放，然后就是每个月惯例干架。
曹宇天看着吵架吵累了于是暂时休战休息的鸟和鱼，接着他指向鸟，“这鸟翅膀会着火吗？”
“会着火的是三足金乌，而且那是神话。”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曹宇天摇头叹息，“小黎你什么时候会开玩笑，会和大家变得更亲近一点。”
没想到刚说完沈黎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接着他看向曹宇天，“受欢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啊？”曹宇天想了想，“还好？没太大感觉，毕竟我从小都很受欢迎，一直都是人生赢家！”
沈黎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的茶杯也放在曹宇天面前，“你还是多喝茶吧。”
“出什么事了？”
沈黎把自己的手机打开，然后扔给他，曹宇天接住后发现是在和同事交流的工作通讯界面，他翻了翻，发现最近很多人联系他，然而没有一个人是为了工作联系，大多数都是申请和沈黎工作一天。
甚至有一个概率学的研究人员持续不断的以半个小时一次的频率来戳他，试图得到一起工作的机会。
曹宇天立刻想起林奇明昨天说的话。
幸灾乐祸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曹宇天立刻打开随身带的电脑登录他们网站内网，在闲聊首页就看到了关于沈黎的话题。
帖子主题：《你们谁申请了和沈黎工作的机会？》
楼主：他拒绝我了。
【我也被拒绝了，不过楼主你被拒绝不是很正常吗？你一个搞金属探测的上哪里能和生物保护的一起工作。】
楼主：怎么不行！我可以检测土壤的重金属残留！
【太强行了吧，不过我也被拒绝了，我是生物保护的同事，他现在似乎在闭关锁国，企图不和任何一个人接触。】
【不行！我们可是在探测科学！】
【笑死，你们这么想知道，不如去找曾经和他一起工作过的人问问，未来得不到，就去过去寻找，哎呀我可真是个文艺青年。】
【早找了，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呦，这不是通讯部门的高材生吗？果然八卦都少不了你，发现了什么？】
【我只查了今年和他合作过的人，现在还是春天，和他合作的差不多有五个，从企业到各人无一例外都出了一点小乱子，但乱子过去后都意外的免了灾，比如一家企业因为被查了消防设施被罚款所以大力改建过，还训练所有人进行防火演练，结果两个月后突然仪器失火，整个企业一个人都没受伤，堪称奇迹。】
【是巧合吗？】
【一次是巧合，次次都这样就不是巧合了。】
【看来还要继续争取和沈黎工作的机会来验证猜想。】
看完这个帖子，曹宇天差点笑出声来。
“所以就因为这个，一整天都是来找你合作的人？”
“我倒是很难以理解，因为以后的幸运去追求现在的霉运。”沈黎把手机拿回来，“我也不喜欢次次出门都被雨淋，很容易感冒，我今年的感冒次数已经比去年多了。”
“与其说是追求幸运，不如说大家都很好奇，而且都是搞科研的，遇到不懂得事都想去验证一下，量变引起质变！”
沈黎却看向在鱼缸底部休息的小红鱼，“比起我，我倒是觉得我养的鱼才是所谓能带来好运的锦鲤。”
“是吗？”
“上次来参观的人把鱼照片发到网上，恰好那是一个网红，然后它就莫名其妙成为转发好运锦鲤，据说好运概率比其他锦鲤高不少，所以它在网络上的身价……已经比你和我都高了。”
曹宇天跑到鱼缸面前盯着那条鱼，“就这条鱼？身价比我高？”
“长得好看的鱼，都比较容易被喜欢。”
“我没有它好看？”
“你输在，不是一条鱼。”
曹宇天敲了敲鱼缸，看着小红鱼嫌弃的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他耸耸肩，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发现已经很晚了，于是他和沈黎道别，准备回自己的研究室工作，沈黎和他道别，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
在离开的时候，随着实验室大门关闭，曹宇天下意识抬起头来，却看到沈黎一直在看着他。
他的眼睛清澈又安静，在对视上的那一刻还对他笑了一下。
实验室的大门关闭，曹宇天站在原地却没有动，他安静的看着关闭的机械门，片刻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转身。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现在的沈黎……
有些过于温和了。
在没有大雾且沈黎正常成长的时间线，他会变成这样温和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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