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跟实儿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于奶奶毫无私心的伸出手,帮助了实儿跟她,才让她有法子帮了谢氏跟应翔安。

    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应翔安一家被人赶出来,大家都挤在于奶奶的茅草屋里,当时的她,是多么的开心,因为她孤单太久,完全忘记了什么叫热闹。

    她帮助了自己,却从不奢望自己的报恩,有时候对她好,她反倒觉得惶恐不安,让她真心为她心疼。

    一个没有亲人孩子的女人,是多么的让人无奈,她都不知道,若是换成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撑过一天——这个倔强的女人,从最年华的日子里撑到了白发满皱纹,依旧充满了对生的希望,老天是何其的不公呢。

    燕莲的心里复杂万千,一边抱着哭的打嗝了的实儿,明白实儿对于奶奶的那种感情,那是无法用言语说明的,一边在怨怒老天不公。

    不悔跟不离或许没有感觉,他们跟应家的人接触的不多,加上年纪小,基本记不得什么。可实儿不一样,这几年虽然是在战王府跟外面轮着过的,但他记忆里最为深刻的大概就是他们母子两个跟于奶奶挤在一个茅草屋里,为一锅地瓜粥而欢喜欢笑……这样的场面,此生不复在有了。

    就在母子两人相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杭步帆被人喊了过来,走的满头是汗。

    “拜见公主殿下,”杭步帆给燕莲行礼。

    “免了,”这个时候了,燕莲才不会在乎这些虚礼,搂着实儿望着杭步帆道:“是你跟实儿说,古泉村的于奶奶没了?”

    杭步帆看到实儿是哭的双眼红肿,心里明白,是自己一时口快,说露嘴了,才会让他大哭的。

    “是的,”杭步帆抬头看着她回答说:“下官离京的时候,北辰大人亲口跟下官说的,说是于奶奶已经走了,而且事情发生许久了,只是北辰大人说那个时候公主殿下还怀着身孕,胎像又不稳,所以瞒住了。”

    “可说过是怎么没的吗?”燕莲没有责怪北辰卿,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于奶奶的死,对她来说,真的是极大的打击,毕竟她还想着,等回了京城,带着四个孩子去给他们看看,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小江南的出生,也不知道应家人是不是知道的。

    “说是无疾而终,也算是福气,”杭步帆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北辰大人说,于奶奶没了之后,你娘家人去了战王府报信,想告知你的,但战王府没有主子,管家就告诉了北辰大人,让他想法子给你带口信——只不过,当时公主怀有身孕,北辰大人瞒住了,没有说。北辰大人让下官告知殿下,于奶奶走的安详,是应文杰当的孝子给她送终的,相信她能走的安心,”

    燕莲的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聚集,知道应家人这么做,是真的把于奶奶当成了亲人——他们是为自己尽孝。

    于奶奶是自己该孝敬的,自己也亲口说了,以后要为于奶奶养老送终的,可最后,自己不但食言,连最后一程都没有送,也不知道于奶奶会不会憎恨自己。

    好在,最后于奶奶是被小杰给送走的,相信惶恐了一辈子的于奶奶该瞑目,至少她不是无人送终的。

    在乡下,无人送终的人就算是进了棺材也要被人咒骂的,说人家是上辈子坏事做多了,这辈子才遭此报应。

    “呜呜……娘,我们回京吧?回去看看于奶奶,”实儿哭的难受,双眼都肿了。

    了解实儿的难受,也为他的有情有义而高兴。做人最不能的就是忘本,实儿在经历了富贵之后还记得月奶奶的点滴之恩,可见他是个不忘本的,相信于奶奶知道后,会高兴吧。

    她是真的把实儿当成亲孙子看待,有什么好的,在那段最最不容易的岁月里,都是先紧着实儿的,根本不为自己想的。

    “实儿,乖,不哭了,”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哄着实儿,燕莲都有些不习惯,也觉得这样的实儿更像个符合他年纪的孩子。“于奶奶已经下葬了,我们现在赶回去,也于事无补。等你爹爹回来了,我们一家再回去,回去给于奶奶磕头,好不好?”

    实儿闷声的点点头,知道娘亲现在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根本走不开,但心里还是有很多遗憾的。

    对于于奶奶的死,让他伤心了好久。

    “公主殿下,北辰大人还请下官给殿下带几句话,可不知该不该说,”杭步帆迟疑了一下问道。

    “说吧,”这里就她三个儿子,她防备什么人都不会防备自己的儿子。

    “北辰大人的意思是让公主殿下先不要回京,王爷搅和了江南的官场,让好些家族都有了损失,心里肯定对王爷不满的,到时候,迁怒到公主身上,就不好了。所以,北辰大人的意思是让殿下等待王爷凯旋归来的时候再回京,到时候,就算是有人不服,也没有人敢对王爷公主怎么样了!”杭步帆认真的禀告着,也觉得这样做才好,至少现在的江南能远离纷争。

    燕莲点点头,明白北辰傲的一番苦心,淡笑着说:“本宫也是这个意思,至少在短时间内本宫是不会回去的。对了,此番让你送信回京,有什么答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燕莲显得有些急切。

    “下官带了皇上的口谕,一切按照殿下的想法去做,至于海国的买卖……皇上的意思是,只有满足了秦国自己的粮库需要之后,才能卖给海国,”杭步帆斟酌了一下说道。

    对于这一点,燕莲没有意外,毕竟是国跟国的事情,就如两个商人在作对,谁都不希望对方压自己一头——海中擎能开口买卖粮食,已经让她意外了。

    这个年少就经历过苦难的孩子,以后的作为可不敢让人小觑。

    “行,本宫清楚了,杭大人一路幸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燕莲感觉到实儿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就先让杭步帆回去了。

    厅堂里就剩下他们母子四个人,燕莲搂着实儿站着,不悔跟不离原先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到现在了,他们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哥哥哭了,伤心了,就跟着也觉得委屈,小嘴瘪瘪,眼眶里也隐约的有些泪水,只不过燕莲一直在安抚着实儿,没有发现另外两个儿子也快要哭了。

    “啊哟,这是怎么了?”当梅以蓝抱着小江南过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小家伙委屈的样子,立刻心疼的道:“燕莲,这两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你是不是训他们了?”

    训谁了?燕莲还是一片的茫然,在感觉到梅以蓝说的是不悔跟不离的时候,就回过头看了一下,好家伙,吓了他一跳。

    两小家伙委屈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眼眶红红的蓄满了泪水,只要轻轻一眨,肯定跟打开水龙头是的,怎么都关不住。

    难怪梅以蓝以为自己训了他们呢。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好好的,哭什么?害的你们梅姨以为娘亲责骂你们了!”燕莲安抚着实儿坐在椅子上,过去没好气的给两个小家伙擦了擦泪水,觉得他们两个真是添乱。

    “哥哥哭了,”不悔跟不离有些哽咽的道。

    燕莲一听,黑线刷的一下掉下来了,有些无语的腹诽着:这叫陪哭吗?

    “怎么回事?实儿怎么也哭了?”梅以蓝见实儿的情绪不对,看到他哭的红肿的双眼,才惊觉事情不对劲。

    “唉,杭大人回来了,北辰卿让他给我带话,说于奶奶在我怀有身孕的时候就没有了,只是一只在瞒着我,不让我知道。现在,杭大人回来这么一说,实儿就哭了。你也知道的,实儿跟我还有于奶奶在最日子过的最艰难的时候,相依相偎的过来的,其中的感情不是过去多少年能忘记的,”燕莲说的也不由的红了眼眶。

    梅以蓝自然是知道的,当初,燕莲浑身打着补丁,瘦不拉几的来到上官府,也不知道邱嬷嬷当时是怎么看上她的,就这么带进来了,也知道他们其中的难处。

    那个于奶奶,自己也是见过的,很和蔼的一个老人,知道自己和离之后,总是用慈祥带着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看就知道是个和善的。

    “只不过啊,我在这边安抚着实儿,那两个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这般的委屈,害的你以为我责骂了他们呢!”燕莲睨了孪生子一眼,不由觉得好笑。

    “那是他们兄弟感情好,”梅以蓝不以为然,觉得应燕莲那是红果果的在炫耀。“实儿,于奶奶已经过了,她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心里更难过,会走的不安心的——她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幸福安康,是不是?答应梅姨,不许再哭了,免得你两个弟弟也跟着哭,哭坏了身子!”

    燕莲从梅以蓝的手里接过了小江南,见小家伙流着口水望着自己的三个哥哥,满脸的笑意,忍不住想着,还是当幼儿最好,什么都不懂。

    在燕莲跟梅以蓝的劝说下,实儿才稳定了情绪,说要去洗把脸,才回了屋。

    “是个有情有义的,”梅以蓝感慨了一下说道。

    “七巧呢?”见小江南是梅以蓝抱着的,燕莲显得有些疑惑。

    “她啊,身体不舒服,我让她躺着去,今天我带小江南,”梅以蓝不以为然的说道。

    “噢,”燕莲知道,七巧只要来了那东西,就会浑身不自在。

    有了皇上的赞同,燕莲在江南是真的大展拳脚的去做了。她跟白农事成天在百姓的地头跟官田来回走,完全是把田地当成了自己的家。

    对于农事,燕莲跟白农事研究起来,就差点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弄的七巧一看到白农事就差翻脸了,根本给不了什么好表情。

    “这土豆,种下去,三个月就能成熟……,”燕莲把玉米跟土豆之类的种植方式细细的说着,务必让白农事把这些事情交代下去,告知了百姓。

    这玉米跟土豆都是可以当粮食跟菜的,在吃乏味了那些菜品之后,能尝尝鲜,还是不错的。

    百姓们不懂这些,就不敢去尝试,燕莲就让梅以蓝在城里盘了一间开不下去的酒楼,在门口贴出了告示,上面写着:“但凡有土豆跟玉米,不管老嫩,他们都收,价格绝对公道,不会亏了百姓的……,”

    这么一来,就立刻引起了百姓的注意,都在衡量着,该怎么种才好。粮食也好,但是盘算好的话,这几样东西都是能种的。

    燕莲让百姓选择山地跟犄角旮旯种植土豆,这个东西都土地的要求不是很高,而玉米,可以跟粮食混搭,根本不会有影响,反倒会更好的增加百姓的收成。

    “燕莲,”梅以蓝在江南找到了事情做,人也更精神了。她跟东从容的事情就差回京补个成亲的议事了,在这里,谁都把他们两个当成两口子,但梅以蓝还是坚持的住在衙门里,没逾越了最后一丝规矩。“东从容说啊,你是来江南办事的,竟然还想赚银子,这得话费多少的脑子呢?”

    “那只是顺带,反正有钱不赚是傻子,”燕莲幽幽的丢了一句,笑眯眯的说道。

    “额,”梅以蓝一听,见她是蹬鼻子上脸了,就忍不住抽搐着嘴角说:“你真的要买下百姓们种植的玉米跟土豆吗?”那么多,能吃的完吗?

    “放心,现在才开始,百姓们不敢尝试,东西少,卖的价格高,但我也不傻,这稀罕的东西放在酒楼里,自然也不会浪费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做起生意来,她可是六亲不认的。

    那个时候,还吃了北辰傲投资在古泉村的土地银子呢。

    这句话,梗的梅以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现在心里格外的惦记着京城城西的那几个地方,那都是她的心血呢。

    听燕莲说,欧阳老爷让人送了几个会泅水的渔娘到了京城,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心里一想起来,就觉得痒痒的难受,恨不得立刻就回京去。

    燕莲的一番举措,弄的江南百姓跟打了鸡血似的,都积极的很,就怕自己家种的粮食会少了别人家的,那就是丢脸丢大发了。更有的人是怕到时候吃不饱,所以个个都带着各种的目的去努力,给江南形成了一片绝佳的好气氛。

    日子是一天天的过去,翻过年,小江南都一周多了。

    期间,燕莲整治的改革初见成效,百姓们根本不用燕莲再吩咐,就自动的按照原先教的去做——尝到了好处,谁也不会傻的去跟自己过不去。

    另外一件事就是在年内,押送岳三少进京的人回来禀告——岳三少死了,是死在一路追杀的杀手手里的。那些人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完全是不休止的追杀着,就算是护卫严加看守也没有用,最后还是死在了岳家派人的杀手手里。

    可以说,岳三少是死的不瞑目的,因为他为了岳家,宁死都不愿意交代什么,却最终被岳家人灭口,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知道自己要死,岳三少也没有反抗,只是嘲弄了一句:这一生,真的是个笑话。

    对于岳三少的死,燕莲早就预料到了。横竖都是个死,就不要弄脏她的手了。她更愿意看到岳家人动手。

    岳家心狠,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方。他们能派出那么多的杀手来刺杀岳三少,那么,是绝对有能力救人的。可他们宁愿杀了也不愿意留下岳三少,可见对岳三少是没有一丝的感情。

    这样的人家,好可怕。

    燕莲都不敢去想,要是让岳家把持了朝政,面对让他们不喜的人,他们还能心软吗?对岳三少都这么无情,那对别人,就更别提了。

    燕莲让梅以蓝管着的酒楼在江南做出了名气,因为里面经营的菜肴都是稀罕又别家做不出来的。那厨子是燕莲特意找的,从人牙子手里找的,自己一点点培训出来的,不怕人家会背叛自己,毕竟卖身契都捏在她的手里。

    当酒楼的生意好了,土豆跟玉米的价值就更被人接受,于是今年,不用燕莲吩咐,种植的人就更多了。

    今年上半年年,海皇并没有派人来买粮食,估摸着还能撑下去……但燕莲却已经开始在做准备,随时恭候着……。

    北方,也陆续的传来消息,说是晋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是在死死的撑着,不想输的太难看,一直在派人来说服北辰傲,想跟秦国和谈,但被北辰傲无视加拒绝了。

    以前,任由你们晋国嚣张,和谈就和谈,开战就开战,是真心把秦国当成自家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北辰傲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知道自家的闺女大了,自己还是错过了小家伙的出生,就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晋国身上,弄的他们苦不堪言——再 打下去,晋国的半壁江山都要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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