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周以安起身后沐浴更衣,与老太太、大太太一同到了祠堂,他跪在蒲团上,望着周家列祖列先的牌位,朗声道:“儿辈以安,今聘苏氏苏婉清为嫡妻,告之祖辈,望得先人庇护,佑夫妻伉俪,延绵子嗣。”
大太太转过头去,连忙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珠,以安娶亲的日子,老爷却无法回来,她心里不免有些感伤。
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周以安站起身来,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今日过后,婉清便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回到梧桐小院,景泰迈着小胖腿朝他跑过来,抱着他的膝盖,仰着粉嫩圆润的小脸看着他:“凉凉~”
周以安俯身抱起他,含笑道:“今日便将你母亲迎娶回来,晚上景泰就能见到母亲了。”
景泰拍着小手欢呼,他已经八天没有见到娘亲了,很是想念,高兴过后迫不及待的拽着周以安的衣襟指挥道:“走。”
周以安握着他的小手,耐心解释道:“按照大武婚俗得晌午去。”
景泰撅了撅粉红的小嘴,小大人一般叹气道:“等。”
小家伙性子沉稳,遇事不急不躁,是能听进去道理的小娃娃。
周以安眼眸温柔,摸了摸景泰的小脑袋,将他放在地上,牵着他的小手道:“陪父亲一起去看看弟弟和妹妹。”
小人乖巧的点点头,随着周以安到了西稍间,景泰趴在摇床上,小奶音糯糯的哄着弟弟妹妹:“凉凉,晚,回。”
两个小不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神色认真的看着哥哥,被包在襁褓里的小胳膊小腿伸了伸,好像在回应景泰一般。
周以安将两个包的圆滚滚的奶团子挨个抱了抱掂了掂,放下后,温声交代奶娘:“中午日头出来再抱到大太太院里,莫要吹了寒风。”
四个奶娘恭声应下,红叶过来抱起景泰,柔声道:“小厨房做了公子爱吃的芙蓉蛋,公子跟着嬷嬷去吃早饭吧。”
景泰想了想,看向周以安:“父父,喂。”
周以安柔声道:“好”。
陪着小家伙吃过早饭,周以安去老太太院里陪着老太太和大太太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等门房回禀已有贺喜的宾客来到,大太太扶着老太太去前院宴客,周以安则回到梧桐小院再次沐浴更衣,换上绣着仙鹤的大红色品官婚服,戴上乌纱帽,腰间系上玉带,立于内室中,身姿挺拔如松,面貌清俊而儒雅,仿若浩瀚星辰中那朗朗明月。
长安咧着嘴笑:“将军真是貌比潘安。”
周以安闻言失笑,看见长安脸上的笑容,暗道这小子今日怎么笑成这幅傻样子?
长安乐呵呵,他今日终于可以抱着媳妇睡觉了。
周以安没有功夫猜测长安的小心思,转身出了梧桐小院往前院去招呼宾客。
好友曾庆瑞早早来到,看见周以安过来,啧一声:“这新郎官真是风流倜傥,与我也不差多少了。”
周以安上下打量他一眼,心情愉悦的玩笑道:“差的多,天地之别,不过我在天,你在地。”
曾庆瑞朗声大笑,摆摆手表示认输,之后走到周以安跟前,正色道:“你是好样的,说出便能做到,我收回我当日之言,祝你与贵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想起曾庆瑞曾劝他莫要宠妾灭妻,周以安含笑道:“你没有说错,不过,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的妻子,不存在妻妾之说。”
他拍了拍曾庆瑞的肩膀,又与其他帮他迎亲的好友聊了几句,便与几位挚友一起到正厅禀了老太太和大太太,在众位宾客的簇拥下,走到将军府正门,翻身上马,看了眼后面八人抬的大红花轿,他眼眸中星光点点,笑着转回脸,‘驾’一声,带着数百人的迎亲队伍往城南苏宅去。
锣鼓震天,唢呐嘹亮,一路大吹大打,引得街道两旁的行人驻足观看。
小孩子拍着手欢喜道:“迎娶新娘子了。”
不少人羡慕道:“真排场,真气派。”
有人啧啧道:“周将军气宇轩昂,真不愧是当今国舅爷。”
迎亲的队伍走大路,绕着京城转了半个圈,锣鼓声才到了苏宅正门前。
婉清农庄里男女老少与绣坊里的绣娘,长得周正的都来了,年轻的男子堵在门前,放了炮仗迎了花轿,便笑呵呵的严守着大门不让迎亲的人进去。
周以安翻身下马,曾庆瑞带着其他人上前递上喜钱,然而等喜钱被一抢而空,大门依旧关的严严实实。
春芜的父亲向众人拱手,领着有学识的青年才俊出了许多难题,迎亲的人知难而上,两方大战十个回合,春芜的父亲赞不绝口,却不提开门之事。
周以安亲自奉上喜钱,春芜的父亲抚了抚胡子,后面的人大声喊:“还请将军催妆。”
周以安眼眸含笑,朗声念了三首准备好的催妆诗,春芜的父亲微微点了点头,曾庆瑞眉峰一挑把握好时机,挥手撒了一把喜钱,然后带着迎亲的队伍一拥而上,直接撞开了大门。
迎亲的看热闹将苏宅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的叫好声贺喜声不断,周以安被簇拥着跨入苏宅的大门。
在角门把风的春芜母亲听见动静后连忙往内院跑,欢喜道:“将军进来了。”
婉清头上戴着缀满珠玉的凤冠,正红色绣双凤的霞帔衬得她粉面含春,她脸颊微红,羞涩的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到她母亲的牌位前,跪在蒲团上眼眶微红,嘴角却带着笑意:“女儿拜别母亲。”
待她磕过三个头,喧闹声已经越来越近,春芜和秋葵连忙扶起她,喜娘在一旁说着吉利话,将大红盖头盖于婉清头上,扶着她往前走,小声交代道:“娘家哭得震天响,婆家家当嗒嗒涨。”
婉清心里只有欢愉,在喜娘催促下,才笑着掉了几滴幸福的眼泪。
周以安望着穿戴凤冠霞帔的婉清,心里软成了一滩水,胸腔里是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喜悦,他走上前轻声道:“婉清,我来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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