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站起身告退,和婉清一起出了宁康宫,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轻声交代:“我自始至终都不赞成你的做法,但你坚持,便试一试吧。不过,你要切记,不要逞强,扛不住的时候就让娘娘跟前的宫女偷偷送信回来,我便来宫里接你回去。”
婉清心头暖暖的,温声道:“婉清谨记,老太太放心。”
老太太颔首,见李嬷嬷低着头跟在红叶等人后面,看向婉清悄声道:“娘娘身边的云若和云兮都是自府里服侍在她身边的,父母兄弟的身契在大太太手里,这两人可放心用。还有贞贵妃,我也会给她找点事做。”
婉清轻轻点头,眼眶微微发红,站定,端正身姿行礼:“老太太,请您多加保重,等到娘娘顺利产下皇嗣,婉清再回到您身边尽孝。”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垂着眼睛转过头去。
红叶抱着景泰过来,泪流满面:“娘子,小公子盼着您回来,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眼泪瞬间滑落,婉清眼前一片朦胧,她笑着抚摸景泰熟睡的脸蛋,手指久久不愿离开,直到一滴眼泪落在景泰的眼皮上,小家伙略皱眉头,婉清才收回手,将锦被盖好,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嗓音滞涩道:“红叶,回府后便将景泰抱到大太太院里,大太太会照顾好他的。”
红叶哭着点头,婉清转过脸忍下眼眶里的酸涩,再嘱托道:“我已经交代过将军留下来的亲信,让他不要将此事告知将军。你回去之后要再三叮嘱他,若他执意要禀告将军,你便问他:若将军心不定神难安,上了战场会怎样?”
周以安出征之前,将留亲信在京城的事情告诉了她,让她有事好能告之他。
但这件事,婉清不能让周以安知道。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能扰乱周以安的心神,不能让他在战场上因牵挂她分了神而有生命之忧。
红叶含泪应下,婉清最后看了一眼包被里的景泰,转身向老太太行了告退礼,带着陈稳婆跟着李嬷嬷身后往淑妃的永福宫去。
此时,御书房,贞贵妃倚在皇上怀里,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般恐惧:“皇上,臣妾想讨太后喜欢,自是想办好太后交代的事。但这件事,臣妾实在害怕啊,淑妃肚子里是皇上的龙胎,她生着病,胎相也不好,臣妾日日操着心,唯恐她不能顺顺利利诞下龙子,这些日子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昨日夜里您不是说,听见臣妾梦里都在念叨淑妃的龙胎吗?可见臣妾真的忧虑于心、夜不能寐啊。”
“贞儿,你辛苦了。”皇上眼里柔情似水。
贞贵妃神色哀伤,眼泪不止:“那是皇上您的孩子,臣妾就算日日不合眼,也想让他平安落地。但是皇上,臣妾哪有精力同时照料两个身孕?这还不如将臣妾劈成两半算了,臣妾也不用再服侍皇上了,只日日坐在永福宫里,不眨眼的看着淑妃和周家娘子好了。”
皇上安抚道:“母后只是让你好生照料,你莫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贞贵妃趴在皇上的胸口,柔弱道:“臣妾害怕,皇上您就疼疼臣妾吧。”
皇上为难的皱了眉头,总不能违逆太后的旨意将周家娘子赶出皇宫啊。
贞贵妃眼珠一动,抬起头,楚楚可怜:“臣妾不敢让皇上为难,就请您让德妃与臣妾一同照料淑妃与周家娘子吧,这样臣妾也好有时间服侍您,才能……”她脸颊微红,吐气如兰的贴在皇上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皇上开怀大笑,抱着贞贵妃亲了两口:“朕也希望爱妃早日有孕。”
贞贵妃莞尔一笑,搂着皇上的脖子,撒娇道:“那皇上同意了?”
“德妃性情温和,从不与人交恶,让她照料周家的娘子的身孕,母后定然放心。”皇上含笑道:“朕一会便下旨。”
贞贵妃娇声道:“皇上最疼臣妾了。”
一时,御书房里笑声不断。
永福宫里,淑妃正睡着,李嬷嬷便先请了太医给婉清把脉,并道:“郑太医正照料着淑妃娘娘的身孕,太后的意思是,周家娘子与淑妃娘娘住在一起,便一同让郑太医看顾。”
婉清行礼谢恩,李嬷嬷笑的柔和,意味深长道:“郑太医医术高明,太后娘娘最为放心。”
婉清笑着道:“谢太后娘娘的垂怜,妾可安心养胎了。”
李嬷嬷满意离去后,婉清先去淑妃的寝殿,撩开床帐往里面看了一眼,暗暗吃惊,淑妃竟瘦到脱相了!
上次进宫时,淑妃虽然郁郁寡欢,但面色柔静,还是一个正常人的身形。
但现在,淑妃脸颊消瘦,眼眶深深凹进去,面色蜡黄,嘴唇雪白,披着头发闭着眼睛,远远看去竟像一具枯瘦的尸体。
婉清放下床帐,脚步发沉的走出淑妃的寝殿。
淑妃的贴身宫女云若走过来:“娘子,您的寝殿已收拾好了,郑太医也到了。”
“好。”婉清转身往西配殿走,走到一半,她看向云若:“娘娘因为何事郁结于心?”
云若咬住嘴唇低下头,婉清见她神色便知她不会说了,不再逼问她,扶着肚子快步到了西配殿。
郑太医正候在配殿内,见到婉清拱手行礼,婉清含笑道:“不用多礼,以后劳烦郑太医了。”
郑太医忙道不敢,为婉清把过脉后,说了些注意事项,开过方子便要告退。
“郑太医请等一等。”婉清出声叫住他:“我从府里带来一些生津的药丸,想用来为淑妃娘娘开胃,只是不知合不合娘娘的病症,恐出错了,烦请郑太医瞧一瞧。”
郑太医恭敬道:“娘子莫担心,淑妃娘娘如今的药方里已有开胃的药材。”
话语里婉转的点明不用婉清的药丸,婉清却装没听见,吩咐陈稳婆:“去我箱笼里找一个白瓷瓶,快一点,不要耽误郑太医的差事。”
陈稳婆领命而去,婉清看向云若:“郑太医的方子开好了,你先去御药房拿来煎好,我早上忘了喝保胎药,心里一直不安宁呢。”再对郑太医道:“太医不妨坐下等,我这嬷嬷眼睛有点花,估计得一会儿找。”
郑太医面带犹豫,但李嬷嬷交代过,要仔细照料周家娘子的身孕,他略一思索便应了,坐在小宫女搬来的绣凳上,耐心的等着婉清带来的药丸,脑子里则不断想着看过药丸后婉拒的话。
谁知,等到云若呈上婉清的保胎药,那嬷嬷还没找到药丸子,郑太医暗暗皱眉。
婉清敛下眼里的光芒,微微抿了一口保胎药,下一刻,竟摔了手中的药碗,惊叫道:“这药味道不对,这药有问题。”
总要里里外外翻查一遍,她才好安心的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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