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安见她分析厉害关系清楚明了,语气里多了几分称赞:“你说的对,皇上和其他阁老也是因此才迟迟未下结论,不过,扎亚国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他敢如此便是断定我国不敢因小失大,若让他养精蓄锐、练兵秣马,来日便是养虎成患。”
“所以,李相谏言,趁扎亚国被大昭国打得苟延残喘之际,一举攻下扎亚国,以免后患无穷。”婉清皱着眉头轻声问:“那堂姐呢?”
周以安沉声道:“我从皇宫出来时已想过这个问题,我国一旦出兵,堂姐便危在旦夕,所以我写了一份密信着人送往扎亚国,令他们接到密信迅速营救堂姐,你放心。”
婉清点点头,心里却忧虑不已。
扎亚国君王薨逝,一把火烧了宫殿,明面上堂姐是死在大火里,和她讲过姨母遗愿,往后隐姓埋名,堂姐未必不愿意活下去。
但若两国开战,就算周以安救出堂姐,扎亚国定会称堂姐为逃犯,一身傲骨的堂姐还会愿意活吗?
答案令人不寒而栗。
国事和家事,孰轻孰重?
婉清闭了闭眼睛,心里突生悲凉之感。
周以安吻了吻婉清的眼睛,轻声道:“皇上和李相心意已定,如今只差一个出师的理由,这场战争避免不了,对于救堂姐,我领命出征才能护住她回国,所以我必须去。”他盯着婉清的眼睛,眸子闪出光芒:“等我回来,我便娶你为妻。”
皇上也是为了让他尽快积攒功勋,才会在一众武将里首选他,他感激皇上的成全,期望立下此功,尽早给婉清正室名分。
婉清心头发颤,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将军是想凯旋之后受九十杖棍,再用此次战役功勋换皇上依情同意吗?”
周以安一愣,眨了眨眼眸:“你知道?”他似想起什么,忽的一笑:“我忘了,你喜欢看杂书,只没想到你也看律法。”
望着婉清眼眸里的泪,周以安轻声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我身板硬实,也不要自责,因为我是一名武将,为国杀敌是我的使命,为了家国大义与堂姐性命,我也义不容辞。只是不能陪在你身边,我与你亏欠太多。”
婉清摇头:“不,你不欠我什么。”所以,她决不会让他受九十杖棍。
周以安不与婉清争辩,他心里明白,用实际行动去补偿方是正经,只道:“明日一早我便让长顺去请郎中,祖母和母亲一定很高兴。”
婉清依偎在周以安怀中:“等将军明日回来再请郎中,我想与你同时知道。”
“好,都依你。”周以安柔声劝慰道:“勿要忧虑,一切有我,扎亚国与大昭国一战,兵力削弱溃败,我领军出征,胜券在握,或许能在你生产前归来。”
婉清轻轻嗯了一声,将脸颊贴在周以安胸口,闭着眼眸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次日,周以安上朝后,婉清坐在床榻上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洗漱,脑子里不停的思虑着堂姐与周以安出征的事,忧思过多便没有胃口,但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吃了平常的饭量才停下筷子。
饭后,婉清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回到屋里吩咐秋葵:“将正月底,随商队回来的那几个人递上来的册子拿过来。”
派往扎亚国打探消息的十几个青年正月底便回来了,因外男不方便进内宅,又唯恐代传有遗漏,便将所探所得汇成了一本小册子交给婉清。
因为之前拿定‘放火烧宫’的主意来营救表姐,婉清只大概浏览了一遍,便让秋葵收起来了,现如今计划有变,为保堂姐安全,她要多想想。
秋葵拿来小册子,婉清忽的想到了春芜,她猛地皱紧眉头,周以安出征,长安必定跟随,若有意外,春芜怎么办?
但因不确定的因素便毁了两人的姻缘,婉清不愿,一时间感觉烦扰纷纷,她闭了闭眼,一条一条捋。
春芜和长安的事,她还是要听听春芜和她家人的意见,如今战事未定,谈这些为之过早,等两天也使得。
接下来便是堂姐,婉清靠在迎枕上,翻开小册子认真浏览。
小册子里的内容多是十几个青年打探的民间传闻,婉清翻找着关于扎亚国太子的信息,看着看着眉头不由皱起来。
被姨夫砍下项上人头的前太子和这位现太子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其母是扎亚国皇上的元后,在前太子丧命后,这位皇后因伤心而病逝,扎亚国皇上便册封有两子的妃子李氏为继后,自此,除了这位现太子,扎亚国另有两位嫡皇子,但这两位嫡皇子却在三年之内相继离世,据传是现太子所为。
另外,为扎亚国皇上炼丹的国师,也是这位太子举荐,为的是让皇上无心政事,他好独揽朝政。
还有,现太子天性好战,大肆征兵,为充兵饷而不顾民怨强加赋税等等。
婉清阖上册子,看来这位太子并不得民意,传闻虽不能全数当真,但捕风捉影后面是他尽失民心所致。
不过,这些传闻能帮到堂姐吗?
婉清深思过后却毫无头绪,吃过午饭歇过晌午觉,婉清在院子里边散步边想还是不得要领,便回到屋里,让红叶抱来景泰,她坐在暖塌上陪景泰扔沙包玩。
景泰小手肉乎乎的,握着沙包用力往前扔,然后望着婉清让她下榻去捡,婉清点了点他的小鼻头,他乐得张嘴咯咯笑。
婉清捡来沙包,放在景泰手中,小家伙笑嘻嘻的抬手便扔出去,婉清捏着他肥嘟嘟的小脸蛋,佯装怒道:“真真是个小坏蛋。”
她下了暖榻,再次帮景泰捡沙包,却不小心将榻上的小册子带下来。
候在一旁的红叶弯腰捡起来,一眼看到上面写着‘太子强加赋税,民不聊生’,因她祖上是务农的,小时候常听老一辈人说生活的艰辛,故看见这句话时,她情不自禁眉头一皱,冷哼道:“这话本里的太子,小心要遭天谴。”
婉清失笑,正要说那不是话本,却忽然灵光一闪,她站起身看着红叶,喃喃道:“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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