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酒楼的纠结在阮柔意料之内,倒不必为此忧心,甚至于,他们的选择其实也一目了然,或者说,压根就没有选择,都说学如逆水行舟,但其实,做生意同样如此,不进则退。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镇上的客人就这么多,舍不得去酒楼的人便是东西再好吃依旧舍不得,所以,上君再来酒楼的多了,来吉祥酒楼的自然就少了。

    果不其然,阮柔这一趟结束,依旧窝在家中试验,不到三天,吉祥酒楼的黄掌柜再次上门。

    他面上带着苦笑,“还要麻烦贞娘子了。”说着缓缓推出一个荷包。

    阮柔打开一看,只见两锭亮晶晶的银锭,按照先前商量好的价格,这是三个菜谱的价钱,在小镇,能卖到这个价钱也算不错。

    收了钱,阮柔将黄掌柜带到灶房,手把手教导具体的制作手法。

    第一道菜是水煮鱼,从鱼的处理手法、到配料、烹饪的时辰,阮柔都做了不少改善,从黄掌柜学会品尝一番后的眉开眼笑,阮柔便知,他是满意的。

    三道菜谱,足足花了三天时间,阮柔可谓事无巨细,无一丝隐瞒,全盘教给黄掌柜。

    一开始黄掌柜对于要花钱购买所谓的菜谱还颇有微辞,可在自己学会这些味道绝佳的菜肴后,反而满口夸赞,无他,看到了三道菜背后的价值,可以说,只要推出这三道菜,吉祥酒楼不说与君再来一较高下,起码有了不被彻底比下去的资本。

    如此,百两银花的也值。

    “贞娘子,我们吉祥酒楼预备在三日后推出这三道新菜,届时还请您二位来品尝一番,也给我们提提意见嘛。”黄掌柜弥勒佛般和善的面容上满是笑意。

    阮柔欣然应允。

    第三日,晚间,柳家一家四口难得没有开火,而是慢悠悠来到隔壁一条街的吉祥酒楼。

    远远的,还隔着一段距离,阮柔就听见身边不少人奔着吉祥酒楼而去。

    “走走走,听说吉祥酒楼推出了几道新菜,那叫一个好吃,咱们快点去。”

    “老黄还能推出新菜,你别听错了,隔壁君再来还差不多。”有人调笑。

    “这不能够,老黄亲口说的,咱们去了就知道。”来人想起那日闻到的香味,深呼吸一口,脚步更快。

    阮柔与柳湛青相视一笑,柳湛青唏嘘,“不知吉祥酒楼今日多热闹呢。”

    意料之内,一群人来到吉祥酒楼时,内里已经人满为患,不仅二层客栈内,便是门前,都特意搭了几张桌椅,客人们也不在意,照旧吃得热热闹闹。

    镇上人大多彼此互相熟识,此时相见,拼桌的、添椅的,不一而足。

    然而,阮柔一行四人,却没办法凑合。

    就在为难间,照看酒楼上下的黄娘子一眼瞧见来人,热情将人迎进来。

    “哎呦,贞娘还有柳东家来了,快快快进来,刚好二楼空出一桌。”

    尽管明白黄娘子的热情与几道菜谱吸引而来的客人相关,阮柔还是欣然应允。

    四人在二楼坐定,吉祥酒楼的规格并不高,即便二楼,也没有专门的包厢,而仅用几扇屏风简单分隔开,以便相邻桌并不受到影响。

    五丫好奇的左右张望,惊诧于酒楼的气派和热闹,

    阿宇读书已久,颇有了小小读书郎的姿态,身子笔挺,目不斜视,只偶尔能见到他眼中的惊叹。

    到底是小孩子,从没来过这般的酒楼,阮柔瞧得好笑又心酸,默默记下,以后一定要带两个孩子到君再来酒楼见识一番。

    客人多,上菜就格外慢,等待期间,倒让阮柔听见不少周围人群的议论。

    “没想到吉祥酒楼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来,嘶,真好吃,我明天还要来。”

    “味道再好,环境比不上君再来也不行。”一位年轻公子不屑轻嗤,在他看来,东西可以不好吃,档次却一定要上去,否则,要他天天来这等地方用餐,岂不是平白丢了面子。

    “那有什么,大不了让黄掌柜送上门嘛。”年纪稍大一些的客人仿佛是位老饕,吃得心满意足的同时,不忘给吉祥酒楼说好话。

    视线挪开,右前方的一桌三人就没那么多话语,一个个埋头大吃特吃,风卷残云,让人见了就十分有胃口。

    正此时,柳湛青悄悄拍了拍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看看左前方。

    阮柔循着方向看去,只见两位年约四十几的客人,看起来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正欲询问,忽然,她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般而言,即使经年老饕,在第一次吃到的美食面前,也不会如此耐得住心一点点鉴赏、乃至将其中配料一点点捞出观察。

    比起客人,他们更像是前来研究,而在这处小镇,对方是谁,一目了然。

    “君再来。”阮柔无声开口,柳湛青微微点头,随即有些担心的问,“其他人应该不知道这三方菜谱是出自你之手吧?”

    “说不好。”她摇头,事实上,两边的来往并没有避讳他人,被调查出来不过迟早的事。

    不过吗,若是被查出来,也未必是什么坏事,阮柔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跟不同的人,有不同做生意的方式,有了吉祥酒楼给的一百两,很多事情都可以做起来了。

    除去对大酒楼的稀罕外,其他倒并没什么稀奇,或许是客人太多,阮柔一行吃过饭后直至结账都未再见到黄掌柜与黄娘子。

    微风徐徐,两个孩子在前,阮柔与柳湛青在后,细细商量之后的生意。

    卖方子只是一锤子买卖,而阮柔想要做的,却是长久的生意,如此,还得一门正经的营生。

    酒楼自然是要开的,而在开酒楼之前,她却还要想做调料的生意,有了本钱,可以正式开始。

    翌日,阮柔几乎拿出全部的存款,大手笔购入调料,晾晒、炮制、配比,最后出现一份份的成品配料。

    之后,便是一家家的推广,镇上除去君再来与吉祥酒楼外,还有几间小饭馆,味道都颇为一般,想必她的调料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阮柔作为一个女子,与人往来到底有所不便,很多时候,都需要柳湛青专门陪同。

    第一家饭馆是曹娘子所开,只做些简单的面条,阮柔甫一拿出调料,往面汤里撒上些许,顿时,扑鼻的香气袭来,曹娘子顿时眼睛一亮,几乎不用多说,你一言我一语,当即定下单子。

    阮柔满意而去。

    第二日,曹娘子的面馆就以鲜香的味道吸引了不少客人,三日后,同样客似云来。

    一间、两间、三间,十日功夫,阮柔几乎将镇上的小饭馆跑了个遍,,面馆就给提香的香料,炒饭的就是特制的酱料。

    很快,镇上酒楼饭馆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每日出门,都能听见外面人群的议论。

    而作为始作俑者,阮柔事了拂衣去,依旧窝在小院,陷入了研究调料、配置调料的循环中。

    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约半个月后,意料之内,阮柔收到君再来酒楼的请帖,约她在茶楼一聚。

    唯一让阮柔感到震惊的便是,君再来酒楼前的人并非镇上酒楼的掌柜,而是从府城赶来的二管事,这也很好说明了,为何他们的人来的比猜想中的要慢上些许。

    “阮掌柜,幸会幸会。”一位面容清隽、目光清明的二十岁年青人面上带着十分的热情伸手,“请坐。”说着,亲自上前拉开椅子。

    阮柔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略怔会儿后,坦然入座。

    “请问您是?”

    “哦,家父正是君再来酒楼的老板,我在家中行三。”

    阮柔了然,作为君再来背后的大东家,徐家人的关系她也有所耳闻,三少爷,不出意外,应是庶出才对。

    但不管嫡出还是庶出,对她来说都一样。

    “原来是徐三少爷,失敬,只不知,您相邀,所为何事。”

    “冒昧问一句,吉祥酒楼的三道新出菜肴,是否出自您之手?”

    “正是。”阮柔并没有想着否认,当然她也否认不了。

    就见眼前的徐三少爷眼前一亮,他从遥远的府城而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三道方子,而是为了更多的目的。

    徐家家业虽大,可作为庶出,被嫡出的大哥二哥压着,他在家中处境可谓艰难,如今已经二十好几,却只管着几间潦倒的铺子,连带家中妻儿都在嫡出两房面前卑躬屈漆。

    是以,在得知这里的君再来酒楼被一间小酒楼压倒后,他立马意识到了其中机遇,在大哥二哥都未曾意识到时,主动请缨,为此,还被大哥二哥笑话没见识。

    如今成败,在此一举。

    “阮掌柜可谓妙手,也不知如何做出那等美味的菜肴。”徐三少爷先是一顿夸奖,随即说起正事,“实不相瞒,君再来的掌柜可是跟我抱怨了好一通。”

    闻言,阮柔眼神微亮,这说明对方亲自去吉祥酒楼,甚至可能几家小饭馆吃过那些菜肴,正经谈生意,被人重视总是好的。

    “徐三少爷说笑了,不过三道菜,以君再来的分量,想必不足以造成什么影响。”

    “阮掌柜,我此次前来,实则是想跟您谈谈这调料生意。”

    “哦,徐三少爷连这都知晓了。”

    徐三少爷只是笑笑,这几天,他可是尝了不少好吃的,若不是亲至,很难想象,光是一点调料,就足以对菜品的味道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在他眼中,这就是明晃晃的大商机。

    “徐三少爷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徐家而来。”

    “自然是徐家。”徐三少爷微愣,随即傲然道。

    以他的身份,也就是在嫡出面前矮了一头,放在府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何至于再次白手起家。相反,若是能靠着调料生意在老爷子面前多多表现,将来徐家也定然有他的立足之地。

    阮柔略微失望,她还以为对方特意前来,是有心做出一些成就,却不料只是代表徐家,当然,徐家也有徐家的谈法。

    在酒楼,两人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期间,柳湛青只在一旁喝着茶水,一句不曾多言,只是在阮柔起身离开时,他微微点头致意,随即两人同步离开。

    等屋子内只剩下徐三少爷一人,他喊过君再来的掌柜,“听说,这阮掌柜的乃是和离再嫁的女子?”

    “正是。”老掌柜躬身回道,随后将阮柔从阮家嫁到田家、再改嫁到柳家的事情一一说得清楚明白。

    徐三少爷顿时如嗅到了肉味的狗般,眼中精光连连。

    “他俩可又孕育子嗣?”

    “并未。”老掌柜的头愈发低了,想不通三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莫非,可那贞娘子已是二嫁,若是再改嫁,岂不就是三嫁,再不敢想,他将脑海中思绪尽数甩去。

    阮柔还不知徐三少爷莫名其妙的盘算,不过即便知道,也不过一笑了之。

    翌日,徐三少爷登门小小的柳家院子,几乎将阮柔所配制的所有调料试了个遍,面上笑意也愈发真诚。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却不料,事情基本谈完,徐三少爷依旧不去,每日依旧上门,追问那些已经说过一遍甚至两遍的问题,问得阮柔不厌其烦,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客气,偏每次上门从不空手,给五丫买了不知多少好东西,乐得五丫见着人就喊徐叔叔。

    背过人去,阮柔纳闷问,“他这是要做什么?”

    柳湛青此刻倒是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醋,“你没看出来?”

    阮柔摇头,“莫名其妙,我还等着他回去后,尽快签下单子呢。”

    本没有点破的心思,闻言,柳湛青忽的冲动上头,“他在向你示好呢。”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向一个女人示好,还能有什么心思。

    当然,他对此行径是万分鄙夷的,当日听他说自己妻儿在家中受气,还以为是个好东西,结果,哼,还是趁早走人的好。

    阮柔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是说,他,”又指指自己,“讨好我,他是想”接下来的话没有明说,可意思却是明白的。

    “可不是,谁叫我家贞娘这么能干呢。”

    阮柔顿时好笑,“你难不成还醋了?”

    “怎么了,人家可是徐三少爷,年轻有为,又家世不凡,不知将我甩到哪条街去了。”

    “瞎说什么呢。”阮柔睨他一眼,相处了一年,她实际上也察觉到了他是谁,否则,即使二嫁,她也只会与人做明面上的夫妻。

    柳湛青遂万分得意,再次见到徐三少爷时,不仅没有了那股子看不惯,反而多了几分轻蔑,硬是把徐三少爷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徐三少爷不是不知趣的,本以为以他的身份,撬个墙角不在话下,结果人夫妻两人好的跟什么似的,他也不是个能低三下气的,索性作罢。

    但这并不影响他丝毫看不起这个男人,不过侥幸在贞娘子困难时娶了她,结果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在他看来,就是一小白脸。

    再次将未定事宜商量一番,徐三少爷正式提出告辞。

    回程之时,马车上满满当当都是各色调料,味道扑鼻,徐三少爷却没有半点不悦,这可都是金灿灿的财路啊。

    却说徐三少爷日夜奔波回到府城,立即求见了亲爹,也即徐家的当事人徐老爷。

    徐老爷多年经商,与一般商人的油滑不同,很是内敛严肃,即使见着亲儿子,神情也并未松缓半分。

    “这一趟如何?”

    徐三少爷高兴地将这一趟过程大致说来,听得徐老爷连连点头,“做的还不错。”

    还不错的评价,从徐老爷口中听到已是十分高的评价,见状,身后一个伺候的小厮悄无声息退下,不过片刻功夫,又回到原位,徐老爷略掀了掀眼皮子,并未做声。

    就在两人一一尝试调料之际,下人们进来汇报,“老爷,大少爷和二少爷在外求见。”

    “爹。”徐三少爷急忙出声,欲要阻止,这可是他辛苦挣来的功劳,要是被老爷子送给老大老二,他得怄死。

    “让他们进来吧。”徐老爷并未理会。

    很快,徐家大少爷与二少爷接连进来,面带笑意,“爹。”

    “嗯,怎么突然来了?”

    “听说三弟回来,我和二弟过来看看。”

    徐家关系复杂,徐老爷这一辈当年分家就闹得沸沸扬扬,当时老爷子偏心庶出的小儿子,闹了不少风波,是以,徐老爷在教育儿子时,对大儿子和二儿子倾囊相授,对下面几个庶出多有打压,怕的就是他们生出不好的心思。

    可事实证明,人的能力是不同的,老三平时显不出什么,这一次就看出来了,有心的人总是能办成事的。

    “一起来试试吧,这位贞娘子的手艺可真不错。”能直接上口尝试的,徐老爷直接就亲自试了,这次带来的样品不少,待会还可以让厨房的人多做几道菜试试。

    徐家靠酒楼起家,几人的鉴赏能力都是有的,一一尝过后,大老爷与二老爷心情复杂。

    本以为不过一件小事,老三抢着上也就罢了,结果,如今不大好收场。

    徐大少爷作为老大,还是要想想法子,遂率先出声,“老三,你这一趟也累了,不如回家陪陪三弟妹和孩子们,接下来的事情,我和老二也该出一份力气了。”

    态度很是和善,语气很是温和,却改变不了想要抢功的事实。

    徐三少爷面色一僵,想要直接反驳,却碍于以往老爷子的偏心,欲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老三,你怎么说。”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徐老爷方才缓缓出声。

    “爹,我不累,一直是我跟对方打交道,贸然换人也不大好,我还是想要继续跟下去。”

    “嗯,那就老三你继续干吧,年纪轻轻的,说什么累不累的,想当年啊”

    徐三少爷欣喜若狂,那一瞬间的得意掩都掩不住,而徐大少爷和二少爷却是同时变了脸色,几番阻断徐老爷的话不得,最后终于郁闷离开。

    三兄弟出了门外,徐大少爷和二少爷皆是齐齐冷哼一声,三少爷却是没了过去的畏缩,这一次若是做得好,翻身不是不可能。

    等人全部走后,徐老爷示意身后的老管事,老管事立即会意,将方才多嘴的小厮带走,又换上一个沉默寡言的。

    徐家发生的一切,阮柔在镇上自然全然不知。

    徐三少爷走后,头两天她还惦记着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等过去几天,她就给忙忘了。

    再次收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

    半个月里,徐家一点没闲着,除去试验集中调料外,还专门请了大夫一一看过,确认没有问题,又请了几个酒楼的大厨来一一鉴别,结果到最后,基础的原料也只能猜个七七八八,而关键的配比更是难以揣度。

    阮柔拆开信封,打开一看,却是徐家邀她前去府城一叙。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柳湛青压根不用问去不去,因为答案是肯定的。

    “再过几天吧,先把小六的事情解决了。”

    “嗯?”

    “明儿我把他接来,学徒工的位置找的差不多了。”

    “真不送他去读书?”柳湛青有些纠结,两个孩子间的差异总让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不用,读书能有几个读书名堂的。”阮柔断言拒绝,小六的性子跳脱,压根不是读书的料。

    事实上,根据几个月的观察,就连柳宇进学后的表现也不过一般,将来最多能考个秀才回来,至于举人,想都别想,如此,小六不如老实学门手艺,将来总不至于靠别人养活。

    柳湛青遂不再多言。

    阮柔按照计划,与田家说过后,便将小六送到了镇上一处酿酒坊,在这里小六将会从头到尾学习酿酒的技艺,从晒粮、造曲、蒸煮发酵、提纯酒水,几年下来方能出师。

    田家对此自然没有意见,就连阮柔要求的每个月送粮食也没有反对。

    时下学徒工艰难,可若能自备粮食,总多了几分底气,师傅教导起来也不会过去不知轻重。

    小六稀里糊涂,就从肆意玩耍的田家被送到酿酒坊,拜过师傅后,懵懂开始了酿酒的学习。

    而阮柔和柳湛青则携着五丫,乘着晃晃悠悠的马车,往府城而去,至于阿宇,因着学堂的进度不能耽搁,只能遗憾留下。

    甫一入了府城,就有徐三少爷携着一众下人迎接,一路将人送到距离徐家最近的客栈方才告辞。

    等人走后,阮柔便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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