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沅的手愣愣地垂在大腿两侧，脑袋里3d循环着他刚才说的话：
“你可以追我。”
“可以追我。”
“追我。”
“”
“轰——”地一声，许沅眼泪断了线地落下来，被他抱着身体不自觉的往前蹭了蹭，手下意识抬起来想回抱住他。
反应过来这样似乎有些越界后她连忙垂下了手，但是被他抱着又感觉很舒服，于是许沅偷偷地抬起手捏着他的衣角。
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头终于稳稳当当地落下，而许沅最多的是庆幸。
幸好，说出来了。
幸好，她没有做那个胆小鬼。
九年的暗恋得以窥见天光，而她也成为了那个幸存者。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那么决绝地说出来。
“许沅。”
男人声音有些哑，眼尾处有些发红，一双狭长的眸子看起来深不可测，眼底却盛满了温柔，漆黑的瞳仁里全是许沅的影子。
许沅耳边发丝不小心贴在了他嘴唇上，江筠抬手细细地帮她抚到耳后，看似不小心实则故意地触碰到了她的耳朵，那里滚烫不堪。
许沅没料到他这个突然的举动，只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两人间几乎没有距离，许沅能清楚地听见他吞咽口水时带起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突然想到了他喝酒的那副样子。
很性感。
许沅被他喊的喉咙有些发干，她舔了舔发干的唇，轻嗯了声。
“你打算，”他故意拖长尾音，一字一顿的：“怎么追我？”
许沅脑海里下意识蹦出九个字：送早餐、送午餐、送晚餐。
她其实没有追过人，凭着她这个胆小和脸皮薄的样子也追不了谁。
况且，她也没怎么喜欢过谁。
江筠，是她情窦初开时就喜欢的人，这么多年也没有再碰见过这么一个让她持之以恒、为之努力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也是她平淡生活里的那唯一激起拍岸的波涛，如果追求的对象是他，那么许沅不介意自己主动一点。
况且，主动才有故事。
但很快，她否决了自己送早餐的想法。
原因无他，高中的时候她曾经这么做过。
在江瓷的鼓励和洗脑下，她动了想要追江筠的念头，那段时间她坚持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给他带早餐，却都被江筠一一还回来了。
以各种形式和理由。
有时候是晚自习前他随手扔在她桌子上的一小块草莓蛋糕，有时候是课间休息时他被朋友叫走回来时手里却拎着一大袋给她的零食，亦或是许沅那段时间特别喜欢喝的一款酸梅饮料。
那会儿她没想太多，只以为自己送早餐的行为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后来慢慢的，她便不再送了，江筠却一如既往地给她带小零食。
那个时候，她最期待的就是江筠突然喊她名字，一转头却见他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提着给她的糖。
男生眼尾勾着，眼睛像是盛着光，一双疏离冷淡的眸子看起来却温柔无比。
“嗳，许沅，结账送的。”他语调有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勾的许沅心泛涟漪，“吃么？”
很奇怪，许沅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糖。
却因为他，和他同桌的时候几乎糖不离手，也爱上了那股泛在心尖的甜意。
“我”
我了半天，许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大脑正短路，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句：“那你想让我怎么追你。”
说完才反应过来。
哪有被追求者教追求者怎么追自己的。
果然，话刚说出口，她听见耳边一道落下轻笑声。
紧接着许沅察觉到对方松开了抱着她身体的手，因为这个举动许沅捏着他衣角的手指还和他衣服藕断丝连了下，带出轻轻的拉扯感。
他低着眼，唇边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笑道：“许沅，你怎么这么笨。”
在把她拥入怀抱的那刻，江筠已经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
他想让许沅明白，她是值得被人喜欢的。
但看着许沅害羞的样子，他一时兴起不禁起了逗她的心思，没想到这姑娘这么认真。
还挺——
上道。
虽然许沅反问的那句话不在他意料之中的，但他还挺喜欢的。
既然都给了根杆子，那就顺着爬下去喽。
“我想”他装作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前额碎发遮挡住了他眉眼间的笑，看起来多了几分少年气。
许沅抬起头小脸看着江筠，手指攥的发紧，等了片刻，终于听见他漫不经心地丢下句话：“还没想好。”
许沅慢吞吞地哦了声，把捏在手里的那团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扔的还挺准。
江筠挨着沙发坐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语气悠悠：“不过——”
许沅顿了下，接住他的话，有些忐忑：“不过什么？”
前者突然没了下话，许沅视线紧紧跟随着他，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捞过一旁的手机点开微信后打着字，打字速度极快。
许沅愣了下，江筠这是在做什么？
刚看他指尖按了下发送键的那个位置，许沅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下，她拿出来看了眼。
看清消息内容后，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许沅看着这几条密密麻麻的话，又偷偷瞥了眼江筠，恰好被他眼神捕捉到。
她又尴尬地转移回去视线。
原来江筠刚才，是在给她——
列“条约”。
［一、乙方（许沅）在追求甲方（江筠）期间不能和其他异性有过分的交流和肢体接触。］
［二、甲方有权随时询问乙方的行程和接触过的人，确保她人身安全有保障。］
［三、乙方在受到异性示好或追求时应当立即告知甲方，避免甲方被蒙在鼓里弱小可怜身心受到伤害。］
最后一条：
［十、乙方可以提意见，但甲方酌情考虑更不更改。］
许沅细细地看过每一条，眉头微微蹙起。
倒不是因为这条约多么苛刻。
就是——
为什么隐隐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有什么意见么？”江筠泛着浅浅的笑，他轻咳了声，嗓音低沉：“可以酌情考虑。”
许沅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声音细微：“没有”
“行，那就先这样。”江筠站起身，收起手机，撂下句“电影很好看，走了。”
留下许沅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咚！咚！咚！
安静的客厅里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狂骤的声音，像是活在幻境里一般，许沅后知后觉有些许不真实，她捏了下自己的脸，又看了眼聊天界面，疼痛的触感以及手机上江筠发的那条消息又在提醒着她是真实的。
许沅才终于明白，当巨大的惊喜朝你砸过来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感觉到有点懵。
-
周五晚上下了班，许沅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江筠发来的。
她连包都没顾得上放就点开看了眼。
是一段视频。
应该是他前两天参加的某个综艺节目，许沅之前一直盯着这个，只因为是他参加的一期，关于他参加的寥寥无几的综艺，她早已刷了不下几十次。
视频有三分钟多，江筠身穿着鲜红色的球衣，后背印着大大的白色数字21。
她之前追综艺的时候就觉得这件球衣有点眼熟，但没多想。
她打着字回复：［哇］
［好帅］
那边回的很快：［。。。］
［就这样？］
许沅抿了抿嘴，有些烦恼，那不然呢？
［江筠：你好敷衍］
许沅：“”
她打着字，试图学着网上那些追星的女孩们吹彩虹屁，但她发现，她有些做不来。
唉。
许沅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己这么放不开呢？
突然，视频播放到某一帧的画面时，许沅余光瞥见了什么，她指尖下意识点了下暂停。
画面里。
她看到江筠揪着球衣的衣领很轻地贴了下嘴唇，很小很细微的一个动作，许沅却是极为眼尖地注意到了。
那件球衣
天！
她记起来了，是十七岁生日时自己送给他的，也是许沅告白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天。
她从顾卿辞那儿知道了江筠平时用的最顺手的那款篮球，于是攒了很久的钱终于给他买了一个。
而那个时候，她恰好经过一家售卖球衣的服装店，在看到那件红色球衣的瞬间，她就觉得很适合江筠。
少年气十足，鲜血般的红色。
更巧的是，后背上的号码，恰好是江筠的生日。
21号。
九月二十一号。
于是，她像是被鬼迷心窍般，买下了那件球衣，将它轻轻的放在了提前准备好的箱子里。
或许是隔了太久太久了，加上中间有段时间她状态和记忆力因为病情受了影响，她竟然能把这件事忘了。
许沅指尖拖着进度条，反复地暂停看了好几次，眼眶渐渐有些红。
异然的情绪在心里发酵。
很合适宜的，许沅又想到了那盆小薄荷。
它被照顾的很好。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好像，你当时把最珍重的东西送给了最重要的人。
而那个人，也不是敷衍了事，甚至也极为郑重的对待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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