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宋渝攸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白天上课晚上打游戏,饿了就点外卖困了就睡觉。
维系了二十多年的规律作息第一次被打破,宋渝攸也尝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通宵游戏生活。
只是他这一通宵,快乐谈不上身体还难受的要死。
一站起来脑子就涨的厉害,想吐吐不出来,明明神智已经迷糊了可却一点也不困。
王阕德那头也打了个哈欠“大哥,要不咱约着出去吃个早饭吧,我快饿死了。”
“不想吃。”宋渝攸瘫在床上手机被他随意丢在一旁开着免提。“不明白饭有什么好吃的,不都是一个味吗?”
这是实话,这几天他吃了很多家的外卖,把以前想吃但是不敢点的都吃了个遍。
但也不知道是期望太高还是怎么的,那菜远没有想象中好吃,甚至还不如沈雨衡随手做的香。
但王阕德并不知道这些,他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干嘛?不是你一口气吃五笼小笼包的时候了?想不开要减肥了?”
宋渝攸“………”
“不吃算了,反正你有沈蓁给你做。”王阕德打了个哈欠“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能打这么久的游戏的?沈蓁不是只允许你玩,但是不允许你通宵吗?”
宋渝攸的表情凝固,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没有告诉王阕德沈雨衡要和自己离婚这件事,按理来说这种‘喜事’他应该昭告天下大肆宣扬一番才是,可他心里就是快乐不起来。
大脑像是再闹情绪似的,不在供应分泌多巴胺。吝啬如它,一但那些事再也勾不起它的兴趣,那它就会毫不犹豫的怠工。
“沈蓁……”宋渝攸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这名字像有千斤重,忽然砸向心肺。
宋渝攸愣了愣神,下一秒他晃了晃头,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不对,谁让你叫他沈蓁的?”
沈雨衡家里比较讲究,不光给孩子取名,还要再加个字。
蓁字的意思是荆棘丛生草木茂密,取这个字是因为沈父希望沈雨衡可以活的像草,无拘无束、意志坚韧能做到春风吹又生,再者也是希望他的人生可以披荆斩棘逢困必过。
字一般是平辈相称,或是关系亲昵的长辈所叫。沈雨衡这人生性就不爱和人接触,防备心过重。再加上现代人最多唤小名,谁还专门取字?
因此知道沈雨衡字的人并不多,除却沈家人外也就宋渝攸家里知道。
想来王阕德知道也是因为宋渝攸总是‘沈蓁’‘沈蓁’的叫,叫的多了也就记住了。
但记住了不代表能叫,字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叫呢?
面对宋渝攸的‘质问’王阕德不以为然“怕什么?沈雨衡又不在。”
宋渝攸毫不退让“那也不能叫。”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让叫就不叫了,但王阕德现在搞不清的是宋渝攸的态度。“你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是怎么回事?沈雨衡都没你来气吧?”
“……”
电话那头话音停止,沉默良久。王阕德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看不懂宋渝攸现在是什么想法。“喂?你掉线了啊?”
王阕德将电话贴在耳边,放大了音量,落入耳道的是明显变重的呼吸声。王阕德看了眼手机随后又贴近了一些,心道这也没掉线啊?
忽然,一道刺耳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完完整整的扎入王阕德的耳蜗之中,刺的他瞬间耳鸣。
“反正就是不行,你不能叫。”宋渝攸语态坚决,不容有误。“在我面前不可以,当着他面更不行。”
话说到这宋渝攸一顿,随后又补充道“也不许在心里偷偷叫。”
王阕德哪想的了那么多?此时的他忙着揉着自己发痛的耳朵,‘怒斥’宋渝攸的行为“卧槽!你要死啊,忽然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失去你最好的朋友!为了一个称呼,值得吗!还有,我又不是变态,没事在心里偷偷叫你老婆名字干嘛?”
闻言,宋渝攸非但没有道歉,反而幽幽说道“谁知道呢,你刚刚就在叫他名字。我不让你叫,你还来气。”
王阕德“……”
“算了。”王阕德懒得和宋渝攸说那么多“你确定不出来吃饭吗?我知道隔壁有一家小笼包做的特~好吃,而且豆腐脑也是一绝。”
听到小笼包这三个字宋渝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胃,饿其实是饿的,但是他就是不想吃。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食物闻着那么香,吃到嘴里就变了味呢?
宋渝攸躺在床上,摊开双手,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发着呆。
他看着天花板,再次产生疑问这到底有什么可看的呢?“豆腐脑是甜的咸的啊。”
“当然是咸的啊,我靠,咸豆腐脑才是王者。”王阕德打开免提,手脚麻溜的换好衣服。虽然知道宋渝攸看不见,可他还是忍不住鄙夷。“别告诉我你喜欢吃甜的”
宋渝攸:“不,我从不吃豆腐脑。”
王阕德“……你a的…到底去不去!”
a的?和谁学的坏词?
宋渝攸习惯性的皱着眉头,拒绝道“不吃,今天就让我饿死吧。”
“得了吧,你才饿不死呢。”王阕德换好衣服,拿起钥匙就出门了。
一出门声音明显空了许多,仔细听还有风声。“沈雨衡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饿着你?要我说你要不就从了他吧,就当是找个oga爸爸。”
沈雨衡告白的事情宋渝攸从没和任何人说过,所以在听到王阕德这话时他有些诧异。“谁告诉你沈雨衡喜欢我的?”
“没人说啊,我自己看出来的。”
宋渝攸:“哈?”
沈雨衡喜欢自己那么明显吗?可他为什么感受不到?
宋渝攸抿唇,仔细回想过往。倘若不是沈雨衡主动开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认为对方喜欢自己。
哪有喜欢人是天天骂、事事管的?喜欢人不应该是送一大堆东西,买一大堆花,没事就跑到人面前牵起他的手和众人宣告说‘这是我的oga,你们不许动’吗?
可沈雨衡做的和这大相径庭,在他说出不希望公开时那人没什么反应就答应了,在他说出不喜欢时这人就没再说过第二次。
沈雨衡他太冷静了,冷静的像是一个看客而非主角。
拒绝了就不再开口,不让做的事就不做。不喜欢就要怼他,不愿意就拒绝。
这也能叫做喜欢吗?
王阕德感受到了宋渝攸的低气压,大抵也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了,沈雨衡对你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倘若不是喜欢只有另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宋渝攸问道。
“你们有世仇。”
宋渝攸“………”
“没开玩笑。”
王阕德此时已经走到了街上,街边乡角路上行人,早起的城市喧闹顺着手机爬向这空荡荡的房间,与之形成对比。
“你受个伤沈雨衡虽然骂你,但哪一次不是先帮你把伤处理好再说其他事?之前你出来玩和我吐槽说沈雨衡又生你的气了觉得他总是针对你。但你仔细想想,认真的!思考一种可能性。他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吃醋了,而不是针对你。”
宋渝攸一愣,下意识将王阕德的话重复一遍。“吃醋?”
“不然呢?”王阕德先是怼了一句,随后也是一愣。“还是说……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啊。”宋渝攸被这一句话搅的大脑直抽抽,先前过往种种从脑海中一一回荡,可他依旧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真的喜欢我吗?”
王阕德没想到宋渝攸会这么直,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因为不喜欢沈雨衡所以才选择视而不见呢。
搞了半天这人压根没看出来沈雨衡的心思啊?
虽然王阕德恋爱谈的少,但好歹是谈过。听到这话,他决定传授好兄弟一些经验,他反问宋渝攸。“那你觉得喜欢是什么?”
宋渝攸思索片刻,阐述着自己先前想的那些观点。“喜欢不就是无条件的顺从,遇到什么事都想着他,对他好吗?早起送饭,打球递水,倘若生气了吧唧就是一口亲上去。对着喜欢的人永远没脾气,事事都听他的。”
王阕德听后沉默片刻,一针见血道“你这些都是从电视剧看到的吧?”
宋渝攸沉默不语。
“现实生活哪有那么多追人桥段?喜欢不一定要宣泄于口,厌烦也不一定会浮于表面。对你好可能是因为有利可图,骂你可能是关心则乱所导致的口不择言。那种毫无目的愿意无条件纵容你的要么是卑微人设的苦心追求者,要么就是你的ao父母亲。”
王阕德本来想说这种人要么是爸妈要么是冤种大王八,可他又怕说完这话后被沈雨衡知道。
他叹了口气,豁出去似的将自己的过往说了出来。“我和我前男友谈的时候,我也啥都不说啊,可分手了我活生生哭了三天!用了八包纸!”
王阕德光顾着说话没有看路,脚边一颗石子被他不小心踹飞。
石子磕磕碰碰,滚向远方。不断的弹起、落下、再弹起、再落下……不知不觉就滚入了河中。
湖面就此打破平静,泛起点点波澜,向四周晕开。水草被砸的飘动,湖里的小鱼也被惊扰了睡眠,开始游动摇尾。不偏不倚游到了大鱼旁边,等候多时的鱼顺势张开了嘴,将其一口吞下。
只是一颗石头,虽没有卷起惊涛骇浪却也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其实这些事迟早会发生,水草就算不动,鱼也会游。一旁的大鱼时刻伺机而动,就算那小鱼没有跑到它身边,它也会奋力前游捕获猎物。
一切都变了,但又都没变。
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纠缠多日的心绞痛再次袭来,宋渝攸笑的有些难看,故作惊讶道“你居然分手了会哭三天?”
“滚啊。”王阕德冲着电话那头骂道。
这一次宋渝攸没有骂回去,只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酸啊,又有点热热的。“但是你说错了。”
“沈雨衡他不喜欢我了,而且就算是我饿死了,他也不会再理我了。”
宋渝攸点开聊天记录,三天过去了,沈雨衡只回复了四句话。
宋渝攸摩挲着屏幕,酸涩从心脏开始蔓延,血管输送着它将这份苦传至全身。
小时候宋渝攸曾吃过一种色素泡的小桃子,吃完以后酸甜味腻的食管发涩,嗓子就像是被锁了喉一样,说话哑的要命。
明明当时的桃子被沈雨衡抢走扔了,自己也很多年没吃过了。可为什么,他现在就和吃了那桃子一样呢?
“沈雨衡他真的……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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