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香的进食速度很快,大嘴一张,一块皮肉就见了骨头。新鲜的牛肉甘甜可口,谭香咀嚼着回头,才发现小云已经吃完了。
这才几秒的功夫,他吃得也太快了!
“你撑不撑啊?”
谭香低头打量他的身子,还是小小的一截,一点鼓胀都没有。
她在电视节目里面看过蛇进食,把稍大的食物吞进肚子之后,身体都会鼓出来一块,等待自身缓慢地消化吸收。
云丹好整以暇地道:“本仙还未吃饱。”
他吃饱一次,最久可以一年不进食,平时吃的东西全当零嘴了。
谭香舔了舔鼻子,凑近瞧了瞧他撑起的身子,疑惑道:“你真吃了?”
都吃哪儿去了?
云丹眼角觑她:“难不成还要本仙吐出来给你瞧瞧?”
“那倒是不用。”
谭香又撕扯下来一块牛背肉,放到了云丹的面前:“给你,没吃饱就继续吃。”
她也不着急吃了,而是瞧着云丹,想看看这孩子说的是真是假。
只见云丹张开了不算大的嘴,咬住牛肉的一端,然后就像嗦粉条一样,将比他身子粗了两倍的肉条吸了进去。
谭香:……
云丹吐了吐蛇信子,轻笑道:“本仙说了,这头牛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这牙缝可太宽了。
瞧他肚子没有一点凸出,谭香着实有些纳闷,小云这明显不太对啊。
“小云啊,你原来也吃这么多吗?”
云丹:“比这还要多。”
谭香特别想问他,是不是因为你天赋异胃,太能吃了,才被爸妈从窝里赶出来了……
云丹冷笑道:“怎么,觉得本仙吃得太多,你舍不得分食了?”
谭香:“倒不是,你的胃不疼吗?就是身子里面,有没有要涨破的感觉?”
云丹:“本仙除了没吃饱,没有什么不适。”
异世之大,无奇不有,就连现代都有大胃王,说不定这儿就产这种大胃蛇。
谭香索性用舌头将他卷到了牛身上,让他坐在菜里面吃。
“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
云丹吐了吐蛇信子,也不跟她客气,低头就开始暴风吸入,看得谭香直吞口水,叹为观止。
谭香怕他没饥饱,把自己撑出来好歹的,就一边盯着他的状态一边进食,等着她都吃饱了,云丹才慢悠悠地从牛骨山中爬出来。
谭香:“……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一种撑得想吐的感觉?”
云丹的食量可是说是跟她平分秋色。
她少说也有十公斤,吃这些也算符合身体需求。可云丹才巴掌大,吃这么多……要不是她亲眼所见,谭香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云丹:“进嘴的食物,为什么要吐出来?”
谭香:“……小云,你长这么大,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可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幸亏这里是自助饮食,要不她肯定得被他吃得倾家荡产……
关键是这肉都吃哪儿去了?莫非这就是蛇兽人的身体构造?吃了就化为无形?
云丹勾起嘴角:“一次吃到饱,就可以长时间不进食。”
每年进献给他的兽人,都是他的口粮,兴致来了,就多吃几个。
谭香悟了,既然能用身体储存能量,那肯定就会逮着机会多吃了。
还好,别天天这个食量就行。
云丹:“你就不好奇,本仙都吃了什么?”
谭香已经摸透这孩子的尿性了,于是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吃的是兽人?”
云丹一愣,眯起眼睛道:“你知道了?”
谭香抬起嘴边左侧软肉,露出一截巨齿道:“呵呵。”
皮笑肉不笑,里面的敷衍十分欠揍。
云丹:“……你这笑,看得本仙十分不悦。”
谭香蹲坐在地,舔了舔嘴角沾着的碎肉道:“一个笑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你再换个别的,别老用旧梗,我都能猜出来了。”
云丹:……
就算不懂什么是“旧梗”,但云丹也猜出了她话中的大概意思。
笑话?他堂堂青宇大神,什么时候说过笑话?!
谭香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估摸着食尸鸟快来了,便低头将气鼓鼓的云丹卷到了后背上。
云丹被她气得不轻,刚想撂挑子不演,露出真身给她掌掌眼的时候,温热的大舌头就将他卷了起来。
“你别总生气啊,气大伤身,会早死的。”
云丹冷笑道:“本仙倒看不出来你会怕死。”
谭香:“我很惜命的,日落而息,日出……估计醒不了,但也不会在窝里磨蹭太久,良好的作息习惯,与健康的体魄息息相关。”
谭香的用词古里古怪,云丹以为这是她部落的语言,只觉得巨象部落从首领到祭品,没一个和他心意的!
云丹懒得和她争辩,懒散地趴进了蓬松的长毛里。
蛇是个行也卧,坐也卧,躺也卧,能趴着就不立着的主,就算他嫌弃蠢豹子身上的畜生味,可躺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在粪山里待久了,也就闻不出来臭味了。
该说不说,他倒是挺喜欢在长毛里趴着的,比他的蜕皮要舒坦许多。
脑袋一转,云丹裂开嘴,危险地道:“你之前说,想要本仙的蜕皮?”
谭香:“对啊,你看啊,你一天天的长大,每褪一次皮就会比上一次大,刚好对应了小拇指到大拇指的尺寸,能做一副手套。”
云丹:……他身上的蜕皮,这畜生可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一点都没浪费。
云丹淬毒的獠牙呲出,别有所指道:“本仙可以给你,只不过,要用你的长毛来换。”
将这豹子活剥了,皮毛刚好给他铺床用。
谭香压根就没往血腥路上想,而是道:“行啊,就是你费点劲。”
她的毛都快赶上哈士奇了,走走路都会掉浮毛,几天就能搓成一团粉球球,要把这些毛攒一块,再做成毯子,确实需要点时间。
云丹疑惑道:“你究竟听没听懂本仙的意思?”
谭香:“听懂了,你不就是要我的皮毛吗,在洞里拣不就完了?十天半个月的毛堆在一起,就够你这小身板睡了。”
云丹:……你听懂个屁!
谭香就发现,这孩子好像又生气了,“丝丝”地吐着信子,尾巴来回甩,还怪好玩的。
“一会儿你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
云丹没好气地道:“洗什么?”
洗你那个愚笨的脑子吗?
他就发现了,他无论说出多么恶毒的话来,这豹子总能想到别的地方去。
谭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洗澡啊。”
云丹的尾巴一顿,道:“本仙不洗。”
他没有洗澡的习惯,夏日炎热,他偶尔会在溪水里泡泡,可从来不会像豹子一样又蹭又搓又发癫。
谭香:“……你从来没洗过?”
她不禁转头吸了吸鼻子,除了她自己的气味,就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谭香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是她铺床用的蜕皮味道,想来是那个时候,沾到了云丹的身上。
云丹倏地立起蛇首,呲牙道:“你嗅什么!本仙又不是长毛畜生,不会出汗,何需洗澡?”
谭香:“我就是闻闻,你怪香的。”
云丹:“香什么?本仙全身都是你这股异味!”
谭香心想,不洗澡可不行,她俩晚上可是要挤在一块睡的,必须得搞好各兽卫生。
她想了想道:“就算你没有毛,也不会长虱子,可你想想,从早上爬树,到地上前行,再加上在牛身上打滚,你可是一路蹭过来的,不洗洗多难受啊。”
她好歹还有四只爪子,可小云就像个全职拖布,从头蹭到尾,所以她舔他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绕开肚皮……
云丹打从幼蛇起,就是这么一路爬过来的,也没人敢逼他洗澡,突然被这豹子一说,他一下子噎在了那儿,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谭香见他被说动了,继续道:“你不是讨厌我的气味吗?刚好洗一洗,我也不逼你,你就当在河里游泳了,怎么样?”
云丹:他确实想冲掉身上这股怪味,看在她分他食物的份儿上,他也不是不可以屈尊降贵地泡泡水。
小蛇摆了摆蛇尾,面无表情地道:“好。”
谭香大眼睛眨了眨,小孩就是小孩,说两句引子,立马就上钩了。
到了河边,谭香信守承诺,用石头在浅水区摆了一个云丹能伸直身|子的圆圈,以防它被冲走……
云丹从她的背上滑下,刚好落进了“儿童池”。
“你别出圆圈,就在这里面洗。”
叮嘱过后,谭香往里面走了两步,在河水里狗刨了数下,她昨天刚给自己搓过澡,今天简单沾沾水就行。
她游完了一圈,见小云还维持着下水的姿势,动都没动,就更别提洗澡了。
谭阿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了河边处。
“你翻个身子。”
云丹直起眼睛瞧她:“做什么?”
“我帮你洗洗肚皮。”
云丹:“用不着。”
猛兽的肚皮,怎是可以轻易示人的?
谭香低下头,下巴泡在水里,用黑色的鼻头蹭了蹭他不情愿的身子道:“洗肚皮很舒服的,你没洗过吗?”
云丹确实没洗过,但蛇天生就是个喜欢追求欲望的性子,且喜欢舒服的事情。
他抬起眼角道:“真的?”
谭香:“真的,水路大保健,谁洗谁知道。”
想这豹子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云丹慢悠悠地翻了个身,露出了浅青色渐变白色的肚皮。
在云丹戒备的目光下,谭香将下颌沉了下去,用下巴上的绒毛轻轻地蹭干净了他肚皮上沾着的泥块,待洗干净了,才伸出舌头舔了两口。
“怎么样,舒不舒服。”
云丹是冷血动物,让他最舒适的温度是二十八到十度之间,粗粝的大舌头刮过,他确实觉得很舒服。
云丹摆了摆尾巴:“还行。”
说完伸了伸自己不太长的蛇身,说道:“这就洗完了?”
金色的瞳仁盯着谭香,似乎在无声地催促。
谭香:……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个口嫌体正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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