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获封赏

    云筝将今日曾问过这婢女同一问题向陛下说了,永康帝闻言看向纪云照,怒道:“福慧!你给朕说!”

    皇后急道:“陛下,这婢女竟如此胆大,害云姑娘和奚姑娘受惊,好在两位姑娘都没事。但福慧有管教不严之责是事实……”

    “父皇、母后,儿臣管教下人不严,求父皇治罪!但儿臣绝非要害人啊!父皇你知道儿臣的……”纪云照跪地哭诉。

    皇后随即厉声斥道:“福慧!你还不滚回房去闭门思过!还有这青娥,瞒哄贵女致人受惊,罪大恶极,拖下去打一百棍,丢出宫门!”

    两个侍卫上前来,拖着那青娥便走。

    青娥哭喊道:“公主……公主救我!公主救我啊!”

    纪云照垂首跪在地上,小声抽泣。

    “等一下!”云筝突然出声,看着青娥道,“今日吊桥上那女子是谁?你说出来……一百棍会死人的。”

    青娥见公主这里已没有希望,想想只有自己一人受罚实在不甘,于是一把挣脱了侍卫,跪地大呼:“陛下,还有小玉!奴婢和小玉都是受公主指示的啊!奴婢……”

    “你胡说!还不闭嘴!”纪云照猛地抬头怒斥。

    云筝走到采薇身边,拉着她一起走到堂中跪下:“陛下,小女和采薇姐姐与这两位婢女无冤无仇,她们为何要害小女?分明是受人指使。好在小女并未受伤,愿替这两位婢女求情,请陛下轻罚她们,勿伤她们性命。只是小女想求一个真相,背后指示之人为何要如此?”

    云筝说完,转头看了看采薇。

    采薇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和云筝对视一眼,也跪地求情:“求陛下轻罚婢女,还小女真相。”

    皇后沉着脸,一言不发。

    永康帝忍了片刻,忽然疾声道:“福慧!你还不说!”

    纪云照吓得身子一抖,挣扎一番,终于招认了。

    原来,今日纪云照和邹太尉孙女邹画屏在园中赏玩时,遇到了二皇子的侍卫江留,闲话时得知了围场之事。

    纪云照认定是云筝的人对二皇子大不敬,顿时心下大怒,决定要去找云筝算账。邹画屏却提议派人吓她一吓,让她长长记性。否则万一吵闹起来,恐会惹陛下不快。

    于是二人合计了个办法,将云筝骗到了吊桥上,后来一切都失了控,最后还是惊动了皇帝。

    纪云照说完,哭着喊冤:“父皇……儿臣只是捉弄一下云筝,没想害她,更不敢害太子哥哥……”

    锦衣华服、珠翠满头的公主哭得凄惨无比。

    永康帝面上既怒且羞,指着公主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后适时出声斥责:“云照!你太放肆了!平日你在宫内耍耍性子也就罢了,如今竟惹出如此大祸,还不快向你太子哥哥认错,求他原谅!”

    纪云照跪行到太子身前,抓着他的袍服,仰头哭得满脸泪痕:“太子哥哥,阿照不是故意的,求太子哥哥恕罪!”

    纪承嗣心思最是仁善,见纪云照哭得泣不成声,他也不忍多加责怪,伸手扶起她道:“幸好大家都无碍,以后切莫如此行事了。你让云姑娘和奚姑娘受惊,也让她们的家人跟着忧心,当去向他们认错。”

    纪云照走到云学林和奚望面前,提裙作势要跪,二人忙伸手制止:“公主不可跪臣。”

    纪云照顺势止住,施了一礼,又过去扶起云筝和采薇。心中虽恼恨,脸上却也算有几分愧色:“让妹妹们受惊,是我的错。我给二位赔罪了。”

    堂堂公主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永康帝的怒气消了几分。

    皇后不动声色,觑了皇帝一眼,柔声道:“陛下,照儿已经知错了,还请陛下念在她年幼,饶她一回。”又转头看向云筝和采薇,“云姑娘和奚姑娘身为公主伴读,前次也和公主发生过争执,想来都是小儿闹脾气,切莫因此事伤了和气才是。”

    皇后特意将三年前闹的那桩事提出来,软硬兼施,逼着云筝和采薇“和气”,属实好手段。

    云筝和采薇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永康帝淡声道:“她还年幼?普通人家十三岁女子可说亲了!福慧,你今日便回宫给朕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歧阳宫。还有那个邹画屏,是谁?”

    皇后垂眸敛容道:“画屏是臣妾兄长之女,去年才接来上京,如今也在宫中伴读。”

    皇帝想起来了,这邹画屏是邹元重之女、太尉邹泉的孙女。邹泉因感风寒,今日并未来行宫,而邹元重的职级又只是四品,今日也没来。说起来,邹画屏还是跟着公主一起来的。

    “哼!挑唆公主生事,其心不正,让她也回府思过去!”

    皇后起身恭敬拜下:“是。臣妾定让兄长好好责罚她。”见皇帝脸色好了些,又柔声道,“臣妾父亲已生病了,陛下就切莫再烦心了,若因此事令龙体有损,那臣妾真是罪该万死了!”

    此话说完,永康帝面上恢复如常。

    皇后坐下扬声道:“婢女青娥、小玉,作为公主贴身伺候之人,不思劝谏,反由着她的性子来。虽有云姑娘和奚姑娘为尔等求情,却也不得不罚。打三十棍,赶出内廷,永不再用。陛下,臣妾这样处置可好?”

    “嗯。”永康帝示意侍卫将青娥带下去,又问,“谁是宗不器?”

    宗不器愣了一下,上前见礼。

    “听闻你是随云府来的?怎么从未听说过?”

    云学林道:“回陛下,此子是臣的内甥,父母都不在了,臣便将他接入府中照料,这几年一直在京郊学武艺,是以陛下未曾听过。”

    永康帝点了点头:“能及时救下太子,足见身手不凡,日后便跟在太子身边做一骁骑郎,负责保护太子安全吧。

    宗不器眉心微微皱起。

    虽则他在大启生活了三四年,学的也都是启人文化,衣食住行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国家。但当他向这个国家的君主下跪,意味着从此要将前东越皇子的身份彻底剥离,而真正作为大启的一个臣子生活,心中称不上难过,却难免有些沉甸甸的。

    然而,云府对他恩深义重,无论如何,在及冠之前都要做好眼前之事,护好身边之人。想到此处,心里那点不适便又散了。

    宗不器回过神,开口道:“谢陛下。”

    永康帝又赐了云筝和采薇一些玉器珍玩做补偿,这场事才终于算结了。

    好好的一场春游,闹得受惊的受惊、落水的落水、挨罚的挨罚,朝臣家眷在背后指指点点,十分不成样子。永康帝也没心情再赏玩,翌日上午便下令摆驾回宫了。

    云筝自那晚起就惊梦不断,常常尖叫着醒来,白日吃的也少了。云学林忧心不已,只得和宗不器轮流安抚陪伴。

    宗不器虽被赐了官职,但太子准他放假几日陪妹妹,因此这几日多是留在府里。

    过了五六日,云筝的状况好了一些,宫里却传来消息:皇上命太子巡州,着宗不器伴驾同往。

    事情还要从那陈文中说起。

    那日救下陈文中后,太子找云学林请教一番,两人议定,待圣驾从磐螭行宫归来,再将冤情呈报上去,在此之前,云学林需命吏部和户部将交州一地的官员考绩、财政收支详情理出来。

    谁曾想,圣驾回鸾后心情更不好了。然而国政不可废,云学林仍旧将陈文中之事参了上去。

    永康帝自圣石运到上京后,对这苏蒹十分宠信,此刻听御史台参他数宗罪,太尉一党又极力分辨,一早上吵得呜呜泱泱,皇帝心情不快,只随口命人查问此事,便散了朝。

    回到内廷后,收到两个儿子为磐螭侯写的赋。

    纪承望那篇全是文辞华丽、歌功颂德之言,太子那篇,却令皇帝当即拍了桌子。

    “磐螭应知明主意,请教湖石变桑田[1]。好!好啊!朕的承嗣真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好储君啊!”永康帝脸色阴沉,指着太子怒斥,“你是暗示朕不该为湖石耗费资财,还是你对公田之策不满?照朕看,这明主应该提早让给你来当才是!”

    大启国中原本有一些无主之田,到永康这一朝时已被百姓耕种,如今国库空虚,永康帝便下令将这些田地收归公中,百姓需缴纳租子方可耕种。丈量土地之时,还在量尺上定了新规,如此一来,原本一亩的田,变成了一亩又一分,百姓需缴纳的田税也随之增加,这便是所谓的公田之策。

    “儿臣万死不敢有此心!”纪承嗣叩首辩解,“只是儿臣听闻,交州一地因公田事已闹出了人命。如此下去,儿臣恐民会生乱啊!”

    “好啊!今日早朝才奏上来的事,你此刻便已听说了。”永康帝攥着纪承嗣的文章,猛地掷到他脸上,“你既如此关心百姓民生,何不亲自去巡州,便去西北三州好好看看!看我大启百姓是否如你所言般苦寒,州郡治理是否如你所言般不堪!滚!明日就滚!”

    就这样,纪承嗣惹怒了正在气头上的皇上,一纸诏书下来,太子和新上任的骁骑郎要去西北巡州了。

    云筝听闻此事怔了半晌,问:“巡州要去多久?”

    宗不器看向云学林,太傅捋着胡须沉吟:“少说也要数月。”

    “哥哥,带上我!”云筝毫不犹豫道。

    云学林皱眉:“筝儿!”

    宗不器也摇头:“你不能去。”

    云筝和两人争了半天,意识到此次不同以往,哥哥和爹爹绝不会同意自己离府,于是气咻咻地“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出了书房径直往府门的方向跑,福叔拖着胖胖的身躯追在后面:“小姐,你去哪?好歹让人跟着啊……”

    “我去采薇姐姐家!”

    福叔连忙命顺子去套车,让栖香也跟了过去。

    采薇见到云筝十分开心,两人自行宫分开后好几日未见,彼此都很挂怀。

    云筝和她说了几句话便问:“奚东流呢?”

    “你找哥哥?”采薇诧异。

    云筝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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