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清道长傻了,他第一次见这么简单粗暴的人。

    白知徒扔过来的凳子让他差点元气大伤,嘴角都已经溢出鲜血。

    多亏这一凳子,拍散了挡在他眼前的浓雾,现在再看周必兴和黄莺的面相,和他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绫清道长虽然年纪看着不大,但一直是乾坤泽下一代的顶梁柱,从来没有出过错,结果在周必兴这儿阴沟里翻船,差点铸成大错!

    最恐怖就是周必兴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能力对一个从小修道的人瞒天过海?

    “说,你做了什么?!”绫清道长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抓着周必兴的领子威胁他。

    绫清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挨打的委屈,这笔账必须算在周必兴身上!

    周必兴死到临头,还在狡辩,“我、我我我我!绫清道长,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胡说八道!你八字可在我手上,你再不说实话,小心我断你福运!”绫清道长的冷笑,在他清秀的脸上分外不和谐。

    “你、你你恢复了?”周必兴大惊。

    “托你的福,我现在受内伤了。”说着,绫清道长看了一眼白知徒。

    黄莺吓得都要打120了。

    白知徒拦住黄莺,他又不傻,他自然知道修道之人的身子骨有多结实,他小时候天天被老道士揍,也没出事,区区一个凳子,砸不死人的。

    不过显然他忘了自己和普通修道之人的区别。

    周必兴惧怕白知徒,但他现在更害怕捏着自己八字的绫清道长,事已至此,纠结了半天,终于把真相全盘托出。

    当年周必兴和黄莺在一起就是周必兴故意的结果,他想要一个好未来,单纯的学习还不行,所以他就盯上了学校里单纯漂亮的黄莺,果然,黄莺被他的诚恳打动,两个人成了恋人关系,周必兴顺理成章的拿到了好工作。

    可是找到工作后,周必兴又不满足了,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每次都被黄莺压着很丢人,可是他确实弄不过家里做生意的黄莺,偶然一天他收到了一个没有地址的快递,里面是一个小花盆,还有一封信。

    信里的字是打印体,看不出来笔触,内容大致是说这种土带着魔力,只要混到水里让目标喝下,就能改变他的记忆。

    周必兴起初根本不信,但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朋友做了一次试验,发现真的有用,而且很长时间没有解开,他就动了歪心思。

    周必兴本想把土下在黄莺的父母身上,可黄莺父母认识的人太多,彼此关系都知根知底,这种土只能改变一个人的记忆,贸然改变大批人的记忆一定会引起骚乱,所以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恰好这个时候,绫清道长给他的上司做法事,上司喝多了透露出来绫清道长的存在,周必兴便有了一个恶毒的计划,送了两瓶好酒后托上司介绍了绫清道长。

    周必兴害怕这种土对真正有本事的人不管用,还特意试验了一下,确保有用后下给绫清道长。

    更神奇的是,绫清道长本身具有看面相的本事,这种土居然能‘蒙’住他的眼睛,给他伪造一种符合记忆的面相。

    就这样,周必兴瞎编了一段往事,利用绫清道长,窃取了黄莺父母的财运和健康。

    可拿到这些周必兴仍不满足,在看到绫清道长给黄莺测算命格后,发现她后半辈子依旧荣华富贵,又起了剥夺她财运的念头,此时周必兴已经完全忘了黄莺曾经和他相爱四年多。

    听完整个故事的黄莺和绫清道长已经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黄莺‘啪啪’给了周必兴两巴掌,圆圆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不知是悔恨还是痛苦。

    周必兴吐出一口血沫,丝毫不知悔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黄莺,你别怪我。”

    黄莺哽咽:“周必兴,我真后悔认识你。”

    她自以为的,完美,幸福,无人能比的青春,原来都是一场骗局。

    绫清道长活了二十多年,见过不少恶心的人和事,但周必兴还是让他再次见识到人心的肮脏。

    白知徒没那么多心思,他是被黄莺拜托来的,那就要解决黄莺的问题,他一脚踩到周必兴胸膛上,恶劣又不耐烦地对绫清说:“那现在怎么办?你要是处理不了就回那什么乾坤泽继续修行吧。”

    “放心,是我惹的祸,我会处理。”绫清道长叹了口气,对黄莺深深鞠躬,“黄莺苦主,你受苦了。”

    黄莺捂着嘴巴,多年来的委屈都汹涌到这一刻,眼泪瞬间夺眶而下。

    众人压着周必兴,让他交出那个花盆和信封,这种能修改记忆的东西,不应该存在社会上。

    花盆就只是一个造型简单的猪肝色花盆,里面装着一盆空空落落的土,土壤质地摸起来也和脚底下踩着的土没什么区别。

    一想到自己喝的水里有这种不明来路的东西,绫清道长就犯恶心。

    白知徒抱起花盆就走。

    绫清道长拉住他的衣服,“道友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拉拉扯扯。”白知徒像被非礼了一样跳出一米远,他抱着花盆,神态理所当然,“我实力比你强,所以这个东西归我。”

    绫清道长理亏,憋着气道:“……道友,这个东西来路不明,理应让我带回师门,让师父们查看。”

    乾坤泽师门传承百年,绫清的师父们都是有真材实料的玄术大师,一定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但白知徒不为所动,就是要抱回家,“那你让你的师父们来我家。”

    至于能不能踏进家门,那就不一定了,毕竟他又不是房东。

    白知徒对这个花盆这么执着是有原因的。

    第一眼见到这个花盆的时候,白知徒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一段记忆,就是花盆的使用方法,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花盆里的土的使用方法。

    老道士说他的血脉自带先天传承,只是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而这个花盆就是一把钥匙,唤醒了他脑袋里关于这种土的记忆。

    老道士给他的救命名单上,有一个只存在传说里的息土,正是这个小小花盆里装着的东西。

    所以他!必须要据为己有!

    绫清道长和白知徒说不通,说不通就想打,可刚一抬手,胸口的位置就隐隐作痛,技不如人,绫清道长憋屈的咽下这口气,打算回师门搬救兵。

    白知徒得意洋洋地抱着花盆,模样非常讨打。

    绫清道长虽然本事不大,但是该有的责任心还是有的。

    等黄莺和黄父黄母都准备好后,绫清道长立刻改回了周必兴的命。

    这种法术很耗损修道人的福缘和寿命,不过这个错是绫清道长自己造下的,他不得不认。

    在确保黄父黄母身体真的全都恢复后,才拖着损伤的身体离开黄家。

    周必兴虽然可恶,但他并没有犯法,黄莺没办法用法律惩治他,但改回命格后,周必兴的公司频频出现问题,摇摇欲坠,而黄莺的父母因为身体恢复健康,在朋友的帮扶下,重新开始创业,黄莺自己的首饰设计也因为价格公道,物美价廉上了热搜,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网红。

    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曾经走歪了的人的命运轨迹,都会回到该有的位置上。

    但这些事情白知徒就不知道了,他收了黄莺一杯奶茶,处理完事情(也没出多少力)后便抱着花盆回了家。

    苏云檐看到白知徒抱着一个花盆回来,还以为他去了花鸟市场,想碰一下看看是什么花盆让白大师这么宝贝,结果手还没摸着就被白知徒拍掉。

    苏云檐:“……”有点生气。

    白知徒抱着花盆回卧室,又抱着花盆出来,胳膊下还夹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把花盆放到阳台上最能沐浴阳光的地方,然后打开盒子,里面赫然就是那颗不知道用途的佛珠。

    白知徒用勺子在花盆里挖了个坑,把佛珠埋进去,满意地压实土壤。

    多亏了绫清道长那个笨蛋,不然他还遇不到这盆‘息土’,也不会知道这枚百年佛珠要埋在息土里四十九天,才能和息□□生成灵域。

    百年佛珠本身并没有用,但它里面蕴含着大量生气,是孕育灵植的最好环境,再搭配上传说中的息土,以后种什么都不在话下。

    白知徒拿出老道士的名单,上面还有一个名字很神经的‘紫光极夜花’,仔细想想,百年佛珠,息土,还有狐心血,再加上一个花种子,看来他的救命药多半是这棵植物结出来的果了。

    就是不知道这‘紫光极夜花’的种子在哪里。

    苏云檐看到白知徒的动作,好奇的不行,他第一次见人种珠子,“这是在做什么?”

    白知徒抱起花盆,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是息土,这个,是百年佛珠,我在种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

    “……”

    苏云檐咽了咽口水,略显紧张,“你说这个,是息土?就是那个可以给世间万物提供生机的,蕴含灵气的息土?”

    白知徒:“是啊。”

    “你里面埋进去的,是一颗百年佛珠?就是那种,亮晶晶的,灵气很足,生机也很足的,百年佛珠?”

    白知徒:“是啊!”

    苏云檐:“……”

    苏云檐差点撅过去。

    白知徒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息土,佛珠,不管哪个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东西,你怎么、怎么会一下子就集齐了两个呢!”苏云檐并没有获得宝物的激动,反而觉得很抓狂。

    “哟,原来你也知道这两个东西啊。”白知徒放下花盆,还特意转了转角度,让逐渐西沉的夕阳能再照耀一下这个花盆,“放心啦,没事的。”

    苏云檐看到白知徒的动作,更抓狂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放到阳台上?!”

    阳台!这么空旷而开放的地方,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

    “不会有人闲得无聊来偷一个花盆的。”白知徒的鼻子突然嗅了嗅,“你怎么没带着我给你的符啊。”

    苏云檐的抓狂卡了一下壳,磕磕绊绊地解释,“啊……我、我这不是回家了,就放下了。上学的时候带着呢。”

    第一次撒谎,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企图掩饰尴尬,白知徒是好心,但他实在是带不了那个,若是在学校里当众出现耳朵和尾巴,会被当成变态抓走的。

    “你耳朵怎么红了。”白知徒好奇地用食指戳了戳苏云檐的耳朵,发现居然又变红了,“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被他戳一戳,就害羞了?

    为什么?

    ……

    难道……苏云檐喜欢他!

    听老道士说大部分人都喜欢厉害又有钱的人,他长得帅,能力又强,还能赚钱,苏云檐喜欢他好像很正常。

    白知徒被这个‘事实’惊了。

    “关你什么事!我要去做饭了!”

    苏云檐觉得不能再待下去,找了个借口立刻跑路。

    徒留白知徒站在原地精神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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