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去密林深处看美丽的湖

    在瓦连京之前,在医院工作的张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他说,“tony,今后,你要当心一点哦。不可以随心所欲。你这种情况,命中率会很高。”

    这是张大夫看了我的检验报告后,对我发出的忠告。

    快启程赴俄罗斯了,那日,张电话我,说你小子来不来啊?我都替安排好了。我这才记起托他安排检查的事。当时我回话说,这阵子公司太忙,算了,等我从俄罗斯回来再说吧。

    他说:“也行,反正也不急。”完了又说,“今天我值班,你要来的话,就到病房来找我。来不了,等你回来后再给你安排。”

    这天下班,我居然忙中偷闲有点时间,便想,去一下医院吧,也算完成一件事,不必拖到一月后。我嘴不喜欢的性格就是拖延症。

    我在住院病区找到张大夫,他说很简单,取样后他送化验室找个熟人给验一验,说让我去俄罗斯之前一定看到结果。说着,张递给我一医用量杯,玻璃的。

    我说,嚯这么大啊?

    他急忙解释:“不是要你放满的,一次的量就够,有多少是多少。”

    我说,哦,我还以为要放满呢,那不弄死我?其实我哪里是以为要放满,没那么傻逼,故意跟他玩笑呢。

    我说,那我走了,明天一早给你送来。

    他说:“不行不行,怎么能过夜,好些指标要一小时内立检的。除非你用低温冷藏箱保存。”

    我说,那我放冰箱行吗?

    张说:“你也别烦了,现在就去我值班室,当场取了,当场给你送检。”

    我说,啊,这样啊?

    张把我带到主治医生值班室,那里有一间内室,无窗,很小,置有一张床,看起来应该是供值班医生睡觉用的,但那床和病房的一模一样。张对我格格涩涩的模样有所觉察,说:“有我在医院,这点方便还不给你,我别活了。”

    张伸过手,捏捏我耳朵,眼神暧昧地说:“行吗?要我帮你吗?”

    不用不用……我可以。我张皇地谢绝。

    他笑了笑:“那好,我出去了。好了打我电话,我在外面查房。”

    很快检验报告就出来,前后大约也就一小时。张看着报告,突然就笑了。对他诡异的笑容我很紧张。其实一点没事,一切都非常好。

    检验报告显示:液体量5毫升,非常健康的数值。过去只知道量少不好,这下我才懂,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多了势必稀薄,就跟奶粉兑多了水粥熬稀了一样,能好喝能管饱吗?这是张大夫给我启的蒙。

    密度,这是比较重要的数据,我检查的结果是1。4—1。7个亿,当然是指每毫升。张大夫看到这数字,瞪大眼睛说:“小子,问题大了你。”我从他表情分辨不出真假,心惊胆战地问,怎么啦?他说:“一般情况,也就是六千万个左右,现在城市白领,工作压力大,数量普遍下降,只要不下降到两千万以下,一般都没问题。你小子一亿多欸!”

    好还是不好啊?我真的有被张吓到,完全是因为无知。

    “自然是好啦。数量多自然机率就高,不过,我想知道,你多久没……那个啦?”

    你是指……

    嗯……我想了下。蛮,蛮久了。

    “通常好久没有释放,量会多一些,密度相应也高。算上这个因素,你小子怎么也有一亿吧,很不错了。说明你身体很好,营养也跟得上。”

    两亿三亿是不是更好?

    “别的你也别打听了,这事深奥,”张说。“什么酸碱度、液化时间、白血球……说了你也不不懂。看看这两个数字就行——成活率和活力……你绝对没问题,而且绝对ok。”

    成活率和活力不一样吗?

    张笑我:“还是读过新大的呢,成活率和活力怎么会是一样?成活率是指一小时内活下来有多少;活力是指前向运动的有多少,一小时内往前冲的一般不能少于百分之六十,两小时内不能少于百分之五十。你成活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五了,都够得上a级了;活力……百分之七十五。就是说,五亿个,其中百分之七十五一小时内都在向前冲,你小子要注意了,攻击性够强的,够得上一个集团军在发起冲锋!”

    我被他说得一脸懵逼。脑子里一片千军万马的乱象。

    “tony啊,和女孩子约会今后要当心一点喽,不可以随心所欲胡来来,你这种情况,命中率会很高的!”就是接着这茬,张说了对我打击性很大励志性更大的“名言”!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老大哥似的表情。

    我是由于老不出意外,担心自己有问题才去找他的,得出的结论恰恰相反,是活跃度太大命中率太高,这给我的心理反差也太大了。

    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恐惧。

    有一点,反正再不必为自己担心,对自己怀疑。

    这份不担心不怀疑既高兴又恐惧得来不易。

    …………

    ……我左边躺着萨拉,右边躺的是葛罗米柯,身体画“大”,都直坦坦地面朝蓝天,而太阳已经在天空的一侧。

    一点都不觉得刺眼,因为蔚蓝的天空太可爱了,太值得长时间凝望并牢牢记在脑海里。全身大面积地沐浴着太阳,感觉身子越来越暖,越来越通透,仿佛融化,与天地化为一体。

    我不知道该往哪边更靠拢一点,左边歪,还是该往右边歪?最后选择了顺其自然。

    晒着太阳,萨拉突然问我:“中国也有同志吗?”

    他没说“hosexuality”,而用了“thelovebeeenn(男人间的爱)”。

    呵呵,我光笑,没回答。那笑也是稍纵即逝浅尝辄止的那种,听起来挺瘆人挺冷的。

    对萨拉的问题我没感到太突兀,猜想他们已经意识到我们中间有盖。说不定萨拉自己就是,谁说得准呢?

    过了会儿,我反问道,在俄罗斯这被允许吗?

    萨拉挠了挠大腿,说:“大家已经不很在乎了,不过有信仰的人——比如基督教徒、伊斯兰,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米柯说:“我不明白,男人和男人如果非常友爱,感情很深,就是同志吗?”

    我把米柯的话翻给我的同事听,希望他们来回答这个问题。

    一同事问:“为什么要讨论这个呢?”看来他英语还不错,我们所有的谈话其实他都有听。

    同事在脑子里稍稍组织了一下词汇,用英语说:“当然不是,有身体接触才是。”

    米柯淘气地笑着:“哦嗬,我们刚才都有了,我们都是了。”他也许是指萨拉他们刚才给我抹油。

    萨拉纠正葛罗米柯说:“那是指特殊接触,不是普通的接触——握手、拥抱、boxing(拳击)。”

    米柯说:“在俄罗斯,男人有时候也会聚在一起……”从他具有象征意义的手势,我理解他是在说哪种情况。果然,米柯说完,”嘘——”,打了一个口哨,做出一个抛物线的动作:“中国人会吗?”

    我当然明白那个圆弧的射程指什么。

    我说,我无法准确地告诉你这种现象是不是存在,因为我们中国人在一起不交流这个。但我想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因为世界任何地方,人都是一样的。

    我只能这么含蓄地回答他。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大家都明白,只不过当个话题说说而已。葛罗米柯能不知道同志的定义不只是情感问题,而是实实在在xing的问题吗?由于语言的障碍,这个话题说起来显得尤其吃力,毕竟是词不达意,还是晒太阳好。各想各的。

    杰杰用格子布单把自己包成柬埔寨国王似的。他和郑凯买来可乐和啤酒,兴高采烈地挤到我们中间,挨个儿给我递啤酒。刚才被作弄的事早忘到九霄云外。看起来杰杰还真是个好脾气的人,心大。

    萨拉从小木屋推来两辆自行车,问我们谁愿意和他一起去森林深处,他说那里有个湖,非常干净,风景美极了。我立刻表示愿意去。那是多难得的经历啊——去森林深处,看明镜似的湖,这辈子还有下回吗?这么一想,我心里痒得不行,跃跃欲试。杰杰套上裤子也说要去,但只有两辆车,杰杰建议我们轮流驮他。

    萨拉没打算穿裤子,我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决定和萨拉一样。

    既然可以,我为什么不呢?同样是那个理由——如此疯狂的举动,这辈子还有下回吗?

    可是,当我真正开始裸骑后,才发现这件事很难!

    我们很容易犯的错误是:有些事以为很容易,事实上它很难。

    觉着它容易,完全是由于我们无知。

    骑上车才意识到这是一次痛苦的、几乎很难完成的经历。没蹬几下我就受不了了,屁股磨得生痛,随时要冒出火来的感觉。原来骑车是不能不穿裤子的。裤子的作用如此微妙而伟大,超乎我的认识。人类真他妈聪敏,竟然发明了裤子这么简单这么管用的东西,不到这份上你怎能体会?

    一周围那么美丽多变的风景都无暇顾及,一门心思,小心翼翼,被让自己磨破。

    看看萨拉,一点不拘谨,一面蹬车,一面不住扭头冲我乐,还扬手。身后驮架上的杰杰搂着他腰,把两手交叠在他肚子上,那里爬满了萨拉的腹肌毛。从我的角度看,杰杰的手如果不老实,离作案现场一个巴掌的距离都不到。险象环生,危在咫尺……萨拉处在这种状况都不害臊,我干吗要替他担心?有替别人担心的这点时间,还不如饱饱地看一眼周围千姿百态的大树,感受一下仙境般的森林。

    虽然屁股底下挺磨人,不好对付,但身心完全自由地在森林里骑车真他妈爽,做野人原来这么开心,毫无牵绊,让我顿生一辈子不出森林的念头。我嗷嗷叫起来,发泄内心的兴奋,高亢而嘹亮。杰杰也跟着我学,扯着公鸭嗓子喊,一时间,左呼右应,疯狂无度,彷佛森林里奔跑着几头狼。

    萨拉大约看出我的别扭,示意我跟他学,不要坐死,跟骑马似的,屁股和座椅保持一定的距离。我试了一下,刚想说不错,车子硌了一下,一颠簸,一阵酸痛直捣心肺,差点没让我叫出妈来。当时我就想,奶奶的,早晚得把宝贝蛋震碎了。

    杰杰看我脸抽筋,猜到我有被震痛,幸灾乐祸,哈哈大笑。我又气又好笑,冲他喊,小心他揍你!

    我说这话不是没来由,我看见杰杰的手特别不安分,特别有居心,只是惴惴的,一时还有点举棋不定。他真要胆大妄为,我不知道萨拉会不会扁他。在这一切还没发生前,为了维护正常的两国关系,我想,还是有必要提醒他,毕竟他是我们团队的造型师,是我带出来的人。

    杰杰搂着萨拉的手抖索了一下,自觉地松开了,看来他明白我说什么,但他一点都不惭愧,贼笑着对我说:“要不,换你驮我?”

    不!我说。

    老男孩做出一番娇嗔状,连声说:“驮我,帅哥驮我!”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可爱,但也不完全是可恨。

    我说,驮你行,但是你要是不老实……

    杰杰一个劲追问要不老实怎么样?我想说扣你劳务,觉得不够劲;想说,回去好好收拾你,又觉得太流氓,和我眼下的身份不相符,便说,我有办法治你!

    萨拉似乎意识到我们在说什么,说:“没关系,我驮他,我骑得比你好。”归根结底,他没闹明白我们干吗要说换人,对杰杰的无良居心也没什么感觉。

    终于看到湖了,我们扔下车往湖边跑。杰杰跑得慢,在我身后突发一声大叫:“啊呀!”

    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赶紧回头。

    只见杰杰颠颠地跑向我,一惊一乍地指定我把腿抬起来。

    我抬起腿,看到大腿内侧一片红。呀!

    杰杰说:“磨破了吧?疼不疼啊?”

    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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