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落不知道顾秋凉什么时候离开的。当她收拾好餐具,想再跟他商量如何处理冰箱里的那堆天价食物时,她唤他,没有了回应。

    那时,林清落的心里空落落的。

    回零榆的四个月里,这间小房子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住。林清菡放假时会回来陪她,但很少。因为家校离得远,很多时候是林清落抽空去关心林清菡。

    顾秋凉的出现,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孤独与静谧。可随着他的离开,一切如初。

    林清落一时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起起伏伏,甚至觉得讨厌。

    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拥有过。

    林清落暗暗告诫自己,别再有下次。

    ……

    可是,过了一个星期,大清早,顾秋凉又出现在了她家门前,极有耐心地间续按门铃。

    蜷缩在床上的林清落并不想去开门,捞起圈在腰间的被子,捂住了头,装作听不见。

    顾秋凉在昨晚就给她发了消息,说周末见。林清落果断回了一句,不在家。但当顾秋凉问“为什么”时,林清落就再也没回过消息。顾秋凉也就明白她的用意,自己被拒之门外了。

    就因为顾秋凉发来的消息,林清落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烦得很。

    经过上次受骗暴露了住所后,林清落深知,就算找了一百个理由,他照样会来。

    总不能他来一次,她就敞开大门欢迎一次,然后又送他离开。

    她这里又不是招待所。

    想到这,门外的铃声又响了。它像极了魔咒,绕在她的耳际,摧残着她的意识,把她最后一点耐心给磨没了。

    林清落愤然踢开被子,翻了个身,下床,慢步走向大门。

    “吧嗒”一声,林清落向外推开了门,抬眸,背靠在门框上,双手在腹前交叠,不耐烦地问道:“我要是不开门,你是不是打算按一天的门铃?”

    “先按一小时试试,万一你真不在家呢?”顾秋凉笑得一脸诚挚。但当注意到穿着睡衣的她头发有些散乱,额间冒汗时,顾秋凉微微蹙起了眉头。

    顾秋凉发现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你怎么了?”

    林清落咬了下唇,摇头,问他:“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我学校离你这近,来补觉可以吗?”

    南栀大学离她家近,开什么玩笑?她承认地理学不好,但也没傻到分不清远近。

    “你随便到一个女生家里,补觉?”林清落拖腔带调地质问他。

    “哦。”顾秋凉意识到她想歪了,纠正道,“我不会随便到别的女生家,除了你这。”

    说着,顾秋凉不请自进,径直走向沙发。

    林清落无奈拉上门。

    就在此时,痛感越加强烈,林清落弓着腰,捂着上腹部,慢慢蹲下。

    一转身,顾秋凉再次把视线放在林清落身上时,她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捂肚,低头半跪着。想了想现在是月底,顾秋凉急忙折返到她旁边,跟她一样半跪着,询问:“生理期吗?”

    林清落眉头紧锁,咬着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顾秋凉扫视了一圈,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问她:“那止痛药呢?”

    林清落没有回复,姿势由半跪换成了侧趴,双腿往腹部蜷缩,脸色更加苍白。

    顾秋凉更加焦心,想着她可能放在客厅的抽屉里,打算起身去拿。

    林清落拉住了他,忍着痛,断断续续说:“我不能……再吃了。凌晨……刚用过一次。”

    凌晨,她痛经过一阵,顺便想借助药物睡觉,就吃了一次止痛药。最后,症状是缓解了,但困意没来。

    现在的情况比凌晨更惨,上腹部仿佛有千军万马碾过,一阵接一阵抽痛,宛若有什么东西在撕拉。

    顾秋凉也知道止痛药有副作用,不能依赖。

    单看着她痛苦,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更难受。

    “我去睡一觉,你自便。”林清落姗姗站起,扶着墙往卧室挪步。

    顾秋凉毫不犹疑将她打横抱起,送她回卧室。

    林清落没做任何挣扎,乖顺得像只没有攻击力的小白兔,双手顺势勾着他的脖颈,小脑袋往他胸膛靠了靠,鼻尖的汗不小心蹭上了他的外套。她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薰衣草香味,很舒心。

    顾秋凉将她轻放在床上,林清落只淡淡说了一句“谢谢”,就拉着被子一角盖到自己身上,侧身躺下,闭目,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只粽子,暗自咬牙攥拳,两只小脚丫不停互搓。

    看来是真痛。

    顾秋凉怎么都迈不开腿出去,僵硬地站在原地,情绪低落,嘴唇翕动却无话。

    进房间的那刻,他瞅到了林清落放在床头上的星黛露。仔细观察,不止如此,他之前送她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可以在房间的不同角落寻到。或是桌面上的笔筒,或是梳妆台上挂着的海盐系水蓝手链,或是书架上的诸多文学作品……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他了,还会留着它们吗?或者说,把它们摆在房间里吗?

    这时的林清落动了动,但没往他那边翻身,只是枕上抓着被子的右手,整个人蜷缩得更小,左手用力按着腹部,脚趾交搓得更频繁,俨然痛苦不堪。困意袭来,但痛觉没有消失,她睡不着,反而一直被折磨着。在这微冷的秋季末期,她疼得冒汗。

    顾秋凉的视线重新回到她身上,凝视着她,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和她一样侧躺,跟她保持一定距离,掀开她的被子一角,左手覆上她的左手。

    林清落能真切感觉到床上多了一个人,他的手心附上她的左手背时,心脏漏跳了一拍,敛起气息的同时缩回腹部,不敢翻身,就那样僵着,警觉地问:“你干什么?”

    “教你揉腹,缓解疼痛。”顾秋凉抓起她的左手,带她点按她的上腹部,动作轻柔,也恰到好处。

    起初,被揉按时,还是痛得难耐。慢慢地,似乎舒服多了,她没有先前那么绷着神经,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再蜷缩那么紧,也停下相搓脚趾头的动作。

    感受到林清落的变化,顾秋凉不漏痕迹地笑了笑。

    林清落怕痛,以前都不敢揉自己的肚子,一直都是蜷缩起来等痛感慢慢消失。要知道这方法可行,早用上了。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

    林清落缓缓睁眼,背对着他问:“有别的女生教你?”

    “嗯。”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近得让她脸红心燥。

    但顾秋凉的回答让她莫名有怒火,林清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那你在我床上显摆,合适吗?”

    林清落迅捷地挪开自己的左手,中断揉腹的动作,往自己的右边挪远,身体再侧低角度,又缩成一小团。

    顾秋凉看着她的后背,轻笑:“那是我妈妈。”说着,他维持侧躺的动作,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戒指。

    他和林清落的左手中指都戴戒,刚才覆上她的左手背时,他更紧张。从他手心传来的最大触感就是她的那枚戒指纹路时不时硌着他的手,使他的心跳节奏越加错乱。

    “哦。”林清落依旧背对着他,漫不经心地回应。她有些疲累,打起了呵欠。本来是四十五度侧身,缓缓回到近乎九十度倾侧,仍旧蜷缩着左手捂腹。

    不揉按后,痛感又来了。

    顾秋凉舒了一口气,往她那边凑近了一点,带她继续揉腹。

    没一会,林清落的呼吸渐趋平和,睡着了。

    见她睡得安稳,顾秋凉停下了揉按的动作,刚想抽离左手,就被林清落反手握住,顺带着他的整条左手臂都被她扯着。

    她借力翻了个身。

    顾秋凉以为是他停下动作后,她又经痛了,心惊胆战。结果她就只是往他怀里钻,抱着他不放,却没有要醒的迹象。

    “……”

    近距离的接触,让顾秋凉的心脏不争气地突突乱跳,怎么都缓不下来。他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在心里炸开了锅。他滚动了几下喉结,双手无处安放。

    顾秋凉敛色屏气,试着扒拉她的手,但他一动,她就不安分地蹙眉。他真怕她会因此醒来,然后怪他扰了她的美觉。

    最后,他放弃了,任由林清落抱着他睡。

    没一会,林清落又往他身侧埋了埋,靠得更近了。

    顾秋凉的下巴差点抵到她的额头,他被迫微仰头。

    以前,林清落有起床气时,会在睡醒后找他要抱抱,抱一会就没事。但这样的同床拥睡,前所未有。

    偏偏她是无意的,而他没法抗拒。

    凑近后,顾秋凉闻到了她的发香,一如既往的樱花清香,淡雅清幽。

    听着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顾秋凉的困意渐渐上涌,也跟着睡沉下去。

    ……

    待林清落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林清落迷迷糊糊地强迫自己睁开眼,有些头晕脑胀,适应了半晌。等她认清自己是抱着顾秋凉睡着时,她脑袋轰隆一声,瞳孔放大了几倍,慌得一批,立马松开环他的手,往自己那边翻滚了一圈,结果毫无征兆地摔下了床。

    伴着她吃痛地“哎呀”一声,顾秋凉惊醒。

    预料之中,顾秋凉知道她醒来后肯定反应极大。

    相比林清落,顾秋凉显得淡定,下床要去扶她起来。

    “保持距离。”林清落都已经摔坐在地面了,还不忘往后退,不让他靠近。

    真的睡前睡后判若两人。

    “怎么?”顾秋凉蹲在她旁边,眉眼带笑,问道:“这会腹部不痛了?”

    林清落揉了揉摔痛的部位,自己站起来,置若罔闻。

    顾秋凉望着她匆忙躲进卫生间的背影,缓缓起身,打了个呵欠,无奈地感慨:“行。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待林清落从卫生间出来,顾秋凉已经躺在沙发上,一副睡得泰然的模样。

    林清落懊悔至极,当初为什么要同意他进她房间呢?就算痛死,她都不应该让他帮忙。这样就不会有后续那么丢人的事发生。

    想到这,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子。

    “你别把自己拍傻了,我又没怪你。”顾秋凉双手交叠在脑后,枕着手平躺,闭着眼睛说话。

    不管顾秋凉是什么时候看到她拍自己,亦或者他耳朵灵听到了声响,她都恨不得把他赶出去,但她的教养不允许,而且她天然愧对他。

    “你把我这当流浪所了?”

    “比那好点。”

    “这么小的地方,真不适合你整周跑。”林清落耐住性子,尽力劝他省省心:“油费也能抵上几顿饭。”

    顾秋凉突然靠着沙发背,坐起,拖着沉重的眼皮看向林清落,问:“你怕不是掉钱眼里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林清落仍旧站在原地,双眸淡漠了几分。

    转念想,投其所好,顾秋凉打了个呵欠,懒懒地说:“那我给你收留费,你让我在这再睡会。”

    “问题是你在自己家睡觉不香吗?”

    顾秋凉驳了她的话:“并不,这里睡得香。”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怎么就爱反其道而行呢?

    林清落摊开双手强调:“你找虐啊?我这……床都没有?”

    提到床,顾秋凉自然而然地想起她不久前投怀送抱的场景,太磨人。他甩开杂念,回了一句:“睡沙发或地板,我都没意见。”

    接着,顾秋凉重新平躺下,阖上眼皮,用手腕挡住刺眼的白光,自个儿酝酿睡意,完全把林清落晾一边。

    林清落:“……”

    事实是,平日顾秋凉忙科研项目,林清落忙工作,他不想打扰才没来。周末就不一样,他可以罢工,有的是时间,所以他跑多远都是他的自由。

    这几年,顾秋凉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入睡困难,也睡得不安稳,总是断断续续地醒来。这种情况在初三时也有,但当时还好,他没当一回事。

    可林清落离开他的这三年,越发严重。他看过医生,也治疗过一段时间。这个完全看他心情,他高兴了就能睡得好些。他也不想吃药,整得自己很压抑。后来干脆不就医。他知道,总有一条神经紧绷着,是因为他不愿放松。有林清落的地方,才是他的心安之处。

    窗外投射来的太阳光,不冷不热,浮现在地面的光斑若有若无。总有几束光落在沙发上,见他一直用手腕挡视线,林清落移步到窗前,轻轻拉上了帘子。

    这时,林清落听到了他翻身的声音,警惕地回头看。最后虚惊一场,他只是转向了沙发背那边侧躺,并没有醒。

    受惊后的林清落松了口气,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客厅的温度低于室内,怕他生病,林清落还是拿出了清洗过的毯子和头枕。她先用手在他眼前虚晃,试探他是否睡着了。见他没反应,呼吸也均匀,八成睡着了。她这才放心地给他盖上毯子。至于头枕,她就放在他手头边,管他怎么用。

    转身看了一下钟表,十点四十,还早。林清落本就是一夜没睡,困意未消。接着,走进自己房间,睡回笼觉。

    睡着睡着,林清落是被自己饿醒的。她捞起床头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早就过了饭点,出去吃的意义不大。

    于是,林清落懒洋洋地爬起来,盘坐在床沿边,点外卖。鉴于早饭也没吃,怕消化不良,她点了一份粥。想到顾秋凉也在,她把份数换成了二。

    外卖显示最快四十五分钟后到,她就去手机淘宝消遣,逛起了线上服装店,想着为陈静的下次主题拍摄做准备,但看了好一会,毫无头绪,反而越看越烦。林清落直接把手机丢一边,挠头。透过镜子一角,发现自己有些邋遢,想到今早也出汗了,果断进浴室,又洗了个热水澡。

    刚出浴室,外卖短信就来了。

    于是,换好衣服后,林清落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

    “吧嗒”一声,锁开。怕吵醒沙发上的他,林清落只开了一条足够自己钻出去的门缝,快速拿上外卖回来。

    谁知,顾秋凉比她想象的敏锐。林清落回来时,顾秋凉已经醒了。

    看他一副睡不饱的疲态,林清落心虚地把外卖背在身后,躲着他的视线往餐桌那边去,边走边说:“抱歉啊,吵醒你了。”

    “你出去干什么了?”顾秋凉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问。

    林清落也不清楚自己干嘛要躲着他,外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就领个外卖。”林清落坦言。说话的间隙,在拆包装。

    顾秋凉是在听到锁芯打开的声音后醒的。本来睡得很沉,但又有意识在告诉他,她出门了。他的不安骤然升起,迅速填满整个脑海,又是惊醒的。所以,他适应了半会,才彻底恢复意识。

    顾秋凉起身往林清落那边去,凑近发现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也换了一身衣裳。

    顾秋凉下意识抓起她的几缕发,肉眼可见发梢还能滴水,不禁头疼起来:“为什么不吹干头发?不知道自己特殊时期吗?”

    他的语气像极了长辈训斥小孩,仿佛她不听话,下一秒就是一顿打。

    林清落把拆下来的包装裹成一团,径直带到厨房垃圾桶扔掉,洗完手回来时,才说:“吹风机有点吵。”

    原来她是顾及到他才没吹头发。顾秋凉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对她乱发脾气。

    “对不起。”

    林清落顿了顿,缓缓出声:“没事。你饿吗?我买了两份。”说着,她把其中一份黑米粥递到她旁边的空位上,自己则坐下先吃起来。

    顾秋凉垂眸看向喝粥的林清落,随即条件反射去望钟表,快三点了。只顾着睡觉,忘了她一直没进食,他倒吸一口凉气,并不觉得轻松。

    顾秋凉低身拿走她手中的勺,直接拉她回到浴室,表情严肃,指着吹风机说:“吹干头发你再吃。”

    “不要。”林清落都饿得发慌了,哪有什么精力吹头发,她说完就要出去。

    顾秋凉并不打算就着她,挡在门口处:“没得商量。”

    “可是我饿呀!”林清落蹙起眉头,不耐烦地瞪他。

    顾秋凉也听明白了,叹气,拉她站到插座板旁边,语气轻柔起来:“那你站这别动,我帮你吹头发,很快。可以吗?”

    林清落想了下,到底也没坏处,散漫地开口:“行吧。”

    说完,她双手交叠在胸前,背对着他,闭上眼,乖乖把湿发留给他收拾。

    “呼呼呼”打着热风的机器声在耳边徘徊,他们同向而站,各自无言,空气中伴有均匀的呼吸声。

    拂过她的发丝,顺滑而明亮,在指缝间环绕,痒痒的,宛若心在被挠。顾秋凉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是不是只有不提过去,不问未来,她才会安静地待在他身边?顾秋凉不敢问,怕一涉及到这类问题,她就会变样。比起答案,他更愿意欺骗自己,这样也行,陪着她就行。

    顾秋凉盯着她的后脑勺失神。

    林清落觉得右耳朵附近被热风吹得滚烫,猛地睁眼,急忙用手抓耳朵,转回身问他:“好烫!你是不是发呆了?”

    顾秋凉怔了怔,直接关了吹风机,一边道歉,一边掰开她的手替她吹了吹烧红的耳朵,还用冷水沾湿自己的手,替她的右耳降温。

    顾秋凉的反应太快,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林清落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紧张,道歉的话像一串断了线的珍珠,从他口中滚滚而出。

    “可以了。”林清落拉开了顾秋凉的手,抬头与他对视,眼神里并没有责怪:“谢谢你。”

    不等他回复,林清落走出浴室,返回餐桌,继续喝起了她的粥。还好,粥还是热的。

    顾秋凉站在原地缓了缓,才怅然若失地走出来,坐在她旁边的空椅上,看着桌上的黑米粥发呆。

    见他状态不对,林清落眼角斜过去,关心道:“你怎么了?”

    顾秋凉的眸色微微发沉,满是愧疚,余光瞥见她的耳朵还是很红:“我不是故意的。”

    林清落反问:“我怪你了吗?”

    “没有。”

    林清落盯着他的粥,问:“那这粥你打算喝吗?”

    “喝。”话落,顾秋凉拾起勺子,低头喝了起来。

    林清落挑了下眉,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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