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在差不多把夜蛾御迭这个未曾谋面的学妹这段时间做的事串起来后,乙骨忧太发出了敬佩的声音。

    半年多前来到高专,在一段极短的时间里摸清楚咒术界的基本情况,并打入御三家内部,现在甚至已经将禅院完全握在手心。还成功联合了那么多人,甚至可以说羂索千年的谋划全部败于她之手。

    这可真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找到天逆蛑。”五条悟一脸深沉,拍拍忧太的肩膀:“这么重要的事我当仁不让,那么追查羂索残党就交给你了忧太!”

    忧太眨眨眼:“欸?老师要怎么找?”

    “嗯……”他沉思:“看来只有那一个办法了——”

    一周后

    野蔷薇和悠仁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字排开的潜水艇,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五条悟露出一口大白牙,穿着的花衬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当当当当!这可是老师花了大价钱,走了不少人情才弄到的哦!”

    惠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地走到海边把大蛇放了进去。

    因为真希最近忙着整顿禅院家,这次没来,负责吐槽的人变成了熊猫:“话说,悟,这样真的能找到吗?而且里面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吧?”

    五条悟一推墨镜,语气惆怅:“其实不太能呢……”

    悠仁豆豆眼:“啊?”

    “嘛,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藏起心中的忧虑,哥俩好地揽住了自己两个在质疑他的学生:“我可是最强啊,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

    野蔷薇挣脱开,没好气地“哼”一声:“混账教师你最好说话算话!”

    还有一件事,五条悟谁都没告诉——佐藤进和早川海见与御迭的联系本应该十分牢固,但是自从狱门疆封印以来,这种联系在不停的消退。这才是他担心的根本原因。

    他藏在墨镜后的六眼里是满是沉郁,关于附近海域里的信息不断涌入脑海,效率很高。但即使是这样,他也知道想要找到天逆蛑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回到家乡的米格尔已经在找还有没有剩余的黑绳,现在只能希望一切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在被打湿成落汤鸡的时候,五条悟忍不住想:夏油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关于咒术界,因为总监部的丑闻,御三家争吵不休。真希十分不耐烦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但想到御迭又按耐下来。

    最近真依被召回家族,当她看到坐在家主位置的姐姐时,脑袋宕了机。恍恍惚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一种更强烈的失落袭来。

    美美子作为新任家主身边的红人,很细腻地发现这对姐妹的矛盾,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的,但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感受到了姐妹俩懵懂的和解。

    而计划书里写的官方组织也开始试探性地接触咒术界,异能特务科特意建立的下属咒术分部由太宰治牵头,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找总监部谈判。

    可惜时间不赶巧,碰见了来找天元聊天的九十九由基,太宰治当机立断,邀请了这位小姐殉情,其他人乘机火速撤退。

    十分钟的聊天以太宰治挂在枝头结束。

    谁也不知道他们那天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平时恨不得把摸鱼挂在脸上的九十九由基突然对黑绳报以极大的热情,不辞辛苦地加入了寻找咒具的队伍里。

    内奸垮台,势力面临重置,这时突然回归的伏黑惠代表着十影法,站在了禅院的背后。在这种情况下,加茂和总监部余党根本没有提出异议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新设立的“督察”一职由一脸严肃的七海建人担任。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月期限已至,五条悟一把抓着自己的头发,真·提头去见了夜蛾正道——然后被打了出去,勒令五条悟不找到解封的方法就不准出现在他眼前。

    鸡掰猫焉了好些天,然后精神抖擞地出了国,留下乙骨忧太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年关将至,人们纷纷穿上了新衣,以图来年能顺遂心意,这种习俗,哪怕一百年前也是一样。

    大正时期,日本遭到外来文化的冲击,有钱人家们尚且能过上好日子,可对于以买炭为生的灶门一家不是这样。

    ·

    又是一年冬季,大雪来的迅猛,仅仅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便将整座山上披上了冰霜。炭治郎望着窗外树梢上将落未落的冰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炭治郎?”妈妈灶门葵枝抱着柴新走进来,温柔地询问自家的长子。

    炭治郎慌乱地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只是在想今天一定要多卖一些碳才行!”

    “这些本不必你去做的啊,谢谢炭治郎,”妈妈放下手里的东西,擦干净手,掖了掖房间里沉睡着的少女的被子:“风雪很大,炭治郎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有着红色疤痕的少年元气满满地应答一声,在妹妹的目送下跑下了山。

    长女灶门弥豆子回到屋内,懂事地替妈妈捏肩膀,同时担忧地看向少女:“是去年这个时候吧,在冰天雪地里发现了她,现在都整整一年了,还没醒来,会不会出事啊……”

    葵枝轻轻摸了摸长女的脑袋,也有些担忧:“请医师来看过了,也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会昏迷,真是让人担心。”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这间屋子里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她们是在去年的大雪中发现的这孩子。那时葵枝从山上下来,意外地在一片雪白中看到一抹红色,还有一只毫无生机的手。

    她当时放下了背上的东西,飞奔过去救人,结果看到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女。

    少女身上穿着深色的制服裙,浑身上下布满了血迹,胸口还有一道极其凶险的伤痕,翻出的血肉边缘已经被冻得发白。

    在探到少女尚存一丝鼻息后,葵枝果断将人背回了家。在温暖的火堆旁,又被精心照顾着,少女身上的伤好得超乎常人的快。

    灶门家养了六个孩子,丈夫灶门炭十郎已经去世,生活已经是入不敷出,仅仅靠着买碳火换取钱财。

    咬着牙请了一次医师,结果医师也不知道少女为何昏迷。医师心软,没有收他们的钱,只是告诫他们这少女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善良的灶门一家尽管已经十分艰难,但还是不忍让少女一个人自生自灭,而是将她留了下来,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一年过去,少女仍旧毫无动静。

    长子炭治郎早早地承担起了一部分养家的职责,主动接手了妈妈辛苦的工作,只希望家里的每个人都能过的好一点。

    不过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守山的三郎大叔提醒炭治郎,晚上可能会有食人恶鬼,最好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赶路。

    炭治郎好奇问道:“鬼不会进家里来吗?”

    三郎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会的。”

    那岂不是人们都会死吗?炭治郎暗自想到,觉得这只是传说。

    在他们陷入深睡时,如同人偶一般躺了一年的少女猛然睁开了眼。

    ·

    朦朦胧胧间,我感到有人温柔地在擦拭我的脸颊,细细碎碎的话语飘进耳朵,好像是在担忧深夜未归的家人。

    女孩子好听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哥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哥哥……

    我感到头疼。

    身体上淤积了一年的痛苦一同爆发出来,咒力反噬来势汹汹,在我恢复意识的刹那席卷了全部感官。

    我睁开了眼坐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伴着吐出的瘀血吸引了全屋人的注意力。

    剧痛使我恍惚,急促的呼吸中,我慢慢回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

    “夏油杰……”

    我闷哼一声,能清晰地感受到违背束缚的反噬,那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我的身体,又马上复原,几番拉扯下,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不似活人。

    周围的两个大人手忙脚乱,又是端水又是擦脸,我还没回过神来,几个小孩子已经兴奋地凑了过来:“大姐姐醒了耶!”

    “大姐姐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哇大姐姐终于醒过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一年了哦!”

    “姐姐——”

    弥豆子见状赶忙把几个弟弟拉开:“好啦竹雄,她才刚醒,不要这么打扰人家啦!”

    我兀自咬牙,费劲咽下一口血,手指深深扣进身下的木板里。

    嘶哑的声音如锯过的木头,我张了张嘴,费劲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弥豆子愣了愣,报了个年份,就看到面前的少女捂着眼睛笑了起来。这笑声很难听,但却能让人感觉到里面包含的复杂情绪。

    “你……”她迟疑地端了碗热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没注意到她的犹豫,反而笑声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流满了泪水。

    天元给的咒具只有在濒死状态才能触发,我十分清楚,凭我当时的状态远远不能算濒死,那么咒具所谓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濒死的前提是“活着”,或许,我并没有失败,夏油杰,也许就在某一个角落好好活着。

    这样的庆幸一度让我忽略了身体上的束缚,直到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附近。

    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在屋内所有人担忧的目光中,打开了门:“鬼舞辻无惨,好久不见。”

    颤抖的双指并拢,咒语响起:“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漆黑的账落下,众人都看到了夜幕中那双鲜红的眼眸。

    ·

    我站在门口,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与之相反的是周围数只高阶咒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鬼舞辻。

    他细细地打量着我,眉头皱了起来:“你是鬼?我不记得我转化过你。”而且,近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能控制面前的人。

    我捂住嘴咳嗽,半抬起的眼睛如同萃了冰雪,一秒钟没浪费地展开了术式:“你这样的废物还没有资格。”

    鬼舞辻沉下脸,想要发难,抬脚却发现被寒冰固定住,仅仅一瞬间的停顿,整个人已经倒飞了出去。

    半空中由咒力勾勒的无数利刃随着我手指划向的方向落在鬼舞辻身上,一朵朵血花绽开,彻底激怒了他。

    “垃圾就要有垃圾的自觉,”我抬起头,俯视这个带给我无数梦魇的东西,压迫感铺天盖地:“死人就该老老实实化为灰烬。”

    四周的冰雪全部化为尖锐的利器,从四面八方扎向目标,鬼舞辻此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暴怒地甩来骨鞭:“你说什么!!”

    我轻而易举地将攻击停滞在半米外,驱使咒灵的爪子撕裂了他的半边身体。在屋内的衣角连一片雪花都没沾到,咒灵巨大的身躯落在敌人身上,仅一瞬就将鬼的头颅扯离身体。

    漠然的声音浸透了寒冷:“头抬太高了。”

    剧痛传来,鬼舞辻头颅飞速再生,双目充血,霎时意识到实力之间的差距,挣脱开后立即逃跑,嘴里还在疯狂咒骂。

    空中听闻一声清亮的鸟鸣,青色的羽毛疾驰而去,无情地没入鬼的躯体。另一种术式和冰雪融合,大片大片的暗青出现在鬼王身上。

    我站在原地没动,静静调整着呼吸。束缚反噬的威力不小,已经和躯体的再生持平,也就是说,除非学会反转术式,否则我的身体甚至比不上普通人。

    暗红的瞳孔缩紧,我喃喃自语:“要解除束缚,直接杀掉他是最快捷的方法,只要留一点血给哥哥就行了。”

    那么,疯狂的报复吧。

    炮火和炸弹飞速倾泻,将除了圈出的房屋以外的地方夷为平地。黑色的泥浆从地面涌出,如同地狱的恶爪锁住了伤痕累累的敌人。

    雪女呼出的空气让周围温度再一次下降,达到了能冻裂躯体的地步。我靠近鬼舞辻,歪着头打量他这幅毫无还手之力的败犬姿态。

    “真是匪夷所思,我竟然会被你这样的废物折磨这么多年。”

    鬼舞辻浸没在黑泥中,只余一只眼睛在外面,里面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我蹲下来,喘了口气,慢悠悠地比划着下手的角度:“你想说什么?啊我知道了,你想说你是完美生物,是人类不可侵犯主宰是吗?”

    “真遗憾,”我切断了他的脖颈,语气惋惜:“你不配呢。”

    “马上要天亮了吧,不知道自诩完美生物的你,能不能在阳光的炙烤下活下来呢?”

    我转头咳嗽两声,地上出现了点点血迹:“天元和你定的这个束缚真是不方便,就算是看在这个的份上也得快点结果你了。啧,听说你能无限复生?那我们来做个实验如何?”

    一只长满了锯齿的大嘴咒灵出现,一口咬下了鬼舞辻的一只手:“看看鬼王对诅咒的抗性怎么样……”

    血液四溅,他嘴里再也抑制不住惨叫,在心里拼命呼唤着鸣女。趁着我咳嗽的间隙,赶路赶出生死时速的鸣女凭空出现在了灶门一家面前——不过被咒灵挡住了。

    察觉到异动,我分神看了灶门家一眼,也就一瞬间,鬼舞辻不顾脸面地自爆逃跑,分裂成了无数肉块。

    飞羽射出,每一根羽毛上都串着一个肉块,被咒力侵蚀后化为灰烬。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身上粘上的大片血迹,有些可惜。鬼舞辻不愧是苟命之王,虽然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账破开了一个洞,可以肯定他没死。

    “残念啊,”我转身慢慢走回去:“我结界术确实一般。”更何况现在身体状况有些差。

    撤下账,我抱歉地看向变得呆滞的夫人:“请问能借用一下浴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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