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羽生空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最忌惮的官方盯上了，还在为自己的成功跑路而感到庆幸。
四个人一口气开车回家，羽生冬野从小书包里拿出手帕递过去。
“谢谢冬野。”羽生空竹摸了摸小脑袋，接过擦了擦，一转头就对上五条悟委屈的表情。
羽生空竹：“……”
差点忘了是为弥补五条悟才去的游乐场。
羽生空竹心虚低头，用手帕遮住那穿透力过于强悍的视线，出现这种事他也不想的啊，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他。
好像他是提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一样。
五条悟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不管他不听，他就是要无理取闹。
好不容易有能理直气壮撒娇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谴责光波持续攻击中。
“惠，麻烦你带冬野去休息一下。”羽生冬野率先败下阵来，垂头歉然地看着羽生冬野，“对不起冬野，等过段时间哥哥有假期了再带你去一次好不好？”
羽生冬野眼里的笑意凝固片刻，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面露喜色的白毛，差点咬碎一口小牙。
本来哥哥会陪自己一整天的，都怪这个人！
不是说只是假结婚吗，为什么哥哥这么在意他！
羽生冬野内心酸成柠檬，但也不想让羽生空竹为难，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
羽生空竹快愧疚死了，又揉了揉脑袋才依依不舍离开。
“空竹君表情看起来好低沉。”五条悟关上院子的门，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故作大方道：”如果你想陪小屁孩的话我也没关系，不过就是要一个人回高专说不定还要加班而已。”
羽生空竹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好笑，明明都已经控制不住表情了，还在这儿跟他假装绿茶。
这一瞬间，一股暖意从脚底来到全身，心窝都好像在发热。
羽生空竹并不太想承认自己有一点点被感动到，挑了下眉，故意顺着往下说：“那我做的大福也都给冬野好了？”
“怎么可以这样！”五条悟转头憋着嘴，苍蓝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泪花，委屈得像是被人丢在路边的家猫。
意外的……惹人怜惜。
羽生空竹赶紧打消这个念头，风轻云淡道：“逗你的。”
停顿片刻，好像终于下定什么决心，羽生空竹认真道：“五条悟，先陪我去见我妈吧。”
五条悟怔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地抱过来：“空竹君是认可我了吗，我现在就去让他们布置我们的婚礼，你觉得蜜月度一个月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羽生空竹无语躲开，刚才那点心动烟消云散，只觉得这样一个顺杆往上爬的人，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上的？
“走了，医院你安排的，地址你应该知道。”羽生空竹无情继续往前走。
五条悟赶紧追上去，浑身哪还有刚才的落寞，一边围在旁边念念叨叨，一边发消息让伊地知把他的跑车开过来。
之前事发突然，他差点给忘在电影院了。
伊地知一如既往的高效，把车开过来之后就迅速溜了，羽生空竹术式暴露的事他也算沾点边，这会儿生怕五条悟找他算账。
五条悟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带着羽生空竹风驰电掣到了医院。
给羽生空竹母亲安排的当然是东京最好的医院之一，有最先进的癌症治疗系统，住的也是顶楼vip套房，除了病床和各种高科技治疗机器之外，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
羽生空竹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之前在横滨他妈也一直在vip套房，不然以他的身价，也不用三天当头去拳场打拳。
此时羽生夫人正好醒着，身上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因为化疗，她的头发掉光了，脸色也苍白得像纸，但依然能看出病弱之下殊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明亮，反倒不像是将死之人。
羽生夫人因为早年职业关系，在羽生空竹十六岁的时候确诊了宫颈癌中期，能撑到现在，既有羽生空竹舍得砸钱，也有她自己求生欲旺盛、性格乐观的原因。
羽生空竹眨掉眼里的水色，推门进去，“妈，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
羽生夫人听到声音看过去，看到是大儿子眼里的笑意更加浓厚几分。
她努力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意思是让羽生空竹过去。
“最近……怎么样？”羽生夫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楚一点。
羽生空竹眼圈红了一下，笑着道：“很好，我现在换了工作，工资很高，冬野也继续上学了，还认识了两个好朋友。”
羽生夫人笑得更开心起来，视线向后，停留在羽生空竹身后几步远的五条悟身上，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他……是谁？”
羽生空竹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介绍，抹了把脸回头看了一眼五条悟，突然感到有些赧然，贴在羽生夫人耳边道：“他是我……未婚夫。”
羽生夫人肉眼可见地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带着两侧的机器都微微晃动起来，羽生空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病床摇起来，调整成坐着的形状。
“空竹要结婚了？他干什么的，什么时候的事？冬野知道吗？”羽生夫人抓着羽生空竹的手，还没从这信息量里反应过来，下意识问起五条悟的背景。
羽生空竹一个一个回答：”嗯，他跟我是同事，在横滨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今天刚确认婚事，冬野刚知道。”说完又给她掖了下被子。
儿子温和沉静的声音很大程度安抚住了羽生夫人震惊的心情，半晌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身侧的大儿子，心里又高兴又不舍，眼眶禁不住泛红。
呼出一口气，羽生夫人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对羽生空竹道：“空竹你出去，我单独和他聊聊。”
“妈？”羽生空竹不太放心。
“乖。”羽生夫人眼神依然是温柔的，态度却少见的强硬。
于是羽生空竹就知道她是认真的了，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眼神示意五条悟过去。
五条悟代替羽生空竹的位置，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有点不安地叫了一声，“阿姨？”
“别这么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聊聊。”羽生夫人拉着人坐下，眼神上下打量一遍，轻轻叹了一口气。
五条悟心里一紧，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在网上无意中看到的见家长经历分享，好像每一个都少不了被刁难一番。
羽生空竹妈妈，是不是不同意羽生空竹跟他结婚？
“你……叫什么名字？”出乎意料，羽生夫人的语气很祥和，像是随意聊天一样开口道。
“五条悟。”五条悟紧张得忍不住小学生坐姿。
“悟，能跟空竹这孩子在一起，你也费了不少心吧。”
五条悟正要否认，羽生夫人就先摇摇头，笑着道：“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最清楚，这孩子从小就戒备心重，难和人交心。他爸爸去世之后，他就更少和我交流，也跟我和冬野越来越疏远。”
五条悟怔愣一下，没想到羽生妈妈竟然注意到了。
他其实知道羽生空竹会这样的原因，咒力的一次次冲刷，带来了强壮身体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积蓄的情感和感应情感的能力，所以羽生妈妈才会觉得羽生空竹越来越和她陌生。
而且，空竹君一直坚持不把咒力带到普通人面前，在家人身上只会更甚。
但是这些五条悟都不可能说出来，他只能徒劳说一句“空竹君很爱你们”，说完脸上是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疼表情。
羽生妈妈却被逗笑了，调侃道：“是不是以为我要批评他？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空竹很爱我和冬野，他只是越来越习惯内敛自己的情绪……说到底，这也是我的责任。”
她喘了口气，忍耐身上的疲惫，缓缓道：“他爸爸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死在了拳场里，我又在那一年确诊了这病，冬野又太小，那孩子是为了我们才会走进拳场赚钱，经常一身伤回来还要照顾我，是我们拖累了他。”
五条悟听着听着心里一疼，不太能想象十六岁的羽生空竹的模样。
在他眼里，二十二岁的羽生空竹不管面对什么都能游刃有余，但那个时候刚刚丧父就要肩负起这个家的小小少年，是不是也会感到迷茫和恐慌？
“所以，我真的拜托你好好对待他，虽然这样说很自私，但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他也像对我那样对你渐渐冷淡，也请你不要伤害他，就算是阿姨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的祈求，好不好。”羽生妈妈紧紧握着五条悟的手，眼里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清泪。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拼尽全力，也要给自己的孩子谋划一个未来。
五条悟郑重承诺：“就算有一天空竹君不喜欢我了，我也会努力把他追回来的。”虽然现在也没有追到。
羽生妈妈脸上再次浮出笑容，疲惫又满足地闭上眼睛，剧烈的情绪起伏耗空了这具身体里的力气，很快就沉沉睡去。
五条悟把病床摇下来，把被子掖好，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就看见了坐在外面长椅上的羽生空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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