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咸鱼第113天】
牛头不对马嘴，根本谈不拢，两人不欢而散，辛禹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对正在录音的手机摁下了『结束键』，小叶已将两个女孩带到了客厅里，光线很是暖和，环境幽谧，她们一概垂眸不语，缩肩塌背，极为年轻的青涩面庞上，漂亮的眼尾泛着一抹湿漉的红，握着纸杯子的力度收得很紧，举止拘束，不过，在穿着方面的问题已经整饬好了，辛禹静静坐在她们对面，温声安抚道：
“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别害怕，这里很安全，放松一点噢，咱们好好聊聊。”
两个女孩吸了吸泛红的鼻子，乖驯地点点头。
小叶先轻声解释道：“小禹姐，她们是传媒大学编导专业的学生，今年刚毕业，半个月前进组，一个叫许露，一个叫萧雯雯，我刚刚问过她们俩，余卧这几天没对她们怎么着，只是借擦鞋的幌子，趁机揩油，打法律擦边球而已，没做实质性伤害的事儿。”
辛禹一副若有所思之色，身体微微前倾，发现许露和萧雯雯的手在发着颤儿，她遂是伸过去，轻轻握住了两人的掌心，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口吻很是心疼——
“傻姑娘，余卧虽然很有名，但你们别被他的话蒙蔽了判断能力。据我所知，要想进入好莱坞影视城的后期团队工作，制片方的公司得看你的学历、实习经历以及参与过的影视作品项目，所以说，就算余卧跟你们说他可以作引荐，但这是无效的。我说的这些，你们明白吗？”
两人显然是听进去了，许露还是很恐惧，颤瑟地抓紧了辛禹的手，道：“那个……余卧他说了，把他伺候好了，他可以给我引荐很多资源和人脉，给我拍大片的机会……”
辛禹喟叹一口气，有些恨其不争，“所以，你们就相信余卧说的话了吗？”
她敛着眉眸，肃声反问：“就他凭一句话，让你们的事业一举平步入青云，你们觉得这样可能吗？”
沉默的空当儿，一旁，萧雯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落泪了，抽噎地接了话茬：“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太可能……可是，我们不听他的话，他会跟导演打个招呼，命令我们卷盖铺滚蛋的……小禹姐，我们是真的很珍惜这份工作，不想丢饭碗，我们怕惹到了余卧，一个不慎，他雪藏我们，就彻底玩完了……”
语罢，萧雯雯咬着唇，垂着头，用腕部抵着雾蒙蒙的眼睫。
辛禹有些啼笑皆非，但也感到格外心疼，按了按她们的肩膊：“你们其实属于摄制组部门管辖的，只有摄制组组长还有总导演才能决定你们去留。至于余卧，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演员，没有能力把你们真正怎么样，他这不过是在狐假虎威罢了。”
萧雯雯和许露脸上出现了恍然醒悟之色，惊吓过后，是一阵受骗后的无厘愤懑，以及莫大的羞耻，也有对明星滤镜的幻灭与崩塌。
气氛在无声流淌，辛禹神态柔和且坚定：“要记住，没有谁，可以一句话轻易决定你们的人生，除非是你们自己。”
萧雯雯和许露二人很受触动，整理好情绪就回房去了。
小叶忧心忡忡问她：“小禹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余卧是极难伺候的主儿，不是那么好搞的。
两人真要搭档拍戏的话，余卧心机深，指不定会报复回去。
而那两个摄制组的新人，跟余卧同处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每逢看着他，两人肯定会招致心理阴影，也不能保证余卧不会再犯旧案。但若是要让他离开，换掉他，也很难。
但她决不能对余卧的这种勾当坐视不理。
辛禹喝过了半杯热水，冥思了一会儿，对小叶道：“这件事儿我会跟谷导他们说，你不是要去忙妆造与服装的事，待会儿也要跟团队开会吗，你先去忙你的吧，辛苦了。”
小叶信赖辛禹，跟这位姐在一起，总有一层踏踏实实的安全感，不论是遇到事儿，再是天大也好，似乎总可以迎刃而解。
“好，小禹姐，您若有什么事儿吩咐，只消我能帮上忙的，随时call我。”
“好。”
辛禹独自一人静坐在布艺沙发上，回溯起自己与余卧相处的种种。
从余卧临场的反应来看，他没有被抓现行的窘迫，她摆事实讲道理，他非但没有觉得愧怍与羞耻，反而觉得自己更占理，对诓骗新人的行为毫无悔意，还仗着势头，口不择言的羞辱同僚。
他一定不是初犯。
以前想必也干过这些勾当，所以现在气焰渐长，就算被发现也是有恃无恐。这就像是，当她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屋子里已经有一堆了。
辛禹打了个电话给谷常宁：“谷导，现在方便吗，我有事儿跟您说……”
午间，公共会议室里，辛禹说完，主创团队沉默时间长达整整十分钟，谷常宁肃凝着面容，神态沉得俨若可以挤出水。
实质上，余卧是选角导演和资方一起选来的演员。谷常宁觉得余卧的长相、气质都很符合民国男主的设定，加之他本身也演过不少民国题材的电视剧和电影，很有经验与造诣，而资方出品方觉得他是国际化演员，对应的是国际化观众，有名望与噱头，也是口碑与票房的担纲。综上所述，选择余卧作为《青鸢迷藏》。
然而，余卧近一个月来在片场的表现，似乎是一直在主创人员的雷点上，疯狂蹦迪。
之前，有个新来的场工，专门负责余卧的三餐伙食，有次这位大爷说要吃肉松鸡蛋培根紫菜三文治，场工不得不大中午的跑去买，返程时余卧来电催，场工电瓶车骑得太快，结果半途被一辆轿车撞翻了，颅内出血，脾脏俱裂，送医院住了整整三周，复工后，这件事儿余卧没半分歉意，只浑不在意地挖苦了一句：“让你骑快点，又没打算让你赶去投胎，下次给我注意点。”
场工人微言轻，是片场里的底层社畜，虽然在私底下，简直郁卒得要吐血了，但明面上总要看僧面、看佛面，迎合一下余卧，完全不好说什么。不过，经过这一截变故，大部分主创人员，其实对余卧很有微词，觉得他有一种王子病，坦白而言，都不太情愿跟他共事。
而现在，余卧对两位摄制组新人，起了一腔腌臜的心思，还对着同僚大放厥词，说一些道德沦丧的话辞，这无异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是让男演员潜规则剧组新人的事情，捅到了外边去，那《青鸢迷藏》这部片子的名声也就完了，也是相当于砸了谷常宁自家的招牌。
谷常宁的脸上简直是差到了极点，全主创人员都在等他意见。
辛禹将手机收好，要说的事情就到这里，至于导演组要做什么具体的决议，就不再是她该操心的业务范围了，她起身利落地离开会议室，“我相信谷导可以给新人们一个公正的交代。”
谷常宁双手交叠在会议桌上，手掌在桌面上重重的拍了拍，良久，沉声说道：“咱们投票决定吧，投完票后，摄制组组长和选角导演留下，跟我先去见一下那两个孩子，咱们道个歉，给她们做一下心理疏导，晚点准备一份文件，跟余卧解除演员合同，这人犯下的事儿得尽早解决。”
摄制组有人道：“谷导，您亲自去啊？要不就组长跟我们几个摄像师安抚好了。”
谷常宁摇摇头，谆谆道：“在剧组相聚共事，大家都是缘分，往后三个月的拍摄期里，咱们都是一家人，要互帮互助，受了什么委屈，千万别在心里压着。那两个孩子都是初入圈子的人，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身为总导演，还是要去道歉的，得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们，一方面，圈子里的这种现象，只会一直存在，来得时候挡也挡不住，这是常态，要做好心理准备，要有判断能力，另一方面，我也想让她们对影视圈和电影行业，有点前行的信心与干劲儿。”
傍晚，尚还是满腹火气的余卧，并没如愿等到前来伺候他、为他准备冰美式咖啡和意大利面的waiter，他只等来了一通电话。
经纪人心急火燎地说道：“余少，《青鸢迷藏》剧组刚刚给咱们送来了解约文件，宣告合同作废，现在还没正式开拍，谷导还在微博上官宣了这件事，说余少您是作风不端、艺德存在问题，剧组才开了您……”
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余卧翻了一下剧组官博的正文，一抹阴鸷之色掠过他的眉眸，伸手揉了揉眉心，额庭处的青筋突突直跳，甫一张口，就直接问候了辛禹的祖宗十八代：“靠，这个bitch还真以为自己是人间正义使者，捅到了导演那里，搞得整个剧组人尽皆知，还真是可笑。”
纵使被开除了，余卧倒是显得淡定自若，他手头并不缺电影饼与好资源，好莱坞那边一大堆高薪酬的片子等着他去拍，然而，在本土上被开除，在圈子里内传出去，名声绝对是不好听的，说白了，就是丑闻，就像是一个痰盂，免不了从早到晚被旁人闲话。
余卧一想到辛禹那张清寒与温淡的面容，她多管闲事，把他的好事儿一桩接一桩弄砸了，他就没来由觉得恼懑，放眼自己整个演绎生涯，谁不是哈腰屈膝礼待他，从来都是他对别人施压，别人可从未对他施压过。
余卧克制住无名怒火，随性地把玩着笔，倏而将笔扔在了剧本上边，一边吩咐经纪人道：“一切照旧吧，就像以前那样处理，我相信天底下，没有咱公关处理不好的事儿，对不对？——好了，现在我先要给谷常宁call个电话。”
谷常宁这端，前一脚对萧雯雯和许露做了长时间的致歉和疏导工作，后一脚便遣人郑重了拟了一份解约书，给余卧团队送过去，没多久，余卧本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谷导，咱们合作得好好的，明早都筹备开机宴了，可是剧组突然给我送了份解约合同，so，您这是什么意思？”余卧转着签字笔，一边漫不经心地抖着长腿，沉抑住滔天的情绪，口吻谑弄，“什么招呼都不给我打，自作主张在微博上官宣开掉我，这就是本土导演的待客之道么？”
谷常宁听出了余卧言辞之下的嘲讽，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余卧可以把自己犯下的罪咎想得如此天经地义，还能在态度上佯作若无其事，谷常宁懒得跟他拐弯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对咱们两位摄制组的新人不轨，德行让人发指，再加上你对剧组人员没有丝毫尊重，我们内部开了会，一致决定，余先生，这里并不适合你，也更不欢迎你。”
余卧眸底有燥郁的炙火，收敛了客套，低斥：“谷常宁，就凭辛禹的三言两语，就凭那两个新人的口供，您就把我给开了，您怎么能轻信这些人的片面之词？您怎么不来找我，问问我现场的真相呢？我是最委屈的人啊，我可什么都没做，您的两位新人，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认为我咖位大，就像从我身上牟取利益与好处……”
“辛禹跟你客房对话时，她跟我讲了全程，那两个女孩也作证了，我们都听完了，你有什么可以辩驳？”
余卧剩下的一腔辩驳之词被堵在了喉舌间，没想到辛禹居然会留有一手，缓了一会儿，才道，“她跟那两个女孩集体串供，完全就是要构陷我——”
面对余卧死不悔改的态度，以及他一直在讳认自己犯下的事情，自有一套逻辑，让谷常宁完全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既是失望，又是义正辞严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余卧，这次开除是个教训，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好好反省自己，否则，你一定会作茧自缚的。”
不等余卧再说话，谷常宁那边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余卧阴沉着脸，须臾，视线转向了窗外，眸底浮起了一丝森冷的笑容，指腹叩击着檀木质地的扶手，他最讨厌旁人教他做人，并且，这么多年过来，这种事也并非第一次发生，他也比任何人都有经验，越是在这样的时刻，他反而能更加维持冷静，阵脚不自乱，他的公关团队号称是公关界的丹青手，天下文章，写得都可漂亮了。
下午的时候，辛禹去摄影棚看了萧雯雯和许露，原本认为她们的状态应该会好一点，但她们靠在布景的绿幕背后，死死盯着手机，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脸色泪流成河。
“发生了什么事？”辛禹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摄影棚里的氛围极为凝肃，一些工作人员们很沉默，几乎都在看着手机，似乎在浏览着什么新闻，小叶匆促地走到辛禹身前：“小禹姐，您快看手机，余卧工作室发微博了……微博热搜也炸了。”
辛禹安抚大家不要慌乱，打开了微博。
《青鸢迷藏》女主角疑似仙-人-跳【爆】
仙-人-跳这三个字，似乎三颗深水响雷，完全触怒了大众的神经，一举掀起了千仞风浪，不到半个小时，就将这个词条顶上了热搜前三，热度还有继续往上蹿升的趋势。
点开热搜，就是余卧工作室最新的微博博文。
【余卧[v]：
先声明，我永远都对演戏这件事儿，保持最崇高的心。我清清白白，接受任何老师、粉丝的道德监督，但不接受掺杂恶意的诽谤，我尤其不能接受的是，与我同组搭戏的，来自x小姐的构陷。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剧组让两位摄制组的女孩找我谈定妆造的事，谈到一半，她们忽然松结开衣服，拿出手机称是我的粉丝，打算合照，我连忙制服了她们。她们两人一下子大哭大闹，这时候，x小姐突然闯入我的休息室，指责我欺辱了两个女生，让我跟她们道歉，并给予赔偿，否则，跟导演说我存在艺德问题，勒令赶我出组。
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剧组官博，我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从三个小时前，至今为止，我被开除的争议一直不断，你们的声音我都听见了，原本我是想给剧组和x小姐，都留最后的一份体面，才没那么快发声，但我又想到了被x小姐隐藏起来的那两位年轻女孩儿，想到她们今后将会受x小姐的怂恿和教唆，去祸害下一位男主演，以色侍君，道德绑架，玷污这个影视圈，弄得乌烟瘴气，我就觉得这事儿不能再忍。
在这儿我就不说x小姐到底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开拍前，我还挺期待跟她合作的，但现在，害，还挺失望的。
只希望内娱里，这样的作风，早点被取缔吧。】
余卧一发言，圈内很多关联的好友，悉数转发了他的博文，甚至是一些大佬前辈也替他撑腰，煽风点火之下，一大波蓄势待发已久的营销号，趁机扇动舆论情绪，网络上一霎地掀起了暴动。
余卧全然把自己当成了受害人，言辞剀切又诚挚，招人心疼的同时，也引起了全网对x小姐和两个年轻女孩的愤怒讨伐。
【李涛，余卧微博里的x小姐是谁，是我想的那位吗？】
【一说是青鸢迷藏的演员，二跟余卧搭戏，三是x开头，那肯定是辛禹！还能有谁？！】
【带着新人去玩仙-人-跳，卧槽，她这么恶臭的吗？】
【亏我之前还一直追《风起梦梁》，也在期待《渡白夜》，嘶，没想到她私底下作风这么yin乱，火速取关】
【卧槽，这女的完全恶心到我了】
【呕呕呕，卑劣女艺人死全家！】
针对职黑下场的恶评，禹粉在严阵以待地抡博控评，把恶劣的舆情影响力降到最低，辛禹现在拿了视后，粉丝基数已经超过三千万，战斗力也是惊人，当然不会任由恶人肆意宰割与污蔑。
但被余卧cue到的那两位女孩，萧雯雯和许露，她们可就惨绝了。
余卧没指名道姓，但有大规模的网友rs了她们，把她们的学校、社交平台，还有各种私人信息全扒了出来，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汹涌到了她们的手机里，各种私信，各种陌生电话，各种短信，掺杂着最阴毒的恶意与讨伐，近乎灭顶之灾。
【哎哟，妹子你一夜跳多少钱？哥哥在线等~】
【你们大概是五行缺日？还是缺钱？时常这样坑人，我祝你得艾滋噢，顺带祝你全家得淋病！】
【骚、鸡、玩、意[多多微笑][多多微笑][多多微笑]】
【小姐姐还是学编导的，那么会接拍这种类型片吗？可以加我球球号了解一下，拍一支片子1000r打底】
【长得还挺好看的，胸翘，屁-眼也大，考虑做yy直播吗？】
【简直是行业耻辱，居然还是咱大学的，见利忘义，赶紧找个坟把自己埋掉算了】
萧雯雯和许露不敢看手机，精神将近崩溃，躲在布景间背后无声坠泪，她们完全不敢相信余卧居然可以颠倒黑白，所有人都站在余卧身边，受害人和施害者的关系完全对调了过来，全网都在骂她们不知廉耻，程度近乎网暴，她们才二十岁出头，完全没经历过这些，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她们还连累了辛禹。
明明是辛禹把她们从一场巨大的骗局里脱出身来，却遭致了这般的无妄之灾。
还被余卧这个人渣辱没成这个样子！这可该怎么办？
余卧那边人脉广，小生大腕云集，一个两个都替他撑腰，为他人品保驾护航。
热搜爆发的时候，余卧正一身舒爽地在四季酒店旋转餐厅里切牛排，背景音乐是美国歌手fortnor的一首伴奏，reerthena，曲律动感又欢快，他看着蹿升至top的热搜词条，心情甚好。
他是吹笛的牧羊人，那些网民都只是任他驱策的羔羊，全网都是为他撑腰的言论和声明。
这天下，只消有他的公关团队在，没有事是摆布不定的。
辛禹和那两个女孩，不过已经被剥了蟹鳌的病蟹，毫无还击之力。
公关团队还给那两个女孩发了律师函作为恐吓，只要她们还敢继续声张，她们一定会吃大官司。毕竟她们空口无凭，没有他哄骗她们的证据，没有录像带，只有辛禹一个人证，但那又如何呢？辛禹现在也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不是？
在没有准确的物证之下，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已经很困难了，现在又要帮那两个女孩摘掉污帽，那更是难上加难。
青鸢迷藏已经摊上了这么大的一个污点，电影的盛名也已经败坏了。
至于那些真实的真相，只会被永久地埋藏在舆论的废墟之下。
——呵呵，这就是她们惹毛他的下场。
余卧好心情地吩咐经纪人，让对方把挑好的几个新电影本子递过来。
结果，对方半天没反应。
余卧觉察到了不对头，抬起眼，觳觫一滞，愕然地发现自家的经纪人满面菜色，半是惊慌半是忐忑地退避到了一侧，有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肃杀严谨地立在他近前，如凶悍的黑白无常一般，身量很是高大，且气场极为凛惕，如若千尺寒冰，投射下来的翳影完全笼罩住了余卧。
也不知是从何时出现的。
余卧居然有一种被俯视的卑怯之感，差点连刀叉都拿不稳，他略显失态地拿餐巾擦了擦嘴唇，稍稍捋平心率，声线故作平稳：“excuse？”
“余先生，我们大老板想见一见您，请您跟我们来。”
其中一个人，给余卧递上了一张烫金的名片，上面居然是一个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人。
啊这……
怎么可能是他？
这种亿万大人物，为什，为什么会见他啊？！
余卧脊椎生寒，觉得来者不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沉甸甸的不妙预感。
他矫作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西装领结，以缓解自己的意外，放下了名片，轻咳一声：“我很忙的，现在很多事儿要处理，你们大老板要见我，要预约才行，纵使是好莱坞大导见我，也要提前一周giveacall。”
余卧起身，看向两位西装客，递出名片，煞有介事：“打这个电话给我预约，我回去看看下周有没有档期，酌情给你们定下时间。”
心虚地说完，余卧赶紧给经纪人使了个眼色，作势要走人。
讵料，这时，一个穿着英伦风深色肩章大衣的英俊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双腿交叠，修长的手势优雅地扣叠在膝面上。
余卧不可能认不出来，居然是寇泽。
“余先生，这两天，你对我的人似乎很有意见。”寇泽狭眸深敛一抹夜阑般的黯色，声色似笑非笑。
“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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