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恽仪只觉得头昏脑涨难受得很,从安城回来后不小心着了凉,又懒得去看医生,方才在风口处站得久了,头又开始疼起来。

    “我洗个澡然后就睡了,晚上不吃饭,你自己点外卖吧。”

    “要紧吗?不然我陪你去趟医院,开点药吃也好啊,老是这么反反复复的不好。”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

    拗不过恽仪,舒宇晴只得帮忙烧了壶新开水,泡了杯感冒冲剂才离开。走之前,她还仔细把恽仪的手机调了静音。

    君华酒店。

    盛怀津翻着手上的剧本,听着曲小迟在一旁抱怨:“太难了,我真是太难了。”

    “我早就说了,她不会同意的。”

    恽仪性格古怪,琢磨不透,这点盛怀津比曲小迟清楚得多,在安城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她,一声不吭就退房离开了。

    “我说祖宗,你早知道的话,是不是应该自己去显得有诚意一点?《钟声》可是你很重要的一部转型作品,能不能获奖并不重要,口碑才是我们要追求的。多一个恽仪,多一份帮助啊。”

    “你让我自己去?”

    “试试?”

    曲小迟挤眉弄眼暗示。

    盛怀津啪的一声合上剧本,用力砸向曲小迟,后者反应快,双手接过,可也被力道砸疼了手。

    “滚。”

    次日。

    盛怀津循着馆长给的地址来到恽仪的住处,在电梯口就碰见了正准备倒垃圾的舒宇晴,彼时的她扎着一个丸子头,穿着一身卡通睡衣,鼻梁上架着黑框大眼镜,认出盛怀津时吓得恨不得缩到墙角变成隐形人。

    “舒小姐?”

    舒宇晴猛地闭上眼,咬牙切齿,这人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呢?就没看出来她并不是很想要打招呼吗?

    “我是盛怀津。”

    摘下墨镜,帽子下那张脸比镜头里的素净许多,但仍旧掩盖不了帅气。盛怀津这一身打扮可真够低调的。

    舒宇晴看了一眼,小声点头打招呼:“是我,盛老师。”

    就这样,同乘电梯上楼,一个戴着帽子跟墨镜,一个双手攥着卡通睡衣的衣摆,低头时,丸子头一抖一抖的,画面着实有些违和。

    盛怀津:“我去了博物馆,馆长说恽老师请假了,我就想过来看一看。”

    舒宇晴:“我姐她感冒了,不过睡了一天,现在精神头也不差。”

    盛怀津惊讶:“你姐?”

    舒宇晴正开门,闻声愣了一下,连忙解释:“其实她是我表姐,毕业后我就跟在她身边当助手了。”

    “原来如此。”

    进屋后,舒宇晴发现家里并没有男士拖鞋,有点为难地看向盛怀津:“不好意思,我姐一个人住,所以家里也没有添置男士拖鞋。要不你直接把鞋穿进去吧?”

    “不用,我不用鞋也可以。”

    就这样,盛怀津穿着双袜子就进屋,走起路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至于恽仪都没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穿着睡裙光脚走出来的时候与盛怀津面对面,眼睛慢慢睁大——

    “你怎么会在这里?”

    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上,盛怀津只觉得额角一跳:“你就是这么照顾你自己的?”

    话音刚落,在场其他两个人都愣了。

    特别是站在盛怀津身旁的舒宇晴,不难感受到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冷气,突然来这一句,是该说有些失礼呢,还是好奇他对恽仪怎么这么关心。

    至于当事人,睡得迷迷糊糊起床,洗把脸准备出来喝水,结果被人训了一句,当即就懵了。

    “把鞋子穿上。”

    盛怀津又吩咐了一句。

    恽仪皱着眉,神色复杂地犹豫半晌,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往门口放置拖鞋的地方走去,穿好鞋子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姐,我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刚好碰见盛老师,他刚从博物馆过来,地址应该是馆长给他的。”

    舒宇晴帮两人倒水,一边解释。

    “哼,没经同意擅自泄露员工信息,看我回去不找他算账。”

    恽仪瞥了眼盛怀津,见他还站着:“干嘛,还想让我仰视你说话?”

    男人的来意已经很明显,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做铺垫,恽仪也难得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了几个跟钟表修复有关的问题。

    这是,知识点抽查?

    就在舒宇晴为盛怀津紧张地捏把汗的时候,他却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

    “看书了?”

    “你推荐的内容,没少看。”

    恽仪点头,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狐狸:“既然你都能自学了,那还要我做什么。”

    “有你在,我更放心。”

    盛怀津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这一来一去本是没什么其他意思,却说得极度暧昧,当事人有没有感觉到,舒宇晴并不清楚,反正她听了,是心头一跳。

    盛怀津,怕不是在撩她姐姐吧?

    恽仪看着盛怀津,今日的他并未化妆,比荧幕上的形象要低调许多。透过他的眉眼,望过去,只觉得深不可测。

    摩挲着手指上的素戒,迟疑了许久,恽仪最终还是答应了,只是那时,她还未曾料想到,这一步的选择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波澜——

    犹如一场狂风暴雨将她从蜗居着的壳里卷出来,甩进这大浪中,生死不定。

    “我今天来得急,还没吃饭。”

    “所以呢?”

    恽仪提了提睡衣的领子,单手托着下巴悠哉地看着盛怀津,心想,他要是敢提在这吃饭这几个字,她立马摘了他的脑袋。

    察觉到姐姐的气场,舒宇晴为了自家偶像抢先一步拦下话:“我点外卖吧!盛老师,您想吃什么啊?”

    “外卖?”

    盛怀津拧了拧眉:“你们自己不做饭的吗?”

    “我……我们……”

    舒宇晴咽了咽口水,即便不回头都能感受到来自恽仪的压力:“我们比较忙,所以很少在家里做饭,都没有囤食材。”

    “好吧,那就外卖吧。”

    盛怀津一边脱外套,一边悠闲地往后靠,恽仪霍地站起身冲过去,一把擒住他的肩膀:“干什么?要吃饭去她家吃。”

    男人彻底懵了,搞了半天,这两姐妹没有住在一起的吗?

    最终,盛怀津还是没能在恽仪家吃饭,但走之前也不忘再三确定,她是真的答应了要一起进剧组。

    特别是在她点头的那一刹那,他分明是感觉到了自己心头漾开的春风得意。

    事实上,以盛怀津如今的地位跟成就,要什么有什么,满足感这三个字是他很少去提及的。

    可今天,恽仪一个点头,一句同意,他竟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从大人手中得到一颗糖,从老师手中得到一朵小红花一样开心跟满足。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就算她没有站在门口送,他嘴角也控制不住要上扬。

    “姐,你不觉得盛怀津对你感觉不一样吗?”

    “什么?”

    恽仪理都没理地往厨房走去,“一不一样不知道,只知道认识他这个人真是上辈子倒大霉了。”

    恽仪是一周后进的剧组,因为要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处理好。想到有好一阵子不能待在修复室里捣鼓钟表,临走前,愣是把每一样常用工具都擦试了一遍,放回到工具箱里。

    对于她来说,剧组是很陌生的工作环境,在接触盛怀津之前,是万万不敢想。

    进组后,凡是内容涉及到钟表修复这一块的剧本,片方都会提前给到恽仪,细节上如果有不妥的地方,她会圈出来及时做修改。

    今日她来得早,正好遇上导演跟盛怀津讲戏。

    恽仪注意到,这些天的戏份充斥着大量的神情特写,主要是拍摄盛怀津所饰演的男主角与故人相逢,见到曾经自己亲自修复的钟表时,对从前往事衍生出来复杂情绪的戏份。

    旁听时,恽仪一直留心注意盛怀津的表情,当前表演里,他诠释的是一个年纪比他本人实际年龄要大二十岁的男人,且经历过无数风霜与巨变。

    眉眼间的神色、肢体上的动作,都需要与这个人物贴切,单靠表演的技巧,是无法完全表现出来的。

    作为外行人,她不敢去评判盛怀津的演技是不是好。但在导演讲戏后,他表演时所呈现出来的效果,会令她不自觉想起一些往事。

    同为钟表修复师,总会有一些细节不偏不倚地触动情绪。

    恽仪想起她学自动化机械时,母亲舒越的不认同。

    舒家是书香世家,几辈人都在跟文字打交道,就连舒宇晴,大学时学的也是对外汉语专业。

    舒越希望恽仪也学文科,毕业后拿笔杆子工作,大方又体面。

    结果她却一股脑扎进了钟表修复里,从此以后与时间打交道。

    最开始拜梁燕青为师时,恽仪做的都是很简单的工作,跟现在的舒宇晴一样,先拍照做记录,然后是定制修复方案。

    白天在修复室里做除锈、拆卸、锉削等基本工序操作,晚上回到住处要看修复视频,做学习笔记。

    一路走来,成为一名专业的钟表文物修复师,对恽仪来说一点都不容易。

    所以,当她看到盛怀津饰演的修复师,与自己第一件修复品重逢时,心里百感交集,这比她单单看剧本上的文字,来得更具有冲击感跟共鸣感。

    长镜头结束,导演喊休息。

    恽仪合上手中的剧本,起身离开影棚,恰好与曲小迟迎面碰上。

    “恽老师这是要去哪?”

    本是打算出来透透气,结果脱口而出却变成回酒店,恽仪紧了紧手中的剧本:“我看接下来的戏份都跟修复没有关系,就想先回去。麻烦你跟导演说一声?”

    曲小迟:“也好,那明天见。”

    恽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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