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加微信好友之后,邹违并没有裴闻菲想象中表现得那么死缠烂打。
事实上,一连好几天邹违都没有任何音讯,像是突然消失了。
接近月末,裴闻菲的行程排得颇满,得在一周内连续辗转三个城市,参加三场个人演奏会。
她毕竟是新人,每次上台前都紧张得睡不着觉,已经好几天靠安眠药入睡了。
第一场演出开始前,裴闻菲的导师福源将她叫到了琴房,说要检查她的练习成果。
裴闻菲将曲目弹了一遍,福源很不满意,认为她的演奏方式“很奇怪”。
“我觉得这样弹才是对的,”裴闻菲一再坚持,“可能您对曲目的理解不同,但也不能否认我的。”
“不同是不同,但你是错误的,”福源摇头,“没人会这样弹,这种弹法根本不会受到认可!”
双方各执一词,福源要裴闻菲赶紧改过来,裴闻菲不改,一老一少在琴房里吵了一架。
后来,福源怒气冲冲扔下一句:“我不管你了!以后你是别想再办演奏会了!”就摔门出去。
裴闻菲生气地回宿舍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那天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疲惫地去了临市。
化妆师周芹在更衣室里见到她吓了一大跳:“baby你怎么回事?失恋啦?”
“不是,”裴闻菲坐下来叹气,“我觉得我快被赶出师门了。”
福源是全国闻名的钢琴演奏家,有资格被他收入门下培养的学生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他的培养方式极为严格,不允许学生出任何差错。
周芹安慰道:“没关系,你这么厉害,待会儿好好演就行了。”
“我怕我演砸了。”裴闻菲哭丧着脸,还是不自信。
她是钢琴天才,难得会在演奏技法方面怀疑自己,但福源昨天话说得太过严重,裴闻菲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吓唬她的。
“我给你化好看点,待会儿美美地上台,”周芹拍拍她的肩,“放轻松。”
裴闻菲只能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预感应验了。
上台之后,聚光灯闪得让裴闻菲睁不开眼睛,由于一夜未睡,一股浓浓的脱力感在她身体里蔓延开来。裴闻菲几乎是凭着本能微笑鞠躬,坐在琴凳上完成了时长一个半小时的演奏。
底下响起了掌声,不知是不是裴闻菲的错觉,观众的反响好像没有上次那样热烈。
她脸色发白,踩着高跟鞋慢慢地走到台下,一回到更衣室就摔倒在地。
周芹赶紧跑过来扶,急道:“哎呀,这是怎么了呀?”
“可能是低血糖了……”裴闻菲靠着门,虚弱地说,“有没有巧克力?”
周芹一时也找不到巧克力,冲去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牛奶。裴闻菲喝了一些,感觉不那么难受了,又开始关心刚才的演出效果。
“刚才我弹得怎么样?”她有些紧张地问周芹。
周芹也听不出什么来:“挺好的呀,至少没弹错音嘛。”
“不弹错是最低要求,”裴闻菲摇头,“得看福老头子的意见。”
即便如此,她对自己已经有基本的判断,演出状态就不对,呈现出来的效果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懂行的人一听就听出来了。
手机响了,裴闻菲以为是福源传讯息,立马拿起来看,却发现是陈子豪问她玩不玩游戏。
“不玩,”裴闻菲回了一条语音,“我演出砸了。”
陈子豪发了个问号过来。
“演得太差了!”裴闻菲说,“我都不知道怎么跟福源交代!”
没过多久,陈子豪发来一条长语音。
“我看了你演出的直播,虽然没有你第一场弹得那么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差,福老头子门下的那几个学生就属你最强了,不会怎么样的,别担心。”
陈子豪虽然玩说唱,但以前也学钢琴,还是比较懂的。听到他这么说,裴闻菲才放心了一些。
“明天那场好好演,”陈子豪鼓励她,又问,“玩不玩游戏?”
“不!玩!”裴闻菲说。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一会儿,福源果然来电话了。
“可以说是失败!”福源严肃地说,“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弹得这么差!不符合你的水准!”
裴闻菲也知道自己演砸了,这回难得没有顶嘴,弱弱地嗯了一声。
“明天还有一场,再给你一次机会,”福源说,“希望你能调整好状态,好好发挥,不然我该质疑你的水平了。”
“……好。”
挂了电话,裴闻菲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也不满意今天的表现,但明天就要演下一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状态调整过来。
回到酒店,裴闻菲练了会儿琴,姑且找回了一点手感,但还是觉得不太行,没有找到以往演出前那种有把握的感觉。
时针指向十点了,裴闻菲只好放弃练琴,洗澡上床睡觉。
临睡前,裴闻菲查看了一下微信。界面出现了三个醒目的红点,她一一点开来看。
福源发了一条语音,很有良心地向裴闻菲表达歉意,说自己今天态度不好,但还是希望明天裴闻菲好好表现。
裴闻菲撇了撇嘴,回复“谢谢老师”,转而去查看陈子豪的讯息。
“明天我来后台找你,别紧张。”陈子豪说。
裴闻菲觉得陈子豪来不来都可以,回了个“嗯嗯”,又点开第三条消息。
第三条居然是邹违发来的。
本来裴闻菲都以为邹违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后受到的打击太大,不敢再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但邹违还是勇敢地发来了。
不过很简短。邹违只是对她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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