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海利马戏团成员的犯罪嫌疑有多大,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没人能阻碍马戏团的巡回演出。

    晚上,弗莱德刑警再次出现在了马戏团,他没有回避团里的人,在大家面前对海利步步紧逼:“又一个武器工厂被盗,又一次你的马戏团刚巧到这儿,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海利对自己遭到的指控不屑一顾,他言之凿凿地顶撞道:“我才不管你相信什么,我的人和这事无关!我昨晚去查房了,我手下的每个人当时都在铺位上睡觉!”

    “可我们当时肯定不在。”目睹了这一切的梅根困惑地说。

    “如果他帮我们说谎了……”阿尔忒弥斯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她也开始怀疑海利了。

    休息了一天下来,罗宾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基本已经不会影响到行动。在演出开始前,我们还有一段休息时间,趁着刑警的注意力放在团长身上,我们躲进小队里男孩们住宿的那间包间,开始在精神链接里讨论昨晚的事。

    罗宾用掌上电脑播放出任务记录,阿尔忒弥斯看着那个翻过栅栏的人矫健的身手,说:“这么看来有两个小偷,对吗?一个吐火的和一个空中飞人。”

    “穿着相似的服装。”梅根补充。

    “也许不止两个人。”罗宾说着调出其他视频。“这是马德里的监控录像,以及巴黎的。”

    新的两段录像中,嫌犯还是穿着一身宽大的外套,把脸和体型都掩盖得严严实实的,让人分辨不出他们的外貌。不过,与我们这次遇到的两个敌人不同,在马德里犯案的窃贼能徒手掰弯防盗窗的铁杆,明显是个大力士;而巴黎的那个可以在高空的电线上行走,动作怎么看都像在表演走钢丝。

    “所以那个壮汉和小丑也是同党了。”红箭推测。“如果整个马戏团都染指此事,海利本人也许就是幕后主使。”

    “这只是猜测。”罗宾关掉掌上电脑投射出的画面,打断了他。

    “但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说谎了……”梅根顺着红箭的思路想了下去。

    罗宾突然站起身,没有继续在精神链接里反驳,开口说出了声;“我说了不要轻易下结论!”

    他格外激烈的反应让我愣了一下,罗宾自己也立刻注意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他拉开车厢门走了出去,留下我们面面相觑。

    沉默几秒后,梅根打破了僵局:“哈啰,梅根!我可以去读海利的记忆!”

    ——说得好,这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啊!

    尽管现在听到她说出这句来自电视剧的口头禅感觉有点奇怪,但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红箭却给她泼了盆冷水:“我不能信任你那么做会不会给他走漏风声。”

    “也许你根本就不信任她做任何事!”听他这么说梅根,康纳立刻沉不住气了。他大步跨到红箭面前,几乎要撞上他的脸,伸手用食指指住他的胸膛。“我听到你在山洞里对罗宾说的话了,我知道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监视我们四个!”

    “队伍里有内奸,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们所有人。”红箭不服气地瞪着康纳,与他针锋相对。“阿尔忒弥斯和火星少女都有对我们撒谎的前科,还有你可能被卡德摩斯植入了程序而一无所知。”

    “呃,等等,等等,我还以为内奸的话题已经随着……老红的回归而结束了!”我激动得和罗宾一样说出了声,半途才想起要掩盖身份,临时给红色龙卷风改了称呼。

    “你以为你的来路就比他们明了多少了?”红箭冷哼一声,也出声质问。“连琼恩都不愿意继续帮助你了,你以为你在他眼里有多安全、多可信?”

    “琼恩先生才没有不愿意帮助我!他在帮我独立——”他一提到火星猎人,我也被惹火了。我忍不住拔高了声调,第一次正面顶撞红箭。但这时,梅根轻轻拉住了我的手臂,在精神链接中劝道:“大家都先冷静一下吧,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康纳气恼地走出车厢,梅根跟了过去。我不想再与红箭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便也出去透气。

    这几天的天气都阴沉沉的,此刻天上飘起了雪花,它们落到我光裸的手臂和肩颈上,但还不足以让我感觉到寒冷。我在小雪中伫立半晌,让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看着差不多快到表演开始的时间了,我钻进马戏帐篷,找到放在幕后的木桶,把它们举起来轻轻抛了抛,打算找找手感。

    “雪都化在你衣服上了,达西,会感冒的。”

    一个责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吓得我手滑让桶砸在了自己头顶。听到身后那人惊讶地“呀”了一声,我连忙抱住从脑袋上弹下来的桶,转身面向他打招呼:“你好……海利先生!多运动一会儿的话雪水就能蒸发了。”

    “你们还年轻,不能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最近流感可猖狂了,还是多注意一下比较好。”团长皱着眉头把手中拿着的一本书夹在胳膊下,腾出一只手拍掉我肩头尚未融化的雪花,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动作却意外地温和。现在不在表演期间,我们都不忙碌,所以他身上那股冲劲变弱了,听着他的关心,我不禁觉得他就像个爱操心的大家长。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我们要抓捕的幕后主使吗?

    一想到我有可能会与他为敌,我就不敢再接受他的好意。我借着把桶放回地上躲开了他的手,努力寻找着别的话题。

    “海利先生……在看什么?”

    我目光落在他胳膊下的书本上,尝试着把他的注意力拐过去。

    “这个吗?临上场前偶尔会读一读文学作品,这能帮助我心平气和、头脑清醒地主持。”海利把书举到面前,让我看到它的封面,发出一声咳嗽般的短促低笑。“有点不太搭吧?”

    “没那回事……”我干笑着回应,但在看到封面上《抒情歌谣集》的标题时,我忽地感觉嗓子一紧,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胸前,心口沉重得像是挂了只信天翁。“……我有点渴,去喝点水,一会儿见,海利先生。”

    匆匆与海利告了别,我漫无目的地步向厨房,没想到阿尔忒弥斯也在那里。我们一起休息了一会儿,我摆脱了那股莫名的不适感,表演也要开始了,我们便赶到后台与其他人会合,等着海利报出“daringdangers”——无畏家族的名字。

    观众席上的嘈杂依旧,从四面八方打来的灯光仍然晃眼,我心里的紧张也没有缓解的意思。不过,比起前一天,我算是有所进步了,至少不用去纠正每一个桶了。

    对于状态转好的罗宾来说,表演空中飞人不在话下,就算我平时已经看习惯了他在建筑物、树林之间用他的钩绳移动的样子,但在舞台上一看,他飞跃起来的姿态简直媲美我看到过的专业演员,或许还更胜一筹。

    这一晚的演出完满落幕,当地的巡演也彻底结束了。送走观众后,整个马戏团的人就忙着整理起东西,准备连夜赶往下一站。我们用两个小时收拾好帐篷、道具、生活用品等等,火车向日内瓦启程而去。

    作为新来的,更重要的是“还健康的”大力士,往火车上搬运行李的大部分工作都是我和康纳做的。罗宾恢复固然是好事,但我们都没想到梅根居然和马戏团里许多其他人一样也染上了流感。

    “说真的,我考虑过戴安或者邓恩感染的可能性,但没有考虑过你。抱歉,唐,我希望不是我传染给你的。”罗宾不太确定为什么除了他以外唯一一个中招的会是梅根,但这不妨碍他感到过意不去。

    “我觉得好荒唐。”靠着康纳躺在座位上的梅根紧了紧身上的毯子,苦笑道。“谁能想到火星人竟然会传染上人类的病毒?”

    “或许hg威尔斯知道?”罗宾耸耸肩,用玩笑回应调侃,又反问她:“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舒服的?”

    “就在上车之后……突然就开始了。”梅根抬眼看着天花板回忆。

    “和我昨晚一样。”罗宾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我还记得上场之前雷摸着我的头祝我好运来着。”

    “雷?那个打杂的?他在上车前也碰了她,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移动传染源!”康纳没好气地低吼。

    “可他自己没有表现出过什么症状啊?”我费了几秒钟才把这个名字和马戏团里我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某个工作人员联系起来。他长得挺结实,一头金色短发,我看到他第一眼时差点把他当成卸掉伪装的运动健将,这导致我总是下意识地躲着他,似乎正好避免了我也被传染。

    罗宾沉思几秒,转身跑出了包间,我们跟出去,看到他正在向海利打听关于雷的事。

    海利似乎以为我们只是关心同僚,还把雷的房间位置告诉了我们。然而当我们赶到时,他的床铺上空荡荡的,房间的灯也关着。罗宾在一只箱子里找到了可疑的灰烬,阿尔忒弥斯则找到了一张逼真的人皮/面具——正是雷平时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那张脸。

    现在我们能确定雷有问题了。随着罗宾一声令下,我们在车厢里分散开,开始寻找他的踪迹。

    我跑到前一节车厢,用红外扫描看过每一个包间。虽说有点不礼貌,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阿尔忒弥斯越过我去查看更前面的车厢了,我们在接合处碰面,表示没有找到人。

    “邓恩,迪恩,戴安,达西,回话!”

    罗宾的声音突然通过无线电从我们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中响起,没了以往精神交流时的回音,多了电流的杂音,让我颇感陌生。

    “——我们寻找的人偷走了唐的能力——她的所有特殊才艺,明白我的意思吧?”

    ——梅根的特殊才艺,就是心灵感应与变形能力吧?

    不出几秒,康纳的吼叫也从通讯器中传来:“我找到雷了,不过他也发现我了——他正往餐车外逃,现在到车顶上了!”

    敌人已经暴露,我们也顾不上隐藏身份了。我左右看看,问阿尔忒弥斯:“餐车在哪边?”

    “从头往后数第五节车厢!”

    我一把抱起阿尔忒弥斯,飞向她所指的方向,从四、五节车厢接合处蹿上车顶。康纳正在与一个脸上涂了白色油彩、穿着艳粉色杂技装的人对峙,罗宾和梅根从第六节车厢那边爬上来,他指着被我们两面夹击包围住的人说道:“他不是杂技小丑,是寄生虫,一个曾经偷走过超人能力的家伙。”

    “说得好像你们没有在隐藏真实身份一样。”被罗宾称作寄生虫的那人嘲讽地扫视我们,深吸一口气,他的面容随之变化,滑稽的帽子和油彩消失了,他的皮肤变得像树皮一样凹凸不平而布满褶皱,肤色也黯淡下去,变成了深紫色。他眯起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露出一个冷笑。

    康纳见他露出原型,直接就要挥拳冲上去,但罗宾立刻阻止道:“别让他碰到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流感,有人出现虚弱的症状都是因为和他有接触,他以吸取别人的能力为食!”

    自己的身份和能力被揭穿,寄生虫却没有慌乱,他回味一般缓缓摇了摇头,说:“我今天恰好有点贪吃,吞下了这车上几乎每个人的能力。不过,我可没想到……这里面最美味的一道菜,唐无畏,不管她真名到底是什么——本以为她的飞人技巧能派上用场,想象一下我有多吃惊吧,我发现她居然尝起来和火星猎人一模一样!用来开胃——”

    没等寄生虫说完,我就瞪着他射出了热视线。我没读到过他的档案,不过既然他自己都吐露了他曾经攻击过我的导师,我觉得我有权利发火。

    红色光线疾速冲向寄生虫的胸膛,但他的身形突然变淡、虚化,不同于梅根的隐形,他像是直接失去了实体,热视线穿透他的身体,掠过罗宾头顶,消失在了夜空中。

    “干嘛那么吃惊?别告诉我,你们的火星人不会进入无相状态。”寄生虫斜睨着梅根咂了咂嘴,又隔空朝我这边抬起了一只手。“我的精神操控能力虽然比不上她那么熟练,但为自己抓道主菜过来还是很轻松的——来,让我看看这个会热视线的家伙会不会给我其他惊喜……”

    顿时,我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不同于自己的飞行,这次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寄生虫飞去,我努力向后退去,感觉上半身几乎要被拉断了。

    “——让你尝尝氪星拳头的味道!”

    一阵风声刮过耳边,我在与寄生虫拔河的途中,看到一道身影呼啸而来,康纳用坚实的肩膀把我从寄生虫正前方撞开,这股突然施加的外力是我和寄生虫都没预料到的,精神操控有那么一瞬间断线了,我倒飞向后,因为惯性和冲击力而栽到了铁轨下方的树林里。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滚了多少圈,也不记得自己砸坏了多少根树木枝条,总之等我好不容易找到天空在哪个方向,一飞冲天停止翻滚后,火车已经开出去好远了。

    我擦擦沾在眼角和嘴巴上的泥土和枯叶,加速追上火车,然而当我找回大家身边,寄生虫已经不见了踪迹。康纳趴在地上,已经是一副被吸干力量的样子;罗宾整个人坠到了车厢外侧,仅仅靠梅根和后赶来的红箭勉强拉住手臂才没有被卷到车轮下,三人都在危险地下滑,我迅速救起罗宾把他送回车顶,梅根抽身去查看康纳的情况,我看着现在的局面,心里一阵懊悔。

    ——该死的,要是我能再可靠一点,说不定就不会让寄生虫跑掉了……

    罗宾揉了揉脑袋,摊开掌心,变魔术般露出一只蓝色的u盘,抬手晃了晃。

    “其实我们还没完全失败呢。我掏了寄生虫的口袋,拿到了这个,让我们来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吧。”

    他虽然身体无力,但语气轻快,脸上扬起熟悉的自信笑容,仿佛在沉重的气氛中燃起了一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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