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的时候我和凡妮坐在一起吃沙拉。我还加了三文鱼和牛排,以及两块配上酸奶油的小面包,凡妮的面前却只有沙拉和一杯绿油油的果蔬汁。

    我拿起餐刀切牛排,随口问了一句她为什么只吃草,凡妮瞪大眼睛,仿佛我是从外星来的:“天哪!你竟然不知道吗?橄榄球的中场啦啦队要开始招新了!”她把卷起沙拉菜的叉子放下,侧过身看我,“以前都是从9年级开始招的,今年不知道怎么的,7、8年级也可以参与了,这对我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一直都很向往加入啦啦队的,结果你也知道我之前被送进了女校,现在好不容易来到斯图嘉文,我当然要全力以赴。”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美国的啦啦队文化氛围非常浓厚,不少女孩儿都以加入啦啦队为荣,在美国的校园里,这和想要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是一个逻辑。

    我能理解她的梦想,但我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是选择去准备啦啦操而是选择减肥——凡妮已经够瘦了,因为喜欢玩乐器手上还有薄薄的肌肉,在我看来是很阳光健康的身材。

    “别提了”,她撅噘嘴,“啦啦队的衣服只有零号!”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长胖啊──“你这么瘦不是穿零号的吗?”

    凡妮气得连果蔬汁都喝不下了:“你知道零号有多小码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凡妮:“我就穿零号啊,平时零号和二号我都能穿。”

    凡妮气得差点把盘子扬到我脸上,如果她是从21世纪的中文互联网穿越回去的话,那么她肯定会用凡尔赛来形容我,但可惜她没有这个超能力,所以她现在气得嘴唇都要抖起来了,却憋不出来一句话。

    我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搂住凡妮的脖子,冲她撒娇:“亲爱的,我错了。”凡妮气得直哼哼,连沙拉也不吃了,端着盘子就要走,我站起身,又舍不得才吃了一半的牛排,只好胡乱又咬了两口,就去追凡妮了。等到午休结束,我是好说歹说才把凡妮哄好──得嘞,今天中午的午觉时间又泡汤了。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没事瞎说什么呀!

    下午的课程没什么新意,是一节实验的大课,就是两节课连在一起上,中间没有休息。熟悉了一周,我基本上在实验室都找到了自己固定的位置,有那么几个还算熟悉的小组成员。

    结果,刚踏进教室我就忍不住国骂,那个金毛怎么坐我位置上了?

    那个叫什么里斯特的怎么那么自觉趴在我的位置上睡大觉?难道没有人告诉他吗,我们这节课的座位是按第一次上课时的座位固定了,相邻的6个人组成一个小组,他坐那儿了,我坐哪去?

    我望向了同一个小组的成员,他们只能耸耸肩,一脸的爱莫难助。只有一个后组的红发女生冲我拍了拍她旁边的座位示意我坐过去。

    我站在教室门口也不是办法,我冲她点点头,朝她那边走了过去。

    她扬起友善的笑容还没有落下就僵在脸上。

    我的书“怦”的一声砸到了实验桌上,一颗毛茸茸的金色头颅应声转动——我听到了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你又凑过来干嘛?”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看见我一脸的嫌弃,也不知道是谁站了别人的座位还理直气壮。

    我狠狠拍在桌面上,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拍在他脸上。

    “萨默菲尔德先生,你如果看一眼的话就知道你坐在我的座位上了。”

    我露出了一个假笑,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他拨了拨有些汗湿的额前碎发,仰着头一脸不在乎:“谁能证明你坐这?”他的眼神瞥向周围人,“是他吗?还是她——”

    被他注视的人纷纷回避视线,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告诉他,他的眼神绕回到我身上,语气尽管平静,却不难听出里面的得意。

    “你看没有人能够证明。”

    他刻意压低声音,想要给我营造出一种可怜兮兮、孤立无援的感觉。

    我环视了一圈,他们都低着头,我的组员们回避得尤为厉害,生怕我开口叫他们的名字。

    我大概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却不是很赞同他们的做法。

    但我不打算为难他们——没有他们这些证人,我也能证明。

    “站起来。”我冲他发号施令。

    他的脸一下子冷下来,人站起来还不忘踹凳子一脚,居高临下地对我说:“你想干嘛?”

    我撇开他的臂膀,把他坐着的凳子捞起来拿在手上:“给你看证据。”

    我把凳子翻转过来,座位下面赫然用彩色的水笔写着我的名字“佳佳”,我把凳子怼到他面前,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难不成你暗恋我,这个名字是你写的?”

    后面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嗤笑,又很快掩了下去。

    “你——”他下颌收紧,面部的肌肉紧绷像是在压抑着怒气。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就突然笑开了。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这一笑简直是让人感觉阴风阵阵。

    我还没想出来他又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从教室后面拎了一根凳子就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

    实验教室和别的教室不同,是一张大桌子上摆了实验器材,能坐多少人主要看大家能挤成什么样。

    之前我们小组刚好6个人,现在加了一个里斯特就有点挤了。

    我是纹丝不动,丝毫不让的,但是他另一侧的同学就没有我这么“无动于衷”了,见他挤了进来,不知道是因为怵他还是嫌弃他,当即就搬起凳子往旁边挪。

    里斯特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的不受欢迎,反而心安理得的挤在中间,我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却也无可奈何,一股气正要憋下去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10年级的吗?干嘛上我们的课?”

    里斯特的神情变得奇怪起来,像是刚刚说话的不是一个美少女而是学校里成日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的猫。

    “你不知道吗?”他严肃起来,语气很是不可思议。

    我环视了一圈,虽然很多人都低着头装作不在意,但我知道他们都竖着耳朵呢。

    “我该知道什么?”我内心觉得真不愧是他,这么臭屁,我为什么应该知道他会在这。

    他一下子笑了,像是跑步比赛时排在第二的看见前面那个人摔跤后的表情,“我是橄榄球队的你知道吧。”

    他语气笃定,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我还是点点头。

    “这几天你有经过灰房子的门廊吗?”

    当然,我每天放学都要路过那。

    我点头之后又反问:“你要说什么就直说,不要一直来问我!”

    他看上去心情颇好,点点头答应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路过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很多人在看公示栏?”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放学的时候摩肩接踵,但好像、似乎那里真的为了一群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语气弱了下来:“是很多人在看,所以呢?”

    里斯特这回真的舒心的笑了出来,还别说,笑得怪好看的,就是人不行,我腹诽了一会儿,就听他说──

    “你一定没去凑热闹,否则今天你就不会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公示栏上面写的就是我们去年代表加州和密苏里的西北中学争夺全美中学生橄榄球联赛冠军,为了准备,我们缺了很多课。”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但我脑子一抽,突然问他:“那你们赢了吗?”

    这次不仅是里斯特对我感到无语了,就是后面的红发女孩儿,好像叫尤里安娜的那个也在后面用笔戳了我的后背,在我转过去之后,小心看了一眼里斯特的脸色然后说:“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仿佛是她的情绪感染到了我,我也小心看了一眼他,然后很懂事的什么都没说。

    很快老师进来了。他叫皮埃尔,是一位法裔,大概45岁左右,一头深棕色的卷发,可惜中间是秃的,也就是常说的地中海发型。他的脸很窄,立体度很高,眉毛又浓又黑,鼻子又挺又大,嘴巴倒是薄薄的,挺符合他的毒舌人设。

    比如现在──

    他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米白色细纹格子衫,下面是棕色的直筒裤,上面有很多很大的口袋,如果我能看一些时尚杂志的话,我会认识那是工装裤。

    现在他正操着带有法国口音的英语说:“哦,天呐,我居然能在我的教室里看见萨默菲尔德先生,真是我的荣幸!不知道明年我们还会不会在这个教室再见?”

    皮埃尔先生说话就是这样,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他在骂你。

    我在心里偷笑了一下,就瞥过去看他的反应。我本来以为以他的脾气会直接炸开,没想到他神色平静,淡淡地回了一句:“皮埃尔先生,你的这句话让我感觉到了被冒犯,我有理由认为你是在对我进行心理打压,这是不符合加州教师守则和斯图嘉文校规的行为,我要求你立刻向我道歉,否则我将致电校委会要求他们立刻成立特别小组调查此事!”

    乖乖!我算是长见识了,原来还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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