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陈玉在枕上与曲二诚说了闺女和鲁明这事,曲二诚听得顿时脑子清醒了大半,要爬起来把曲兰花给打死,被陈玉拉扯住了。
“兰花差点就没命,现在能好好活着回来,已经算是我们的福气了,你还要去打她,真想把她给逼死吗?”
这一夜,两口子长吁短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上,曲兰花高高兴兴地去了鲁明家,让鲁明来她家下聘,说完就回去了。
鲁明跟父母说了这事。原本一直很喜欢曲兰花的鲁方田夫妻俩这个时候却有点犹豫,因为近来鲁方田越发地觉得曲小若才是儿媳妇的最佳人选,但见儿子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了。
这一日鲁方田让鲁明借了郁锦尘的自行车,去了十里外的公社商店去买下聘的东西。
中午时候,鲁方田提着一对酒、一对大鲤鱼、两挂猪肉、两袋饼、两袋糖果、一篓子足六十八个鸡蛋,还有一块的确良红布,到了曲家。
曲二诚一早就把章绣娥给支走了,说章绣娥娘家的姐姐生病了,章绣娥的娘家隔着有二十多里路,她一个老人家,去了得住上一晚才能回来。
鲁方田把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地搁在了曲二诚屋里的案板上,再给了一个红布包着的一叠钱,是九十九元钱,寓意将来两口子长长久久。
曲二诚觉得彩礼是少了点,但好歹鲁明在他跟前作了保证,保证将来他老了,会养他的老,会把他当成亲爸一样对待。
中午,曲二诚和鲁方田坐下来喝了一回酒,这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只等挑个就近的好日子办婚礼。
次日章绣娥回来,见二儿子把曲兰花的婚事作了主,气得在屋里大闹了一整天,让人不得安生,好在到晚上也累了,嗓子也哑了,这才作罢。
鲁明和曲兰花的婚期定了下来,就半个月后。
这两日鲁方田在把鲁明住的那间窑洞翻新装修,家具和生活器具也置了几样过来。
曲兰花过来鲁家看过几回,想着往后住在鲁家,再也不用住小黑屋,她就满心欢喜。
这日一大早,曲小若像往常一样,天刚亮就起床,吃早饭后就和桃儿一起下山,洗衣服、担水,顺便还采点草药,而后回家后再拿起锄头准备去药田上工。
突然桃儿捂着额头说头昏,紧接着就倒在了炕上,不醒人事。
曲小若心道一声惨了,走到炕边,没过一会也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曲家其他人都上工去了,这里一户一户的都隔得远,村里人也基本去上工了。
章绣娥在门前看着姐妹俩都倒下来了,顿时心惊肉跳和欣喜的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
她转身去了坡上屋侧的猪圈处,把在猪圈里躲了好久的老鸡眼给喊了出来,“快点把人给扛走。”
五十八岁的老鸡眼喜滋滋地搓着手跟在了章绣娥后边。
章绣娥边走边说:“人我可是给你放倒了,你扛回去后,你自己管着她,要是管不住,我可也不会把钱退给你。”
老鸡眼笑得眼睛只留下条缝:“放心好了,家里东西都准备着呢!”
他家里备着麻绳皮鞭之类的东西,只等曲小若到家里,立马圆房,等俩人圆房了,她再要跑,就会对她不客气。
章绣娥领着老鸡眼进了曲小若的屋里,仔细一看,怪了,人呢?
老鸡眼疑惑了:“人呢?你不是把人给放倒了吗?”
章绣娥走到里面边找,老鸡眼也弯着个背到处翻,想着屋里还能有地洞呢!却只听到屋里一暗,“轰”的一声,门重重一关,外边已经上了锁。
俩个老家伙被关在了屋里。
章绣娥猛拍一下大腿,“糟了!肯定是被这死丫头算计了。”
她上前去敲门:“开门,死丫头给我开门。”
“喊什么喊?章绣娥,老鸡眼,你们涉嫌人口。买。卖,我们已经报警了,要等到警察来才开门。”
说话的人是个男人,听不出是谁。
章绣娥急眼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都没做。”
外边的男人又开口了:“我是公社主任杜蓝天,你给曲小若和曲桃儿的水缸里下醉药,还有刚才你和老鸡眼说的话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等到警察来,你们再跟警察去交代。”
章绣娥最怕警察了,听着这话,眼白一翻,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鸡眼吓坏了,忙朝外喊:“不好了,快开门,她昏倒了,嘴里都吐白沫了。”
杜主任冷道:“不用吓唬我们,警察不来,我们是不会开门的。”
曲小若觉察到了不对劲,上前来对杜主任说:“开门吧!可能真出事了。”
杜主任一听有点慌,忙让开来,让曲小若将门打开了。
一旁的郁锦尘担心老鸡眼会对曲小若不利,帮着推开门,并对曲小若说:“我先进去。”
曲小若感受到他的保护,看着他,心里又是一暖。
其实她今天早上出去时故意忘记锁门,偷偷看到了章绣娥往水壶里放药粉,本来是想与这老太婆单打独斗的,却没想到郁锦尘昨晚就知道了老鸡眼的行动,昨夜里就去公社汇报了这桩事,杜主任昨夜就住在沟底村。
郁锦尘从昨天半夜起,就一直守着老鸡眼。
老鸡眼这会儿已经被两位知青反着手押了出来。
曲小若蹲身查看章绣娥,发现人是真出事了,不过问题不大,只是气血攻心引发的昏厥。她在炕上拿了银针,给章绣娥施了三根针后,章绣娥睁开了眼睛。
章绣娥一睁眼见这么多人围着,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曲小若站起身:“别装了,起来吧!”
章绣娥不听,就这么闭着眼睛躺着。
杜主任问:“她没事吧?”
曲小若笑了笑:“我是觉着没事,要不把她送到县医院去,住上个几天。”
章绣娥一听这话,猛地睁开眼睛,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看着人缝钻出了门去。
县医院哪能去?去了可得花好多钱。
可外边知青们挡着她,不让她跑出去,她只得逃到自个儿屋里,把门给拴了。
杜主任看着这场景都忍不住笑了,又问曲小若:“你还懂针炙啊?”
曲小若笑着点头:“懂。”
杜主任点点头:“不错不错,看你几针下去就把人给弄醒了,神奇得很。”眯眼一想,又问,“你不会是叫曲小若吧?”
曲小若点头:“是啊?”
杜主任笑起:“还真是你啊!县里边昨天打电话到公社来询问,说沟底村有个叫曲小若的,让我们公社核实一下,看你是不是真的懂医,好像是农科院的院长推荐了你当赤脚大夫。”
曲小若听罢十分高兴:“我懂医的。”她的目标就是当赤脚大夫啊!没想到方院长真推荐她了。
杜主任又点点头:“好,我是亲眼见识了你的医术,等我回公社就给县里回个电话。”
曲小若笑道:“多谢杜主任!”
不一会曲家人都从地里回来了,是有人去地里给他们报了信。
曲二诚上前来问:“杜主任,这是怎么了?我妈她真犯了罪?”
杜主任:“真犯了罪。已经安排人去公社打电话报警了。”
曲三诚忙上前说:“杜主任,我妈她是老糊涂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把她给抓走。”
杜主任一脸不耐:“抓不抓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警察说了算。”
他看着曲小若,“你妈她给你两个侄女的水壶里弄药,好在被你两个侄女发现,我们也提前就知道了你妈和老鸡眼的行动,这才没让你侄女受到老鸡眼的侵害,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曲二诚和曲三诚忙跑到他们的老娘门前去喊。
曲三诚:“妈,你怎么能做下这样的糊涂事呢?以前我就说了这事不成,你还非得要收老鸡眼的彩礼。”
章绣娥在屋里吭了声:“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
杜主任走到这屋前来,忍不住说道:“曲老婶,你这思想就太守旧了,现在是新社会。”
章绣娥哭了起来:“可我是老人啊!我们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我嫁到这沟底村来,还不就是我的奶奶作的主。怎地等我当奶奶了,我还不能做这主了?”
曲三诚看着杜主任:“杜主任,你看我妈,她就是一个农村老人,观念守旧,要不就饶了她吧?不然的话,你说她这么一大把年纪被警察抓去,还能有命活吗?”
章绣娥哭得更加凄惨了。
杜主任指着曲小若:“你们不要求我,要求也得求她,她是受害人。”
曲三诚忙走到曲小若面前:“小若,你看这事?”
曲小若冷冷道:“想不被警察抓走也行,那得赔偿我的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损失。”
曲三诚皱眉:“啊!小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小若:“三爸。你看我从小就受她的虐待,我身上还有不少被她虐待的痕迹,我的两个姐姐都是被她卖掉的,我和桃儿整天担惊受怕,生怕被她也给卖了。今天的事实也证明了,她真的把我给卖了,还用这么恶毒的方法,光是听着就让人恶心。所以她得赔偿我的损失。”
曲三诚:“那得赔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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