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开荒了三天后,农科院的几位同志送来了一卡车的种子和肥料。
来的同志中,就有方院长的儿子李黍。
李黍在地里如愿地见着了曲小若,一脸腼腆地给她又拿来一袋子东西,除了一网袋的饼干糖果之类的零食外,还有两斤羊肉和一袋白面。
曲小若这一回坚决不要,她看着李黍:“上回你给我买的那一袋零食,要不是怕坏,我都不敢吃。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不能无缘无故地接受你送的东西。”
李黍着急了:“你救了我妈,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的。”
曲小若:“那简大夫呢?”
李黍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曲小若:“要是没有简大夫先把你妈救活,就没有我给你妈送药的机会。你更应该感谢的人是简大夫。”说罢拿着锄头转身离开,只剩下李黍在那愣站着。
过了没一会,李黍突然大声喊道:“曲小若,我喜欢你,我一定不会放弃你的。”说罢提着几个袋子朝另一边的曲桃儿走去,将东西搁在曲桃儿面前后,这才朝着卡车那方跑去。
曲小若看着卡车顺着山道往山下的方向开去,知道就算是拿起东西去追也来不及了。
曲桃儿发了会呆,看着脚下的东西,既欢喜又无措。
先前李黍给的那一袋子零食,曲小若基本没吃,就给曲桃儿吃得差不多了。这次可好,连白面和羊肉都有,今儿个又可以饱餐一顿好的了。
这会儿刚好要下工了,曲桃儿朝曲小若喊去:“三姐,回家做饭啦!”
曲小若提着锄头走到桃儿那处,接过桃儿的锄头,好让桃儿提李黍拿来的东西。
“三姐,这可以吃上好几天了。”
曲桃儿兴奋得嘴角都要流口水了。
曲小若却沉着脸:“回去了把这些都记在帐本子上,包括之前那一袋,等以后有钱就还人家。”她可不喜欢无辜欠人家的。
说起记帐,又想起了郁锦尘。
这夜里,郁锦尘刚在鲁支书那里开完会回到知青点。
近来药材种植开始了,果园和打坝都进行得很顺利。
郁锦尘为了解决沟底村的能源问题,正在计划建造几个沼气池,这样一来,村里不仅能通上电灯,还能节约化肥和农药,重要的是对生态环境会有很好的保护作用。
如果能把沼气池和养殖场一起来规划的话,那就更合适了。
只是最大的困难就是钱,郁锦尘接连几日天天往县城跑,缠着县里的领导要求经济支持。
知青点的屋子里,几位知青正在油灯下看书,郁锦尘洗了个热水澡后,拿着材料纸和一只钢笔到桌前来准备写稿。
郁锦尘的收入来源,除了村里的工分外,很大一部分是稿费,一般是给华京几家非常权威的报刊写文章,也有几家地方的报纸。
他写出来的文章,从来都没有被退过稿,所以他往桌上边这么一坐,同住的知青们都不会打搅他。
可这回不一样,被分配到药材种植那组的知青郑学开凑上脑袋说:“锦尘,今天农科院送种子和化肥来的时候,方院长的儿子也一起来了。”
郁锦尘抬眼看着郑学开:“李黍?”
郑学开点头:“是,就上回给曲小若买了一袋零食的那个。”
郁锦尘蹙起俊眉:“你想说什么?”
郑学开道:“今天他来不仅给曲小若买了一袋零食,还有一袋白面和几斤羊肉。”
郁锦尘:“那小若收了吗?”
郑学开:“本来是没收的,但李黍把东西放小桃儿面前了,还大声对曲小若表白了呢!”
郁锦尘:“怎么表白的?”
郑学开将手作喇叭状:“曲小若,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你的。”
在场的几位知青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郁锦尘给几位剐了个眼刀,不再理会,目光沉到笔尖上,却莫名地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挥之不去曲小若的身影。
这夜里,曲小若和曲桃儿吃了个饱,晚餐白面馍馍和羊肉汤,还叫了曲三诚和吴月桂来吃,直把曲二诚一家子气得大眼瞪小眼。
章绣娥更是气得不得了,待到曲三诚和吴月桂从曲小若屋里出来,都不搭理,说他们眼里没她这个妈。
曲三诚也懒得解释。
他这老娘他也算是看透了,如今他和媳妇俩个想吃点好的,想把身体补起来了好生个娃,老娘还要计较这些,实在是令人寒心。
她也不想想以前是怎么地不把孩子看好,独自把孩子留在外边一个多小时都不看管,让孩子爬出去老远都不知道,最后滚下了山崖,他一想起这事,就恨得不得了。
第二天曲小若天刚亮就去了吴家村拿了银针来,正如吴西北所说的那样,银针打造得非常细,她很满意,再加上吴西北的媳妇还给她绣了个非常耐用又好看的银针包,她为此多付了两毛钱的工钱。
其实她并不需要银针包,因为她早就为这九根银针安排了存放的东西,是一个竹筒,里边塞着艾绒,这艾绒还用几种中药浸过的,这样的做法就是为了养针。
在路上,她就将九根银针都插进了竹筒的艾绒里边,刚合适,她光是看着心情就好极了。
待到她到家的时候,正见陈玉和吴月桂俩人在打架,曲二诚和曲三诚刚把俩妇女给拉开。
曲小若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曲桃儿跑到她跟前说,二妈见三妈穿了新衣服,就酸了三妈几句,三妈气不过,就跟二妈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陈玉气得脑子犯了糊涂,冲吴月桂大骂:“我就咒你这辈子都生不出个娃来。”
这话骂得,跟想杀人一样。
吴月桂气极,看了一眼曲兰花,又看着曲金旺和曲英雄,朝陈玉骂起:“我咒你讨的儿媳妇都不养你老,将来你病了瘫痪了,只能躲炕上生疮长虫。”
曲小若暗笑:三妈这个毒。
陈玉听着也气极,上前来又要撕打,被曲二诚给死死抱住。
吴月桂可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她双手叉着腰道:“就我这几天吃得好些,没让你吃着,你就馋了。今天穿了一件新衣服,你也要馋。陈玉我跟你说,活该人家不待见你,你自己不做好自己,整天欺负人家,人家有了好处当然不会想着你。”
这个“人家”,当然就是指的曲小若。
曲小若上前来,搀着吴月桂:“三妈,你现在是备孕期,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能生气。”
吴月桂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地把心里的气给压了下去,与曲小若倒苦水:“小若,你知道她刚才有多酸,说我最近吃得好,小心长得太胖做的新衣服会穿不下。”
她又朝陈玉撇了一眼,“我告诉你,我就是怕我怀孕了,我新衣服穿不下,所以今天我就拿出来穿一穿,穿出来显摆显摆。”朝陈玉哼了一声就进了自个儿屋去。
曲小若拉着吴月桂坐在炕上,一脸认真地对吴月桂说:”三妈,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为你针炙一次,帮你调理精气神,强你的气血,这样一来,不仅有利于你顺利怀上孩子,生下来的孩子精气神也会特别好。“
吴月桂拧起眉:“什么?针炙?小若,你会针炙?”
曲小若点头:“会。”
吴月桂忙摆手:“不不不,我最怕针了。”
曲小若:“不怎么疼的,像蚂蚁叮一样。”
吴月桂其实是从来没见过曲小若针炙,不放心罢了,但又不好说出口。
曲小若已经从吴月桂的表情里领会出了这层意思,她笑道:“三妈是害怕我炙得不对是吧?”
吴月桂一脸尴尬。
曲小若:“这样吧!等先给桃儿来炙,刚好桃儿的身体也很虚,并且跟你一样,体内也有湿寒。”说着人已走了出去。
外边陈玉已经被曲二诚带着去了地里,曲兰花和两个弟弟也一起去上工了。
章绣娥回了屋,刚两儿媳妇打架,弄得她也难堪。
曲小若进屋去,见桃儿正把灶上的馒馒和鸡蛋往炕桌上拿,她说:“桃儿,等下午收工回来,姐帮你扎针。”
曲桃儿拧眉:“三姐,就你从吴家村拿来的银针?”
曲小若将银针包拿出来,并打开给曲桃儿看。
曲桃儿一眼见过这寒光闪闪的银针,顿时吓得一抽,忙摆手:“别别别……”
曲小若沉眉嘟嘴:“桃儿,好桃儿,姐帮你扎针,一是为了帮你调理身体,二也是为了将来我能赚钱。”
曲桃儿一愣,问:“你把针往我身上扎就能赚钱了?”
曲小若附在桃儿耳边说:“我想让三妈怀上孩子,还不落胎,将来生的孩子身体强壮,这样一来,我的医术一定会被很多人认同,就会有很多人上门来找我治病。可三妈的身体不光是要吃药,最好是还得扎针,我要强她的精气神。但她不敢啊!所以等我们都下工回来,我就在你身上扎,让她看着。”
曲桃儿一副要哭的表情:“姐,你会不会把我给扎死?”
曲小若抚着桃儿的头:“傻桃儿,姐怎么会把你给扎死呢!扎之前,我先给我自己扎,我没死的话,你再扎好吗?”
曲桃儿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别,姐,你还是直接往我身上扎吧!我不怕死。”
曲小若哭笑不得,拿起细软的白面馒馒开始吃了起来:“赶紧吃,吃了去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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