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玘拄着拐杖回到教室时，徐静安还没回来。
整个教室只得她一人，她坐在最角落的座位上，显得教室格外的安静空旷，因为没有窗帘的遮挡，外面的日光明晃且刺眼，异常的灼人。
她默默地等着，余光瞄到桌子一角处摆放着的期中考试成绩表，便把成绩表抽了出来，定定地看着。
莫名地，陷入了一股自我厌弃与怀疑中。
几乎是全班最底的排名，她头顶上压着四十多个名字，仿比泰山还要重。
尽管有所进步，但重点班的竞争无疑是最激烈的，眼前并不理想的成绩，不断地提示和警醒她，需要把全部的注意力专注在学习和考试中，可现在她不仅不断地分心，而且竟开始对身边的同学怀有敌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心下一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偏离了正确的轨道，迷失了原先的目标和方向，却毫无办法。
四周安静，她的感官知觉骤然扩散，看到映照在黑板上的夕阳剪映，听到风吹纸张沙沙的声音，就连脚上的疼痛，都被数倍数倍地放大。
可饶是这样，她心里仍在不停地想，郭小东会对徐静安说什么。
她真的要疯了。
越想越像陷入一个怪圈，她拉开了窗户，想让风吹走大脑里的闷气。
不知过了多久，徐静安提着保温盒子回来了。
只见她表情如常，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麦小玘看不出她的情绪。
郭小东，到底对她说什么了。
可她不能问徐静安，就算问了，徐静安也绝对不可能对她说，她努力把这股别扭的‘好奇’藏在心里，但无补于事。
她的脸藏不住事，徐静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是说饿吗？怎么不吃？”徐静安督了她一眼。
麦小玘赶紧低头扒饭。
徐静安轻轻地啧了一声，放下筷子，“你真应该找块镜子照照，看一下你这张像憋了屁的脸。”
麦小玘一听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珠子心虚地转了转，“我没有憋屁。”
徐静安：“”
“谁关心你憋不憋屁了？”徐静安没好气，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我的意思是你明明有话要对我说，藏着掖着的要说不说，就跟憋了屁似的。”
麦小玘戳了戳碗里的饭。
好吧，那她是憋了一个大大的‘屁’。
但这‘屁’她也放不出来啊。
真要憋死她了。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更不能问出口，麦小玘早已学会了避重就轻，她看了徐静安一眼，迟疑半刻后，叹着气开口，“你这次考试，考得很好呢。”
这话一出，徐静安拧着眉盯了麦小玘半天，把麦小玘都看尴尬了，忍不住先开口，“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倒也没说错。”徐静安继续吃饭，“但你这酸不溜湫的语气，让我听了很有危机感。”
“什么危机感。”
“总觉得你没安好心。”
“”麦小玘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为什么呀，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而且我是真心实意的夸你，没想要怎么样。”
“嗯，我知道，但通常你的这么一说，我总会牺牲些什么。”徐静安嘴角一挑，语调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刚开始我只是帮你记笔记，辅导英语，现在我除了帮你补习数学，其他几科哪个不是我？”
听着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麦小玘理亏，咧开嘴冲她嘻嘻一笑，“谢谢你。”
“然后你就考了个倒数第四来谢我？”
麦小玘不笑了。
徐静安见她那张瞬间垮下来的脸，顿觉好笑，“我开个玩笑，不是说你考得差，你缺课这么久，还能有进步，已经很难得了，别动不动就在那里钻牛角尖，跟别人欠你几个亿似的。”
麦小玘愁眉苦脸，“我穷得很，不可能借别人几个亿。”
徐静安：“”
真的不能跟傻子说冷笑话。
会更冷。
吃完饭，麦小玘继续缠着徐静安问期中试卷里的错题，这次她考试排名有进步，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英语这一科拉高了整体成绩，在徐静安的帮助下，她的语法运用和阅读理解的确是进步了不少。
“这个填空填比较级，你看，文章这里不是有提示吗？这个than看到了吗”
徐静安教人的时候，比起她平时那凶巴巴的态度和不耐烦的语气，可温柔多了，修长的手指在雪白的试卷上轻轻划过，像舞动的花。
麦小玘经常盯着她粉嫩的指尖出神。
然后都会被徐静安毫不气地敲脑袋。
“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徐静安拿着笔，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威胁，“你认真一点，再分心我就不教了。”
“听的听的，你继续。”麦小玘怂巴巴。
“什么我继续，现在是你再写一遍。”徐静安又敲了她的脑门儿一下。
“在写了在写了，别敲了。”麦小玘皱着鼻子小声抗议，“已经够笨了，再敲就更笨了。”
“呵，没想到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徐静安夸她夸得非常违心，“那要不要给你的自觉鼓个掌？”
“那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
徐静安盯着麦小玘的发旋，觉得自己迟早要被眼前的傻狗子给气死。
结果这傻狗子还是写错了答案。
她更气了，非常想揍人。
/
第二天是周六，八班和五班的篮球赛被安排在下周一的放学后，麦小玘知道没有比赛，徐静安肯定会跟沈峰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放学时间还没到，她的脑瓜子因为这件事已经嗡嗡嗡地响了个不停。
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件事，而且家里因为‘泼红油漆’事件，气氛变得格外的压抑，她不敢强行把徐静安留在家里，免得她看出什么来。
闷着气左思右想，她觉得自己真够自虐的。
如果她像何俊明那样，起码还能说一句‘操’，好歹能解解气。
放学时，徐静安果然走过来对麦小玘说中午不回家，让她自己回去。
麦小玘在心里真的‘操’了一声。
不能怪她粗俗，这个字何俊明几乎天天说，她天天听着，耳濡目染，青出于蓝。
“午饭呢，你不回家吃午饭吗？”麦小玘小小声。
“我中午出去吃，不用等我。”徐静安看了一眼手表，转身正要走。
“可是”
但‘可是’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麦小玘此刻只恨自己的嘴笨。
徐静安看着她，“有屁快放。”
又是屁
麦小玘憋着一张脸带着挣扎与试探，“那你明天，明天跟我一起去钟韵家补课吧。”
徐静安挑眉，“为什么？我现在不陪你吃饭，你就跟我谈起条件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俺稀罕你呗，想跟着你，想看到你麦小玘羞红了脸，乡下里的村姑子总是在河里地里一边干农活一边唱着这样的山歌儿，哼着调调，声儿响亮清脆，能在山谷不停回荡，然后还嘻嘻笑笑地教只得七八岁的麦小玘，以后遇到哪家好汉郎哥，也要唱这样的歌，够勾魂儿。
可是徐静安的魂儿难勾，她苦巴巴，硬着头皮迎上徐静安快要生气发作的脸，“不是谈条件，也没为什么，我只是想跟你一块儿去。”
“浪费时间，我不想去。”徐静安又看了看手表。
麦小玘知道她赶时间，索性就缠上了，“不浪费时间的，那个老师教得很好，而且人也温柔，听听也不亏，真的，要不你先去听一次，就听这一次？”
徐静安不耐烦了，瞪她。
麦小玘强撑着厚脸皮，任由她瞪。
她知道徐静安嘴硬心软，最怕软磨硬泡了，她偏就要纠缠，有本事打她。
这时钟韵听见动静走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
徐静安见钟韵过来，脸上很是无奈，而且是真的赶时间，她压低声，冲着麦小玘没好气地哼了一句，“赖皮膏药。”然后快步跑出了教室。
麦小玘因得逞，心里暗暗一喜，冲着她的背影用力点头，神情里满是骄傲。对，她是。
就要赖着你。
整个教室只得她一人，她坐在最角落的座位上，显得教室格外的安静空旷，因为没有窗帘的遮挡，外面的日光明晃且刺眼，异常的灼人。
她默默地等着，余光瞄到桌子一角处摆放着的期中考试成绩表，便把成绩表抽了出来，定定地看着。
莫名地，陷入了一股自我厌弃与怀疑中。
几乎是全班最底的排名，她头顶上压着四十多个名字，仿比泰山还要重。
尽管有所进步，但重点班的竞争无疑是最激烈的，眼前并不理想的成绩，不断地提示和警醒她，需要把全部的注意力专注在学习和考试中，可现在她不仅不断地分心，而且竟开始对身边的同学怀有敌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心下一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偏离了正确的轨道，迷失了原先的目标和方向，却毫无办法。
四周安静，她的感官知觉骤然扩散，看到映照在黑板上的夕阳剪映，听到风吹纸张沙沙的声音，就连脚上的疼痛，都被数倍数倍地放大。
可饶是这样，她心里仍在不停地想，郭小东会对徐静安说什么。
她真的要疯了。
越想越像陷入一个怪圈，她拉开了窗户，想让风吹走大脑里的闷气。
不知过了多久，徐静安提着保温盒子回来了。
只见她表情如常，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麦小玘看不出她的情绪。
郭小东，到底对她说什么了。
可她不能问徐静安，就算问了，徐静安也绝对不可能对她说，她努力把这股别扭的‘好奇’藏在心里，但无补于事。
她的脸藏不住事，徐静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是说饿吗？怎么不吃？”徐静安督了她一眼。
麦小玘赶紧低头扒饭。
徐静安轻轻地啧了一声，放下筷子，“你真应该找块镜子照照，看一下你这张像憋了屁的脸。”
麦小玘一听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珠子心虚地转了转，“我没有憋屁。”
徐静安：“”
“谁关心你憋不憋屁了？”徐静安没好气，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我的意思是你明明有话要对我说，藏着掖着的要说不说，就跟憋了屁似的。”
麦小玘戳了戳碗里的饭。
好吧，那她是憋了一个大大的‘屁’。
但这‘屁’她也放不出来啊。
真要憋死她了。
有些话不能说出口，更不能问出口，麦小玘早已学会了避重就轻，她看了徐静安一眼，迟疑半刻后，叹着气开口，“你这次考试，考得很好呢。”
这话一出，徐静安拧着眉盯了麦小玘半天，把麦小玘都看尴尬了，忍不住先开口，“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倒也没说错。”徐静安继续吃饭，“但你这酸不溜湫的语气，让我听了很有危机感。”
“什么危机感。”
“总觉得你没安好心。”
“”麦小玘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为什么呀，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而且我是真心实意的夸你，没想要怎么样。”
“嗯，我知道，但通常你的这么一说，我总会牺牲些什么。”徐静安嘴角一挑，语调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刚开始我只是帮你记笔记，辅导英语，现在我除了帮你补习数学，其他几科哪个不是我？”
听着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麦小玘理亏，咧开嘴冲她嘻嘻一笑，“谢谢你。”
“然后你就考了个倒数第四来谢我？”
麦小玘不笑了。
徐静安见她那张瞬间垮下来的脸，顿觉好笑，“我开个玩笑，不是说你考得差，你缺课这么久，还能有进步，已经很难得了，别动不动就在那里钻牛角尖，跟别人欠你几个亿似的。”
麦小玘愁眉苦脸，“我穷得很，不可能借别人几个亿。”
徐静安：“”
真的不能跟傻子说冷笑话。
会更冷。
吃完饭，麦小玘继续缠着徐静安问期中试卷里的错题，这次她考试排名有进步，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英语这一科拉高了整体成绩，在徐静安的帮助下，她的语法运用和阅读理解的确是进步了不少。
“这个填空填比较级，你看，文章这里不是有提示吗？这个than看到了吗”
徐静安教人的时候，比起她平时那凶巴巴的态度和不耐烦的语气，可温柔多了，修长的手指在雪白的试卷上轻轻划过，像舞动的花。
麦小玘经常盯着她粉嫩的指尖出神。
然后都会被徐静安毫不气地敲脑袋。
“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徐静安拿着笔，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儿，威胁，“你认真一点，再分心我就不教了。”
“听的听的，你继续。”麦小玘怂巴巴。
“什么我继续，现在是你再写一遍。”徐静安又敲了她的脑门儿一下。
“在写了在写了，别敲了。”麦小玘皱着鼻子小声抗议，“已经够笨了，再敲就更笨了。”
“呵，没想到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徐静安夸她夸得非常违心，“那要不要给你的自觉鼓个掌？”
“那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
徐静安盯着麦小玘的发旋，觉得自己迟早要被眼前的傻狗子给气死。
结果这傻狗子还是写错了答案。
她更气了，非常想揍人。
/
第二天是周六，八班和五班的篮球赛被安排在下周一的放学后，麦小玘知道没有比赛，徐静安肯定会跟沈峰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放学时间还没到，她的脑瓜子因为这件事已经嗡嗡嗡地响了个不停。
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件事，而且家里因为‘泼红油漆’事件，气氛变得格外的压抑，她不敢强行把徐静安留在家里，免得她看出什么来。
闷着气左思右想，她觉得自己真够自虐的。
如果她像何俊明那样，起码还能说一句‘操’，好歹能解解气。
放学时，徐静安果然走过来对麦小玘说中午不回家，让她自己回去。
麦小玘在心里真的‘操’了一声。
不能怪她粗俗，这个字何俊明几乎天天说，她天天听着，耳濡目染，青出于蓝。
“午饭呢，你不回家吃午饭吗？”麦小玘小小声。
“我中午出去吃，不用等我。”徐静安看了一眼手表，转身正要走。
“可是”
但‘可是’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麦小玘此刻只恨自己的嘴笨。
徐静安看着她，“有屁快放。”
又是屁
麦小玘憋着一张脸带着挣扎与试探，“那你明天，明天跟我一起去钟韵家补课吧。”
徐静安挑眉，“为什么？我现在不陪你吃饭，你就跟我谈起条件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俺稀罕你呗，想跟着你，想看到你麦小玘羞红了脸，乡下里的村姑子总是在河里地里一边干农活一边唱着这样的山歌儿，哼着调调，声儿响亮清脆，能在山谷不停回荡，然后还嘻嘻笑笑地教只得七八岁的麦小玘，以后遇到哪家好汉郎哥，也要唱这样的歌，够勾魂儿。
可是徐静安的魂儿难勾，她苦巴巴，硬着头皮迎上徐静安快要生气发作的脸，“不是谈条件，也没为什么，我只是想跟你一块儿去。”
“浪费时间，我不想去。”徐静安又看了看手表。
麦小玘知道她赶时间，索性就缠上了，“不浪费时间的，那个老师教得很好，而且人也温柔，听听也不亏，真的，要不你先去听一次，就听这一次？”
徐静安不耐烦了，瞪她。
麦小玘强撑着厚脸皮，任由她瞪。
她知道徐静安嘴硬心软，最怕软磨硬泡了，她偏就要纠缠，有本事打她。
这时钟韵听见动静走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
徐静安见钟韵过来，脸上很是无奈，而且是真的赶时间，她压低声，冲着麦小玘没好气地哼了一句，“赖皮膏药。”然后快步跑出了教室。
麦小玘因得逞，心里暗暗一喜，冲着她的背影用力点头，神情里满是骄傲。对，她是。
就要赖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