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本以为顾兮尘这时来找她,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哪料到他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愣了片刻,没有回话。
顾兮尘看着眼前一脸茫然的沈清婉,迁思回虑间,他意识到她可能完全不知道今日有人上门提亲这档子事。
关心则乱!顾兮尘掩面轻咳了声,不疾不徐地又接着说道:“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笑话。”
“你来寻我,可有什么别的事?”
沈清婉不想再跟顾兮尘就那个问题对话下去,“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语罢,见顾兮尘只是站在那,沈清婉转身离去。
回到秋水阁时,正碰见来寻她的沈清沐,两人一同进了院子。
刚坐到榻上,沈清沐就急急地开了口:“二姐姐,今天有人来上门提亲,你可知道?来的是我们那日订春衣碰见的那位浪荡公子。”
沈清婉直直地看向沈清沐,似是在确定这话的真假,沈清沐忙又开口道:
“我院里的一个小丫鬟路过花厅外偷听到的,结果回了院子跟别人闲话,丝竹听见他们闲话,将人领到了我面前,然后我细细问了清楚,就赶忙来找你了。”
沈清婉见三妹妹言辞确确,知道这事假不了,出声催促着她把知道的都一一说与自己听。
沈清沐细细将自己从小丫鬟处的问话都告诉了二姐姐。
语罢,沈清婉坐在软塌上,默默盘算着这事,母亲这时还没跟她透漏一字一句,想来是因为父亲与母亲对那人也极不满意,应是直接拒了。
她也知晓了顾兮尘今日的举动是为何,平日里冷心冷情的顾世子,今日来找自己,却是一脸急色,这个傻子,非要她直白地说出来才能看到自己的心意嘛?
“二姐姐,你在想什么?”
沈清沐的声音将沈清婉从思绪中拉出,她看向一脸关怀神色的三妹妹,温温回道:
“没什么,我去找母亲一趟,你先回去吧。”
沈清沐依言话别了沈清婉,带着丝竹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清婉则去寻了沈母。
沈夫人笑看向来寻自己的女儿:“都知道了?”
“嗯。”
沈夫人拉过女儿坐在自己身侧:“我的婉婉长大了,往后会不断有人来提亲,不过你放心,母亲一定给你仔细挑选,保管给我的女儿选个如意郎君。”
沈清婉感受到母亲的爱护,靠在沈夫人怀里撒着娇:“母亲,您应之前,要告诉我才行。”
沈母摸着沈清婉的乌发,语气柔柔应下了沈清婉的话。
太子府内,太子妃正在屋里发着脾气,沈将军一家,太不知好歹了些,竟敢拒了这门婚事。
太子从门外进来,看到一脸怒容的自家夫人,上前哄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上前挽起自家夫君的手臂,虽说自家夫君实在是无能和花心了些,可好在对自己也算贴心:
“殿下,您是不知道,我那弟弟婚事艰难,近来好不容易看上了沈将军府上的二姑娘,我叫人备足了礼,请了上京城内最好的媒婆上门提亲,哪知将军府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就给拒了。”
太子妃边说边落下泪来,弟弟来上京城后,给她添了不少烦心事,她是真心想赶紧将弟弟的婚事办好,好让他回北地去。
太子轻轻柔柔地给自家夫人试了泪,道:“爱妃不必担忧,明日上朝后,我且敲打一下沈将军。”
太子妃得了承诺,柔顺地靠进太子怀里,道了谢。
第二日早朝散了之后,太子殿下拦下了沈将军,隐晦地提了自己小舅子看中了府上二小姐一事。
沈将军虽对圣上忠心有加,可他并不愚忠,对于太子这样无脑的继承人,他可生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匆匆应付了两句,便告了辞。
太子殿下甚少受过这样的冷待,当下就黑了脸,回府后,召集了一众府上门客,一定要找出沈将军的错处,参他一本。
四皇子府邸,内书房。
楚言玉得了消息便递了信给顾兮尘,两人坐在内书房太师椅上。
楚言玉一脸轻松地笑着:“等着吧,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这大哥马上就要犯错,你的婉婉他也绝对娶不过去。”
顾兮尘神色淡淡,他本也没将林小公子放在眼里:“太子殿下要参沈将军何错?”
说到这,楚言玉笑意更深:“沈将军自是没什么错处,不过他也是怒气上了头,御赐之物赏了便赏了,父皇也没追究过谁怎么用、用在哪?”
“御赐之物?”
楚言玉解释道:“我那大哥寻了几天没找到沈将军任何错处,听人说养生堂的羊肉汤用的羊乃是圣上年前赏给沈家的,他也没仔细探查,就上了个折子说是沈家以此牟利。”
顾兮尘对于太子如此行径早已见怪不怪,毕竟早些年他干的蠢事更多。
“我都有点期待陛下知晓此事后的反应了。”
楚言玉笑出声来。
过了会,楚言玉继续说道:“听母妃说舅母在给你准备聘礼了?”
顾兮尘点了点头:“祖母示意母亲开始准备的,没问我的意思。”
两人已经说完了正事,神色都很轻松,楚言玉靠坐在太师椅上:“你若实在不愿跟舅母说,舅母也没法拿你怎么办。”
顾兮尘瞪向楚言玉,无声胜有声。
他心里,挺开心的。嘴角不自觉地提了提。
这个浅浅地笑被楚言玉精准捕捉到:“我没看错吧,我们的木头世子竟然会笑。”
顾兮尘被楚言玉无语到,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听到楚言玉的嘱咐。
“你什么都别做,这事父皇明镜似的。”
顾兮尘点了点头,没回话,然后径直出了内书房回府去了。
圣上对此事的裁决是两日后的事,前一天晚上,看到了太子呈上的折子。
第二日早朝众大臣便发觉圣上心情不佳,下朝之后,总管太监叫住了准备回府的太子,将人领取了御书房。
等太子进了御书房,圣上随手抓起桌上的砚台便砸了过去,太子熟练地躲开了砚台,而后跪伏在地上:
“父皇恕罪,儿臣哪里犯了错,还望父皇明示。”
不说话还好,听到不争气的儿子到了此时还不知道哪里有错,皇帝只觉得更气了。
皇后早逝,因而他对这个儿子一向宽容,当年犯了那样的错也只是罚了一年俸禄,让这个儿子闭门思过了一段时间。
可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对这个儿子他真的快要失望透顶了。
年老的皇帝叹气起来,总管太监上前给圣上斟了杯茶水,他推开了那杯茶,开始教训太子。
“你一错在不知进取,这么多年,身居太子之位?可干过什么实事?”
“二错在弹劾功臣,沈将军战无不胜,守卫疆土多年,只是因为他没有把女儿许给你的妻弟,你就恼羞成怒弹劾与他。”
“三错在不知所谓,但凡你仔细探查一下那养生堂的运作,就不会呈上来这样的折子,沈将军用御赐之羊前便递了折子,这事是我准了的。”
说到这,皇帝又来气了,这儿子,每日的邸抄看来是从来没看过。
能递到皇帝面前的折子,都是先经过内阁审批的,这事丢人丢到了众臣面前。
缓了片刻,皇帝接着说道:“让你那妻弟从哪来回哪去,你从明日开始也不用上朝了,在府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太子还在下面跪着为自己开脱恕罪,皇帝却领着总管太监出了御书房。
接下来几天,众大臣都发现了太子又被闭府思过这事,不过,这么多年,他们也都习惯了草包太子动不动被闭府思过这事,没人有探究欲。
沈府上,也收到了丰厚的赏赐,以示安慰,沈清婉的养生堂得了块御赐牌匾,嘉奖她为民谋福祉,另收到了皇帝新赏赐的鲜羊一百头。
沈清婉对于朝堂上的事本是一无所知的,直到这些赏赐到了府上,沈父才大略的给她做了解释。
沈清婉得了便宜,心情十分愉悦。
沈府上下,唯有沈父略带忧愁。
当天晚上,便和沈母商量道:“夫人,婉婉的婚事你抓点紧。”
沈母不明夫君为何有此一言,沈父耐心地与自家夫人解释:“太子犯糊涂一事,有汝南王府和四皇子在后推波助澜,太子虽不足为惧,可他那舅父,是个厉害的。”
“当年犯了那样的错,也被皇后保了下来,近年来也丝毫不见收敛,我怕他再做什么不利于婉婉的事。”
沈母虽不甚明了太多朝堂上的弯弯道道,可从自家夫君的语气里已然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低而郑重地应了自家夫君的话。
隔天,沈母便给自家嫂嫂递了帖子,邀她前来府上一叙。
明面上说是叙话,实则是相看娘家子侄。若能亲上加亲,自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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