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笑不出来了。
言出必行,行必有果。林逸淳似乎在用实际行动亲力亲为的教会她这个道理。
车辆还未到樾町小筑,远远便见赵总候在了门口。他已经等上有一会儿了,见他们两人下车便应了上去,堆出一脸的笑:“林总。”
林逸淳淡淡睨他一眼,并没打算和他打太极,只道:“我看你是没想把上次那事儿给揭过去。”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儿…”赵总的笑变得牵强,头冒冷汗。眼前这位也算是a市根正苗红的二世祖了,想是他并没有继承他老子的衣钵,所以之前多方打听才无功而返。现在赵总既然知道了,当然是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对待,毕竟樾町小筑现在这情况可经不起他再折腾一次了。“监控视频我们都已经提前导出来来了,这就带二位去看。”
想到那些照片,陈馥心中一凛。所有的照片无一不是出自樾町小筑的监控,林逸淳今天回家了一趟,自然是看过的,顺藤摸瓜找上赵总也是理所当然。
照片的事陈馥没敢细问唐茹之,林逸淳却是深究到底的了。快递直接寄到家门口,没有署名,但是同城件。关于这到底出自谁的手,又是如何找着两家地址的,陈馥在看到的当下便隐隐有一些猜测,只是自己家就算了,林逸淳他们家又怎么让人找到的?
可不管怎么样,樾町小筑都脱不了干系。
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进监控室。
这里的位置与她们活动的就餐区不在一个方向,平日里只有值班的人会往这个方向走,因此,只要有其他人出现在往监控室方向的路上,都是有问题的。
这一切无疑都是冲着陈馥来的,说是蓄意报复也不为过。故赵总有心,吩咐人把自她出事那天起到现在的所有监控视频全部导了出来,按日期一一列好。
“所有的都在这,没有丢失的记录,监控也没出过什么问题。”赵总负手在前,交代的清楚。
林逸淳说:“开始吧。”
一条条视频按三倍速被逐个播放,只是将近一个月的视频真要翻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赵总全程在一旁陪着,到了饭点还叫人送了顿简餐进来。但直到看完最后一条视频,都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这是什么人?”林逸淳抬了抬下巴。
“这都是监控室的值班人员。”赵总早有准备,朝门口挥了挥手:“来。”
门外的几个人应声走了进来,坦坦荡荡的站着。赵总解释:“这些人一般不出入前厅,怕是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情。”
“那也证明不了什么。”林逸淳冷冷觑着跟前的人,在他看来这些人也极有可能经手那些照片。
陈馥摇了摇头:“我都不认识她们。”脑海中浮现的那个身影并没有在监控里看到,她一时也感到不解。
林逸淳看了眼皱着一张小脸的陈馥,对赵总说:“那就继续往前翻,找到人为止。”
赵总干笑两声:“快,给林总调记录。”
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陈馥牢牢盯着屏幕,半点不敢松懈。生生翻找到两个月前的时候,她忽然按了暂停键。
画面中被定格的人是宋忆。
“就是她。”陈馥笃定道。哪怕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真的看到宋忆的时候,她还是不禁指尖发凉。
在宋忆叫她进许柯的包厢之前,陈馥或许从没想过她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至少她是知道自己家的地址的。但奇怪的是,她出现在前往监控室的时间未免也太早了些,那个时间她才刚从h市回来没几天…
“是她啊!”其中一个监控室值班的人拍了拍脑袋,“我见过她。”
陈馥立即问道:“你什么时候见的?”
“你们前面的人基本都不和我们来往,所以我对她印象还算深刻…但不是监控里这个时间,很早了…那天下午她和我闲聊了几句,说对监控室好奇想去看看,还问了我一些工作中的事情。”那人苦着脸仿佛很为难:“可哪一天…我实在不记得了。”
“好好想想。”眼瞅着有了苗头,赵总都开始急了。
“呃…”那人挠着头,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虽然具体的时间不知道,但宋忆来的时候刚好是在她和那个叫饶诗念的吵架之后!那时候她们不还动手了吗?所以传的沸沸扬扬的。”
这么一说来,照片的事情便落定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这么早?陈馥心中疑惑更甚。
“人呢?”林逸淳的脸色不佳。
几分钟后,瑶姐敲门进来。赵总见只有她一个人,问:“宋忆呢?”
“她,她说老家出了急事,走了好几天了!”瑶姐听了事情的原委,急的跺脚:“我马上打电话给她。”因着许柯那件事,瑶姐之后就没给过半分好脸色。要不是因为这宋忆从中作梗,凭她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又怎会捅这么大篓子出来?这个瘟神!故她提出要走的时候瑶姐就无比爽快的放了人。
片刻,瑶姐僵硬的放下手机,“销号了…”
宋忆怕是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不但人跑了,连号码都不用了。
“可惜了,地界儿就这么大。”只见林逸淳随手抽了张纸出来不轻不重的拍在桌上,不耐道:“身份证号。”
只要这个人还没死,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林逸淳托了关系,通过宋忆的身份证查她在通讯的办卡记录,还有飞机高铁的购票记录等等,那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的魄力,比上当事人还多几分执着。
如果连他都找不到,陈馥当属不遑多论。比起这个,宋忆从那么早的时间就开始筹备调取监控的事情更为让她耿耿于怀。这个从大学时就认识的知心学姐,也曾是她将心比心真诚对待过的朋友,那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然这么的讨厌自己?
就如潜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随时做好了将她拉入深渊的准备,难免让她心惊后怕。
而一连过去几日,林逸淳那边都没有收到回讯,宋忆仿佛人间蒸发踪迹难寻。陈馥一次偶然间从噩梦中猛然睁眼,恶寒宛如冰凉的毒蛇爬上她的脊背,一瞬间愧疚、自责、沮丧,太多情绪纷纷汹涌而上,让她鼻头酸涩,是不是都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
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天,林逸淳迷迷糊糊中翻身,无意间碰到身边,立马睁开了眼。半撑着看去,发现陈馥好好的床不睡,反而缩在他的脚边正睡的香甜。他将床上她的被子拉下来给她盖好,近了才察觉到她湿润的眼睫。
倘使白日里再如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夜晚也是终归还是毕现无疑。
唐茹之一直没能打通电话,换了陈克礼和陈嘉钰也不好使,最后只能打到了林逸淳那。
“你妈住院了。”林逸淳挂断电话,拉着还在愣神的陈馥起身,推进衣帽间,“把衣服换了,去看看。”
唐茹之为什么会住院不用多说,陈馥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她动作磨蹭,半天才出来,不是不关心,而是她意识到,唐茹之的住院意味着她们母女之间的平衡被再一次打破。
强势一方的倒下令人唏嘘,弱方倒下是活该。她去了,少不了低头。
“你也去?”陈馥见他已经站在了门口。
“当然。”林逸淳理所当然的说:“不用谢。”
唐茹之住在内科的住院部。两人驱车到了目的地,陈馥每一步都走得愈发沉重。
到了楼下,陈馥犹犹豫豫的不肯上去,只道:“你要不要…去买点水果之类的?”
林逸淳没勉强,看她进了住院大楼才转身。
他知道陈馥在担忧什么,刻意放慢了动作在水果店左挑右捡好一阵才折身回去。刚到病房门口,就见陈馥从里头出来,垂头丧气的像只落汤鸡。唐茹之中气十足的尾音还回荡在走廊里:“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妈了!”
“陈馥。”林逸淳拉住她的手臂,低声唤她。
陈馥挣开,退后一步说:“我在楼下等你。”
来都来了,不进去露了脸属实说不过去,林逸淳看她急躁的按着电梯的按钮,推门进入了病房。
唐茹之面色铁青的躺在床上还没缓过劲儿来,陈克礼和陈嘉钰一左一右的在她床边陪着,同样是一脸郁色。
“逸淳来了。”陈克礼最先看到他,:“来坐。”陈嘉钰忙把自己的凳子让了出来。
“妈。”林逸淳没坐,把手上提着的水果放在床边的铁柜上,关切道:“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好些了。”饶是唐茹之当下情绪再大,面对女婿时还是会和颜悦色的,她问:“逸淳最近工作忙不忙啊?”
“还行。”林逸淳答的简洁,他环视这一家子人,转而直入主题:“陈馥还在外边等,我说两句就走。关于那件事…”
指的是什么事大家都一清二楚。话头恍一出来,听着的几人便脸色一变。
“逸淳啊,这件事…”唐茹之打断他,强笑道:“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情,我会找时间和你妈说说的。”
林逸淳微微一笑,仿若未闻接着道:“我妈的意思,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年轻人闹腾很正常,也不是什么大错,何况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没必要因为这事伤和气,小辈们过得好才最重要。”
须臾,病房内一片死寂。唐茹之石化般呆坐在病床上,缓缓问:“你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茹之!”陈克礼语重心长的劝:“说不定人就是像逸淳说的那样没放在心上呢?你不要想得太多了…”
“呵呵。”唐茹之自嘲的笑笑,这不正是她预料到的结果之一吗,家境好的人,连表达宽容都显得格外的慷慨,让人不得不心生感激…这于她来说只会是折磨。
一旁的陈嘉钰见状咬了咬牙,拔腿就冲出了病房。
“林逸淳!”她扬声喊住走廊尽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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