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温墨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半躺在一张老旧陈腐的藤椅上,夕阳的红光如碎金一般洒在他的身上,  他完全不能动,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在那张藤椅上,他失去了触觉、嗅觉,  听觉,唯一没有失去的只有视觉,  可连视觉也都是局限的,  他只被允许看到那片夕阳,他所有感官中的世界仅限于此。

    遍天的红霞像是暗黑的潮涌漫过来,爬上了他的脚心、小腿、腹部、胸口,  最终浸过了他的口鼻,温墨感到了一种由灵魂根处涌上来的窒息,  时间的维度被拉得冗长,他在漫长的时光中被寸寸凌迟,  可陪同他的依旧只有那血一样红的夕阳。

    呼——

    温墨汗渍渍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淡淡的消毒水的气息充斥鼻尖,  他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腿·根的枪伤一阵一阵抽疼着,  他的嘴唇微张,颤着哈气,耳畔一声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alpha带着浓重的鼻音蹭了蹭他,“不舒服?”

    温墨咽了咽口水,“腿疼。”

    alpha立刻起身,  温墨拉住了他,  “不要叫医生。”

    他抓着他的衣襟重新投入了他的怀里,  “你抱抱我就好了。”他将挂着一层薄汗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脖颈中,真是最柔弱最不堪一击的样子。

    梦魇当然不会轻易过去,在养伤的那段时间里,温墨不断地梦见那个血红的夕阳,这让他的精神处于一种高度异常的状态内,在一次没有霍衍陪同的产检中,温墨朝着医生举起了枪。

    自从遇伏以后,霍衍将那把用了十几年的银色勃朗宁送给了温墨。

    而此刻,温墨举着那把鎏着金属冷光的手·枪,眉眼变得淡漠,“想办法打掉这个孩子。”

    他单手利落拨开了保险,平静道,“他不死你死。”

    产检医生放下探头,愕然地举起了双手,他看了温墨半天,最终慢慢放下手,他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凄惨道:“打掉这个孩子,会死更多人。”

    温墨脊背微微一抖,那股狂热的、失智的叫嚣一下子安静下来,他的身体也跟着冷却下来,沉寂如死灰,他放下了枪,闭上了眼睛,轻轻吐了口气。

    再睁眼时,他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漂亮的脸蛋浮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他撑着身体继续躺了下去,“你继续吧。”

    彩超屏幕上,一个拇指大小的生命安安静静地待着那里,祂并不知道人世间发生的一切。

    晚上的时候,alpha脸色很不好地回来,刚进卧室,温墨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床上,他坐在他的腰腹上,俯身捧着他的脸热情地索吻。

    “疯了么,”霍衍护着他的小腹反身扣住他,骂道,“都这时候了勾我做什么!”

    温墨不管,嗜血的小兽一般扑到他怀里咬他,把alpha的胸口、肩膀、手臂咬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咬得霍衍又急又气,一把推倒了他,反口咬在他肉粉色的枪伤上,温墨疼得呜咽一声,可随即重重一抖蹬着腿,像哭一样颤抖着。

    混乱渐渐归于平静。

    霍衍从被子里热烘烘地钻了出来,此刻的oga早已软得不像话,眼眸浮了一层水光,像熟透了的甜桃,轻轻一啜,便满嘴的甜汁,这副模样自是看得霍衍脑子一阵又一阵的发热,他喉结动了动,凑过去吻他,却狠狠被一把推开了来。

    霍衍铁青着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伺候人,“温墨,你他妈就蹬鼻子上脸吧!”

    话音刚落,温墨抓起床头那把勃朗宁便砸向他,霍衍瞳仁一缩,气急败坏地接住了,他当真是气狠了,这oga不知什么臭毛病,但凡气性上来了,什么东西都可以捞来砸人,也不怕走火!他黑着脸迅速卸了弹夹拉开抽屉,哐的一声将那把枪丢了进去。

    “你——”

    他明白oga的气性,这当头不能跟他较真,只压了压心头的火,一把将他揽了起来,沉了声音,“好端端的闹什么。”

    他当然知道下午医院的事情,但此刻却是半点不能拿来做文章,他的oga是个极聪明极懂得研判形势的人,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可恨就恨在如今倒是学会了拿他撒气,他霍衍腥风血雨三十年何时有过这样憋屈的时候,却偏偏耐他不可。

    嘶的一声,“你他妈还咬!属狗的么?”

    温墨喘·息着松开了牙齿,留下了那带着湿迹的一圈青紫咬痕,他终于放开了他,安静了下来,瘫在床上疲累似的半垂着眼眸。霍衍哗的一下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摸了根烟怒气冲冲往阳台去了。

    等他再复回来的时候,温墨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姿态舒展,眉目柔和,陷在暖软的枕芯里。

    霍衍知道他还没睡着。

    他站在床边黑着脸看了他半天,终于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这回他总算能好好地抱住了他,只亲了亲他的额头,压低了声音,“好了,不耍小性子了。”

    温墨不适地动了动,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终于睡了过去。

    十二月初,一条史无前例的爆炸性新闻横扫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军方一号人物、霍氏掌门人霍衍宣布结婚,对象令所有人出乎意料,居然是一个oga。

    虽然因为躁狂症流行的因素,ao结婚再复成为一种社会性的新趋势,但就alpha权贵阶层、尤其不受躁狂症病毒影响的s级alpha们而言,ao婚姻几乎就是一个天方夜谭的存在,当然,他们口头上绝对政治正确地表示认可oga们所有的权益,但显然,也仅仅停留在口头上。

    这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极度失衡的婚姻自然迅速引爆了巨大的讨论度,oga的信息被迅速翻了出来,他是第一个进入军方就职的oga,当年霍氏的人权问题,便是靠着扶持这位oga上位而解决的,如今,这段ao婚姻当然更被视为霍氏的一种舆论政策。

    毕竟,再是如何,oga族群已不再如以往那般无足轻重,他们的精神领袖孟进已于上个月就任副总统,而整个o族群也渐渐意识到了他们已经可以站在一定的立场上说话,他们的声音可以被听见,至少,他们已经有了当正常人的机会。

    婚礼的那天是个很晴朗的天气。

    整场婚礼通过电视直播的形式对全联邦公民滚动播放,alpha穿着剪裁适宜的黑色西装,高大挺拔,俊朗非凡,他绅士地挽着穿着一身洁白西装的美丽的oga妻子步入了神圣的殿堂,年迈的大教皇亲自主持了这场轰动一时的世纪婚礼。

    在教皇的颂声中,联邦的公民们终于在看见了那颗传闻中的“塞拉里昂之心”,它在oga的左手无名指上熠熠生辉,闪耀着稀世的光芒。在无数的镜头的见证下,alpha捧起他的新婚妻子的脸,久久亲吻。

    屏幕前,一个oga啐了一口,“一个a权社会的oga伥鬼!呸!”

    “可不是,”另一个义愤填膺,“当年帮着霍氏平息舆论,如今都这会儿了,还上赶着给人打招牌呢,可气可恨,咱们oga什么时候才能都站起来!”

    “别了,靠这些‘娇妻’们都别想了,他们根本就不配称oga!”

    遥控被重重一摁,屏幕暗了下来,沦进一片灰蒙蒙的死寂。

    下午,霍衍带着温墨回到了霍氏老宅,进行了另一场重要的典仪,肃严庄重的霍氏祠堂内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个oga,但温墨早已经打破了这个惯例,在他还是霍衍情人的时候,他便已经出现过数次,更何况,如今他已是霍氏家主注册的妻子。

    温墨站在霍衍身侧,眉目平静,淡淡地看着堂中黑压压的霍氏族人,他们面上再也不会流露出半分的不敬、窥探甚至是任何旁的眼神。

    显然,这个oga如今的地位已不同往日,他不再是一个通俗意义上的玩物或是随时便会消失的小情儿,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听闻霍氏家主对他的超乎想象的宠爱,他打破了霍氏近百年不婚的规矩,他甚至怀着目前唯一一个家主的血脉。

    如果这时候还有人怀疑所有的一切建立在他的漂亮、他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床上功夫上,那也太愚蠢了。

    当天晚上霍衍很高兴,他难得的喝了很多的酒,他打开卧室的门,熏熏然抱起温墨,压他在床上,他粗粝的掌心婆娑着他微凸的小腹,这里有他们已经三个月的孩子,缔结他们的父母结婚了。

    霍衍热乎乎地吻他,“温墨。”

    酒精好像放大的了他的感官,叫他身体里不断徜徉着一股热流,他咬着他脖颈上脆弱不堪的隔离贴,吸嗅着他无比馥郁的信息素。

    “我的霍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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