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张谦并不是个拎不清的人。
他虽是没落将门出身,但凭着优越的个人资质,他以绝对优异的成绩从那所顶级的联邦高等军事院校毕业,并获得霍氏家族的重用,他毫无疑问是联邦最让人瞩目的精英——但一个oga轻易地扰乱了这一切。
半个小时后,酒店的前台接到了一条指令,过十分钟后要接待一位vip客人。
能够让这家带有军方背景的顶尖酒店划分为vip的自然非富即贵,很快,特殊通道开启,一双人影没入其间。
等从专属电梯上来,张谦黑沉着脸一把将人拉了出来,温墨顺势摔在了一张偌大的床上,他咬了咬唇,怨怪似得看着张谦:“好痛。”
张谦牙根耸动,又是这样的眼神,赤裸裸的,吐着毒信子,让他发热,让他疯狂,让他明知是毒药,却也一样甘愿饮鸩止渴。
他铁青着脸大步跨了过去,单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像要弄死他一样用力按在了床上。
可温墨没有半分挣扎,只是柔顺地看着他,张谦胸膛剧烈起伏,蓦地,他骨节分明的手掌骤然放开,一下堵住了他的唇。
战争结束还没有两年,但中心城已几乎恢复到了战前的繁华,至少表面上。
高耸入云的酒店下方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他们快速的穿梭于城市间的脉络,阳光普照,一切生机勃勃,充满了向上的正面的力量,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酒店最高层的那间客房里发生着什么。
甚至连飞过的鸟儿也看不见。
但其实驼色的窗帘关的并不是很紧,漏了一道极细的光进来,洒在那张雪白的脸蛋上,那是这个客房唯一的光亮,这使得他那张漂亮的脸充满了神性的意味。
光与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隐藏在光亮后的污秽越重,那张雪白漂亮的脸显得愈是圣洁,像受难的耶稣,又像割肉饲鹰的释迦摩尼——他仿佛在布施他的信徒。
但谁能信呢,一个oga而已。
21起alpha连环被杀案的进展仍还是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但很显然,这并不是调查小组的能力问题,战争刚刚平息,人口户籍系统损毁严重,亟待重建,在茫茫人海中揪出几个未知身份的嫌疑人自然需要时间。
然则查明这件耸人听闻的案子虽重要,但霍衍近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在准备最近参议会选举,将自己培植的亲信植入议员团显然比一件连环杀人案更为重要,但也因这样特殊的节点,所以霍氏漠视oga人权的新闻又被作为污点被翻了出来——失势的政敌们自然要捉住每一个攀咬的机会。
切实的负面早已被霍氏压了下来,剩下的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但即便如此,对一个正在铺路的政客来说,也是令人头疼的事情。
霍衍刚从s城回来,又一整日待在会议中心开了几场重要的会,出了大门,霍衍的脸已是黑得可怕。
霍衍不高兴,那么温墨便有让他高兴的义务。等折腾了一宿,霍衍终于睡了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温墨正拿着挂烫头细心地熨他的衬衫,他身上的棉质家居服松松垮垮的,神情很认真。
“累不累,”霍衍抓了抓头发,不满地,“让管家做就好了。”
他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顺手点了只烟。
温墨见他醒了,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为他倒了杯温水,他笑着说,“我喜欢熨,”又补了句,“这是您的衣服。”
他的笑容一概的柔软,他拉开了窗帘,让外面的阳光彻底洒进来,室内顿时明亮起来,霍衍烦躁了几日的心情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
“过来。”霍衍喊他。
温墨便立刻过来了,半跪在床边仰头看着他。
霍衍猛吸了一口烟,而后一把按住温墨的后脑勺将嘴里的烟尽数渡给他。
温墨被呛得咳了起来,拿手背捂着嘴,一张脸憋得通红。
霍衍大笑,许久,他停了下来,突然发问:“怎么发情期不跟我说?”
他刚问出口,便发现自己的问题有些混蛋,一个oga的发情期据说长达一周,短则也有三四天,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oga放下手头的工作。在那一瞬间,霍衍第一次意识到,在alpha易感期抑制剂诞生百余年的如今,针对oga的抑制剂却并没有任何的研究。
这一切当然都符合逻辑,即便是多年前,那个oga能够用信息素控制高契合度的alpha的年代,为了保证生育率,oga的发情期也是不允许人为干预的,更不用说如今这个年代,有哪家科研机构愿意做这种没有利益的研究。
霍衍视oga如玩物,oga情人因为发情期没有得到安抚,休克进了医院,这样的新闻当然值得被政敌拿来大做文章,但霍衍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温墨这样能忍的人,居然也熬不过,想来这发情期确实难以忍受。
霍衍皱了皱眉,正待说什么,手臂一重,温墨已经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对不起先生,”温墨目色中带着不安,显然知道了霍衍为何问发情期的问题,他低声道,“是我不好,给霍家添了麻烦。”
霍衍捏了捏他的脸,“怪你作什么。”
他又抽了口烟,眼中露出些不屑,“不过是那些o权人士作祟罢了。”
温墨叹了口气:“那些人,惯会喊口号罢了。”
霍衍眯着眼,“口号当然要喊,声音不大怎会被大众注意到,只可笑的是o权组织连带幕后推手无一是oga,倒个个为oga当起家来了。”
温墨沉默片刻,说:“他们真坏。”
霍衍被他的话逗笑了,“坏什么,若这些手段叫坏,那你男人可比他们更坏上百倍,哼。”
霍衍的笑容仍还挂在脸上,但眼神显然冷了下来。“一群鬣狗。”
“我真想能帮你做点什么,”温墨很认真地说,他叹了口气,语气又暗淡下来,“可是,我太没用了。”
霍衍一愣,朗声笑了起来,笑得厚实的胸腔都在微微颤动,他笑容终于慢慢淡了下来,他盯着温墨,像是考虑什么事情,许久,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好,我就让你帮我做点什么。”
温墨眨巴眨巴着眼睛,显然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但霍衍显然开心了很多,他掐灭了烟,狠狠亲了温墨一口。
当夜,霍衍召集了几个军方的高层,他坐在正中的位置,径直切入了正题:“对于军方安全中心的副官,你们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语音刚落,会议大厅里的氛围明显变得不同,安全中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半年前,副官这个位置空了后,好些人都盯着这处缺,但霍衍一直没有发话,直到今晚。
不等几个高层表达意见,霍衍已经再次开口了,“我有个人选,不知你们觉得如何。”
当温墨的名字出现在会议厅,果然引发了一阵骚动,张谦皱了眉,看了眼霍衍,很快,他又迅速别开了。
这个人选的问题,霍衍显然不是来找他们商量的,他只是通知这个事情。
“如何?”
他毫无情绪的褐色眼睛扫了一圈会议桌,那阵骚动渐渐平息下去,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霍衍终于笑了,“很好,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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