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周疤子那话的意思是要诈死,可是这车从悬崖上翻下去,真死还是诈死,就很难说了。
不过我现在也没工夫去看周疤子的情况了,那俩货在我身后追的那叫一个起劲儿啊。
刚刚在山壁上撞的那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出了内伤,每次喘气,我都感觉腔子里火辣辣的疼。
跑出去一里多地,我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当我摸着布袋里最后几枚铜钱,琢磨着要不要和身后的两个死鬼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突然听到“嗷——”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旁边的山坡子上扑了出来,把我狠狠的扑倒在地,骑在我身上两只手爪子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陈双喜……放开……”陈双喜,就是在后面追我的两个鬼之一,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绕到旁边的山坡子上的。
我拼命的掰着脖子上陈双喜那双已经长出了尸斑的手,可是他的手就好像一双铁钳似的,任凭我怎么发力都掰不开一丝一毫。
就在我准备咬破舌尖喷他一口舌尖血的时候,一片阴影笼罩在了我头部上方。
抬眼看去却是另外一个死鬼举着一块枕头大小的石头站在了我身边。
好家伙,这一石头下来,我的脑袋当场就得变成烂西瓜。
“噗——”一口舌尖血朝着陈双喜的脸喷了出去。
想活命我就只能先把这货先从身上掀下去。
然而因为脖子被掐着,气息不畅,这一口舌尖血只喷出去一拳左右的高度,就落回到了我的脸上。只有一些血沫子落到了陈双喜的手爪子上。
陈双喜的手爪子被血沫子烫的直冒白烟,那惨白的鬼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眼睁睁的看着另外那个鬼东西把石头高举过头顶,狠狠的砸了下来。
他娘的,老子年轻轻的就要这么完蛋了?这一石头下来,怕是连周小鱼都认不得我了。
“满伢子!闪开!”石头落到一半,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撞击声传来,那鬼东西的身子猛然一个前扑,大石头直接拍在了陈双喜的脸上。
陈双喜被拍的身子一个后仰,手上的力气也松了几分。
我急忙朝旁边一个翻滚,把陈双喜掀下去的同时,侧移出去两尺左右的距离,只听“咚”的一声,险些把陈双喜那丑脸拍平的大石头砸落在了我刚刚的位置,激起一片尘土的同时,把那举石头的鬼东西的左脚砸了个稀烂。
“嗷!”鬼东西的尖叫声才发出一半,一个人就从后面扑了上来,把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粉末拍进了它的嘴里。
大股大股的黑烟,顿时从那鬼东西的七窍之中喷了出来。
这扑上来的正是我三叔。
与此同时,爷爷也从后面窜了上来,把一根锈迹斑斑的棺材钉从陈双喜的左眼捅了进去,然后单手扣着他的面门把他仰面按在地上。
一拳狠狠砸在了棺材钉的尾部,钉子尖儿顿时带着白花花的脑浆子从陈双喜的后脑勺钻了出来。
陈双喜的身子抽搐了几下,一团黑气从口鼻中钻出。
爷爷一巴掌拍过去,却没想到那黑气竟然在爷爷的手掌边一绕,朝着我脸上扑了古来。
一股类似于尸体腐败的腥臭味儿顿时充斥了我整个鼻腔,眼前的一切瞬间模糊了起来,紧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长生哥……”
随着低低的呢喃,一些黏黏热热的东西涌进了我的嘴巴里。
紧接着,一股暖流顺着我的食道滑落进胃里,迅速的窜向了四肢百骸,让我原本有些发木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件好事,在恢复知觉之后,我感觉自己此时似乎身处冰窟之中,遍体都是寒意。
好在那黏黏的东西被不停地喂到我的嘴里,身上的暖意渐浓,终于让我撑开了几乎被冻住的眼皮。
“卧槽!”
睁眼的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青色的鬼脸,吓得我尖叫一声,一骨碌翻到了床里边,警惕的看着床边那个……
额,好尴尬。
我现在身处的地方正是自己家的床上。
坐在床边的周小鱼放下了手中的粥碗,忙不迭的扯过发丝遮盖她那被青斑覆盖着的左脸。
我正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把她错认成厉鬼的尴尬,突然觉得身上的寒意猛地一阵回涌,胃里开始剧烈的翻腾,急忙扑到床边。
原本放在枕头旁的一把唢呐被撞飞到地上我也顾不得了,探出脑袋“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
呕吐物的味道肯定是不好闻的,可是我吐出来的这也太邪乎了。
那味道,就好像是加热过的鲱鱼罐头一样,能把人活活给呛晕过去。
呕吐物的颜色更是让人一看就觉得恶心的黑绿色。
周小鱼没有嫌弃我,等我吐的差不多了,端来水给我漱了口,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土和扫帚开始收拾地上那些连我都不想碰的恶心玩意儿。
打从被骗去和赵美芝做了那事儿开始,我对周小鱼的印象可以说差到了极点。
哪怕知道了赵美芝其实是二叔安排给我的,我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可是现在,看到她这幅任劳任怨的小媳妇模样。我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
当媳妇的话,好像除了长得丑点之外,周小鱼也不比那些城里女娃差什么。
和周小鱼聊了几句,我对自己昏过去以后的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在我离开村子以后,爷爷总觉得放心不下,担心那邪祟会在半路动手害人,才带着三叔抄山上的小道追了上来,搞好撞到了那两个鬼物要对我动手。
当时从陈双喜口鼻你冒出来的阴气中夹杂着一些阴煞之毒,我是中毒了才昏过去的。
好在这种毒并不很烈,用糯米就能解,我吐出来的就是吸收了阴煞之毒的糯米粥。
至于胸口和肚皮上的那些抓伤倒是并不严重,已经敷上糯米和草木灰,用纱布给我包扎起来了。
“小鱼,我睡过去多久了?陈二狗他们后来咋样了?”
“大概两三个点吧。陈爷爷和金宝叔他们组织人去七里梁那边了,这个时候,尸首应该运到石坪上了吧。”
说话的功夫,周小鱼已经把裹着呕吐物的土都收拾到了簸箕里,然后捡起被我撞飞的唢呐放到了枕头边。
看到那唢呐,我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唢呐就是周疤子给我的那个。
当时在车上,他说要跟我做个交易,他帮我逃走,我要帮他遮掩尸体的事儿,让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应该是想到了村里人会去给他们收尸吧。
这村子里的古怪,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三叔的行为扑朔迷离也就算了,你说你周疤子这是诈的哪门子死啊?
略微犹豫了一下,我让小鱼在家里等着,自己穿鞋下炕,走向了石坪的方向。
从小爷爷就教育我,做爷们儿的吐口吐沫是个钉。
周疤子也算救了我一条命,既然答应了他,哪怕我们两家不对付,我也得把事儿给他办了。
只希望……周疤子没有真的死在悬崖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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