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后,他们驱车返回。
切诺基一驶入最美大道之后,萨拉像是想起件事,轻声问道,“送了吗?”
“下午就送到了。”关山笑道,“只是还没来得及请你看呢。”
“现在让我看吧。”
“你确定是现在?你不累吗?”
“哈,要是累了,那就正好试用它。”萨拉说。
原来关山决定换张结实的床已经有些日子了,于是他找上当地一位金属加工大师进行定制,它是独一无二的,不仅是它全部采用合金金金属打造。
为了减轻自重,大师又专门设计镂空并在上面制作出精美的图案,质感十足。
“真是太棒了。”萨拉第一眼看到就忍不住夸道。
当关山把切诺基停好,同她一起走进室内。
“实物比你描述的更气派。”她抚摸着金属表面打磨得光亮的合金颜色。
“而且,这些图案都是雕刻在床头金属板上的。这些图案看上去像是参照了加州原住民的一些图案,但又带着东方甲骨文字的蕴味,他们的脚往一个方向伸,手又朝另一个方向舒展。实际上,他们看上去像是一群醉汉。”
“打造他的人幽默感十足,这些图案并没有参照任何东西,是他自己原创的。”
“好吧,我真的很喜欢,”萨拉说,“而且这些图案让我很开心。”
关山和萨拉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着这张床。
“看上去非常坚固。”关山说。
萨拉用一只手按了按床垫,然后扬起双眉,显出一副调皮的样子。
“得检验一下才知道。”
“当然,”关山说,“如果我们能把它压垮,我就申请无理由退款。”
他随手关上了灯…
卧室的门开着,月光从卧室外走廊上又高又宽的采光窗照射进来…
他们肯定是从后院进来的。
当时是凌晨2:47。
关山之所以知道准确的时间,是因为他有个老款闹钟,他记得自己查看的时候,指针正好停在那个时间。
他没有睡着,正侧身躺着,借着月光欣赏萨拉的面容,想象着她已经完成了事务性的旅行,又回到自己的身边,他们的分离终于结束了。
远处隐约传来“砰…砰…砰”的烟花声,是那些参加艺术狂欢的人们燃放的。
狂欢节的庆祝活动仍在继续。
关山想,明天早上肯定到处是纸屑和杂物。困乏的街坊邻居被那些聚会搅得彻夜未眠,警察又得忙着应付各种抱怨了。他很想知道现在有多晚了,于是转过头去看闹钟。
可他一点也看不到闹钟的夜光。
他怀疑,一定是自己把萨拉的什么衣服扔在闹钟上面了。他伸手想去移开闹钟前面的遮挡物,手却碰到了钟。
他疑惑地皱眉。
闹钟的夜光怎么没了?
远处的烟花声还在砰…砰…砰地响着,但在喧嚣声中他听到了另外一种细微的响声…是金属之间刮擦的声响。
他内心一阵不安,立即坐了起来。
那声音不是床腿的摩擦声,而是从卧室外采光走廊尽头右边的门那儿传来的。
那扇门通向外面的小花园和院子。耳边金属的微弱刮擦声仍在继续着。
他猛然伸过一只手捂住了萨拉的嘴。夜色中他隐隐看到,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她刚要挣扎着推开他的手,他把头俯在她的左耳上紧张地低声说:“千万别出声,保持冷静,有情况。”
一声金属断裂的声响…
之后,四周恢复宁静。
“离开床,马上躲到壁橱里去,快。”
萨拉不再犹豫,从床上爬下来,冲进房间右墙上的壁橱里。壁橱挺长,也足够宽,但没有窗户,比卧室更暗。
关山迅速拉开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摸出那把西格绍尔7,这还是他初到卡梅尔时买的。
他猫腰蹲在床边,用床作掩护,伸手去抓床边的电话。可是,当他把话筒放到耳边时,他明白报警是不可能的了,话筒里根本没有任何声响。
眼下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使关山越发觉得紧张。
关山迅速冲进壁橱,但没有看见萨拉。
他以身边的小梳妆台作掩护,透过卧室敞着的门朝外面的走廊瞄准,浑身因紧张抖动着。
身上的背心已经湿透,但他仍觉得发冷。
突然,靠右边的后门“吱嘎”打开了,关山本打算早要给它上点儿润滑油了。
他问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想破门而入?
是强盗团伙吗?
有可能。
但以往生活经历中养成的多疑再次占了上风。
一定是有什么没了结的事找上门来了…他无法打消这个教他从心里发冷的念头。
入侵警报器立即发出有节奏的警示音,这是它在发出刺耳的警报前释放的短暂警告。
眼下刺耳警报肯定已经不可能了…通讯线路早已经被剪断,危险信号肯定无法传送安保单位了。要不是入侵警报器装上了有备用电池防止断电的话,恐怕连“嘟嘟嘟”的警告声也不会有了。
嘟嘟声随后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尖啸声。这时几个黑影冲进了卧室。
刺眼的闪光划破黑暗,自动武器连续续续的轰鸣声冲撞着关山的耳膜。
在闪光中,无数子弹对着床上倾泻,一时恨前羽毛四处飞扬,连床垫填充物也开始飞舞起来。
关山一直在等待着,显然这伙家伙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致命错误,关山开始反击了。
他迅速扣动扳机,两个歹徒中弹倒下,第三个歹徒对枪声的位置开火的同时往门外退。关山朝他开了一枪,但没打中,子弹打碎了一扇采光玻璃窗,第三个歹徒趁机消失在走廊里。
关山的手掌变得潮湿,幸好手把有防滑雕花。他已经汗流夹背。
他的耳膜被轰鸣的枪声震伤了,嗡嗡作响。他几乎听不到警报系统的尖啸声,也无法察觉到是否还有持枪歹徒企图偷袭自己。
现在,他不知道这些闯入的持枪歹徒是不是只有三个人,也无法确认中弹的那两个人的状况。
而且如果他现在离开壁橱的话,会不会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之下?
射击时的刺眼火光破坏了他的夜视觉,他焦急地等待着它的恢复。
让他担心的是他不知道萨拉在哪里。
是在宽敞壁橱里的什么地方,没错。
可是她找到隐蔽处了吗?也许她躲在柏木柜后面了吧?他不敢冒险往身后扫一眼,看看能否在黑暗中发现她的身影。
他必须目不转睛地盯着卧室,随时准备消灭冲进来的歹徒。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脊背上一阵发凉,随即心惊胆战地意识到壁橱有另一个出口。这个出口通向洗衣间的出口,就在他的身后。假如那个持枪歹徒绕过去,从那个方向进攻……
关山想,我无法同时守住两个方向。
或许外面的人都跑掉了。
假如是他的话,自己会不会跑掉呢?
大概会的。
好吧,其实他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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