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吃了一顿早餐，路星辰把碗筷收进厨房，他低着头站在光线里，耳边是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忽然觉得不可思议。
他跟陆温珩住在一起了；
陆温珩给他做了早餐；
他跟陆温珩一起吃了早餐。
任何一条，放在一个星期前，都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连想都不会有人去想。
话说回来，早餐挺好吃的，尽管不论是南瓜粥，还是荷包蛋、香肠和培根做法都简单，但陆温珩会做，本身就足够令他吃惊了。
“还没洗好？”陆温珩突然走进来。
路星辰回过神，见池子里攒了大半的水，连忙关掉水龙头，拿起海绵，笨手笨脚洗碗。
旁边陆温珩的视线存在感太强，路星辰爱面子，觉得自己连洗碗都不会实在丢脸，板着脸偏头，“看屁？”
陆温珩没动，淡淡睨他一眼。
他眼里没什么情绪，平静无波，笼罩着一层直白的疏离感，路星辰看了会儿，发现他一直吐槽的“陆温珩式假笑”好久没在陆温珩脸上出现了。
不过这样的陆温珩真实不少。
陆温珩的视线又回到他手上。
半分钟后，他语气有几分无奈，“你去换衣服，我来洗。”
路星辰认为自己被鄙视了，坚定不移地挡在水槽前不挪步，捍卫自己的动手能力，“滚蛋。”
然而下一秒——
“啪！”
洗洁精加得太多，盘子滑不溜秋，他没拿稳，摔在了地上，瓷片飞的到处都是。
路星辰：“……”
艹。
他扭头，一本正经把责任都推到盘子上，“是你的盘子太不听话！”
陆温珩扫过他通红的耳朵，挑了下眉。
虽然是自己的脸，可他仿佛透过这具身体，看见了最本质的灵魂——路星辰尴尬不已的模样。
还挺好玩的。
路星辰郁闷地蹲下，伸手就要去碰碎掉的瓷片，被陆温珩拦住，“我来。”
想到什么，又说：“你再不去换衣服，会迟到。”
“……是哦。”路星辰本来想说话，听到这句便咽了回去，顺势踩着台阶往下走，走到底，咳了一声，强调说：“我不是不会洗碗，是快来不及了，懂？”
陆温珩忍着笑，“嗯，懂。”
路星辰尴尬未消，没看他的表情，飞快窜出了厨房。
换好一身正装，路星辰要拿自己那辆车车钥匙的手顿住——不对啊，他应该行使一下老板的权利才对。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思及此，他立刻摆上“霸总”的架势，抓了另外一把车钥匙丢给陆温珩，下巴点点，“助理要做助理的事，对吧。”
看着他眼底闪着几分小得意，陆温珩轻哂一声，“对。”
路星辰满意了。
电梯下到车库，路星辰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他抬手指着前方，美滋滋下命令：“出发。”
陆温珩看了他一眼，没坏了他的心情，一言不发地启动车辆。
不用自己开车，路星辰慵懒地窝在座位里，掏出手机玩。
寰宇大厦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路星辰刚通了七关，就已经到了。察觉到车子停下，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到了？”
陆温珩嗯了声，说：“你先上去。”
“我先？”路星辰转脸看他，“你去哪？”
“买衣服。”
路星辰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白衬衣、西装裤，是他自己的衣服。
只是因为他的身材和陆温珩的身材差别有点大，又矮了五公分，不论是上衣还是裤子，都太大了，一下就能猜到是穿了别人的衣服。
这幅样子上去，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
毕竟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陆温珩穿的就不是属于他的衣服……穿别人衣服什么的，有太多暧°昧的遐想空间。
稍微想一下，路星辰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能让自己的风评被害。
他表情严肃，催促道：“快去。”
话落开门下车，但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弯腰趴在车窗，瘪了瘪嘴，指了指他的紫色头发，“一起染了吧。”
—
路星辰从专梯出来时，秘书室的员工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时不时传出来笑声。
还有几个坐在茶水间吃早餐，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气味。
听到脚步声，又看到他，他们纷纷停下打招呼，之后聊八卦的声音默契小了，吃早餐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路星辰：“……”
推门进办公室，关门前，路星辰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句，“还没到上班时间，你们不用顾虑。”
门合上，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相互沉默，半晌，有人开口，“刚才是陆总说话吗？”
“好像是。”
“什么好像，就是。”
“说起来，他这两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感觉更真实了一些。”
“不是一点不一样，是非常不一样，昨天新助理那一头紫毛，虽然有他的脸撑着是好看的啦，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总居然没让他染回来！”
“我昨天看见一件事哦，”吴琪推了推眼镜，等所有人都好奇望过来，嘿嘿笑了两声，“我看到新助理在帮陆总系领带，陆总全程盯着他，好专注……”
……
路星辰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听到隔壁秘书室传来激动的叫声，满意地继续玩消消乐。
这样才热闹嘛。
八点半，上班时间到。
路星辰准时听见敲门声，然后唐霁的声音响起，“陆总。”
把手机面朝下放，又捞过一份策划案打开，他模仿陆温珩的语气，“进。”
唐霁抱着一沓文件进来，放下后，又报了一遍哪几份文件比较急，需要先签，然后简单说了一遍今天的行程安排，路星辰一一记下来。
“还有事？”路星辰看他。
唐霁迟疑了会儿，问：“要单独给路星辰腾一间办公室吗？”
在他看来，路星辰纯粹是来玩的，自然不好安排进秘书室，否则别人在认真工作他却埋头睡觉或者玩游戏，能把人气死。
路星辰转了转笔，“不用，他跟我一间。”
唐霁呆了呆，“啊？”
路星辰抬眸，“？”
唐霁敛下惊讶，满脸复杂：“我一会儿让后勤送一套办公桌上来。”
路星辰点点头，想了想又叮嘱：“电脑多装几款游戏，配置好点键盘和耳机，另外还要一束向日葵。”
唐霁：“……”
前面可以理解，玩游戏打发时间么，完全符合路家这位纨绔小少爷做的事，但一束向日葵是什么鬼？
“向日葵？”他嘴角抽了抽。
“对，让人去买，”路星辰提醒，“别忘了花瓶。”
“……”唐霁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应了一声“好”，唐霁快步离开，生怕晚一步又要完成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办公桌和电脑很快送上来，路星辰给自己挑了个阳光充足、视野风景又好的地方——落地窗旁，让他们放下。
然后问唐霁，“花呢？”
“已经下单了，花店很快会送来。”唐霁的表情还是有些一言难尽。
路星辰颔首。
半小时后，花店送来了花束和花瓶。
唐霁签收以后，吴琪凑到他身边，八卦问：“谁给你送的花？”
“不是送我的。”
吴琪歪了歪头，“那给谁的？”
“路星辰。”
他接着说了下一句，“陆总要求买的。”
吴琪：“……？”
吴琪：“！！！”
唐霁一手抱花，另一手拿着花瓶，往总裁办走。
吴琪兴奋地回到自己工位，点开了名为“文艺复兴嗑糖群”的小群，一脸笑容，在群里分享了这件事。
完全不知道自己风评已经转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路星辰接过向日葵花束和花瓶，向唐霁道了谢。
“钱等下转给你。”
他的手机在陆温珩那里，现在没法转。
唐霁倒不怎么在意钱，几十块钱而已，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要买花。
犹豫半天，他还是问了出来。
听完，路星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一通操作，好像崩了陆温珩的人设，赶忙要圆回来。
先是黑了自己，“他要求的，没有就要捣乱。”
然后露出无奈的神色，“又不能赶他走。”
唐霁信了。
以他对路星辰的印象，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放在他身上，完全成立。
就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路星辰走？但这个问题，跟他无关了，也不是他该好奇的。
……
唐霁离开后，路星辰呼出一口气。
他无聊地翻了翻文件，看了五分钟密密麻麻的合同条款，觉得眼睛发酸，把它丢到旁边，起身拿了向日葵花束，开始插花。
陆温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路星辰坐在落地窗前，背后是大片温暖的阳光，光线从清透的玻璃进来，倾撒在他身上，头顶挑着碎金，低垂的眉眼专注而柔和。
脚步停了瞬，陆温珩开口：“哪来的花？”
“我让唐霁买的。”
说完抬头，他率先看到的是一头纯黑的头发。
他愣愣看着，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那个没有丝毫安全感的自己。
许久，他才一点点收回目光，垂着眼盯着手里的向日葵，嘴巴一张，“丑死了。”
陆温珩：“……”
他反手关上门，“你真的要去挂眼科。”
路星辰其实非常适合黑色，染回黑色以后，本来就精致的五官和脸更加精致，还多了一些乖巧和甜。
路星辰“嗤”了声，难得没有怼。
指节轻敲了几下桌面，他换话题，说道：“唐霁本来想给你单独弄一间办公室，被我驳回了，我让他放到了这里。”
以他们的情况，确实不可能分开。
陆温珩没意见，“嗯。”
最后一朵花插到花瓶里，路星辰在办公桌上找了个适合的位置摆放上去，又欣赏了下，非常满意。
“这里以后就属于我了。”他眼睛亮亮的。
陆温珩弯了下唇，“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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