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暴发的喊叫,吸引众人的目光。

    几个壮汉从人群里出来,把钟汉离按在地上。

    钟汉离没有挣扎,而是把全部力气用在嘴上:“现在的计算机有足够的能力,控制整个星球的智能战士,让它们停止战争。计算机的目的是欺骗人类,提升它的智能,用以对付我们人类。它要毁灭人类,毁灭世界。”

    大厅一片哗然,一些人把目光投向了乌迪内斯,一些把目光投向资本大老。这表明,来自世界各地的官员和社会精英,都有各自明确的立场,要么追随科学,要么追随资本。当乌迪内斯请示的目光投资本大老,追随科学的人们只能跟随乌迪内斯,把目光投向资本大老,遵从资本大老的选择。

    众多大老面色凝重,没做任何表示,只有马布里奇扭头说了句:“我需要安静。”

    听到马布里奇的指令,壮汉们不仅控制住钟汉离的四肢,也控制住钟汉离的嘴。

    乌迪内斯面带微笑,高声说道:“授权升至百分之八十。”

    随输入进度升高,人们的目光投向四周的三维影像。智能战士陆续停止战斗,显得十分茫然。但很快,智能战士就恢复常态,重新投入战斗。

    计算机再次发出授权请示,得到大老们授权,乌迪内斯又一次发出指令。随输入进度达到百分之九十,智能战士不仅停止了战斗,许多智能战士还放下武器。

    三维影像在呈现战场的同时,也呈现战场上空的飞行器。观赏战争盛宴的游先是茫然,随即就暴发不解与谩骂。

    计算机再次发出授权请示,众人的目光和乌迪内斯一样,全都投向了资本大老。大老们互相对视,寻求共识。除了少数几位大老神情坚毅,其他人的脸上呈现难以掩饰的忧虑。

    徐一多很清楚,资本的贪婪决定了,大老们的意见很快就能统一。徐一多用祈求的眼神,示意宇文念冷静,得到宇文念的默许,徐一多放开宇文念,快步走向钟汉离。徐一多对壮汉们说:“这位是我朋友。他的脑子有问题,把他交给我吧。”

    壮汉们拉起钟汉离,把他交给徐一多。俩人回到宇文念身边,徐一多弄出一脸笑意,语气凝重说道:“你们身后靠近门口,有一个圆形的座舱。它是这座中心唯一的逃生器。”

    “你在告诉我,毁灭人类在星际公司的预料之中。”钟汉离怒视着徐一多,赤目如火。

    “仅仅是可能,微乎其微的可能。逃生器只是依据生命至上原则,自动生成的设计。正因如此,星际公司才没有指定启动毁灭程序的专人,逃生器也没有专业的驾驶员。”徐一多神色慌乱,呼吸急促。这表明,他对自己的解释毫无自信。

    “这东西我见过,它不仅能在天上飞,也能在地上跑。”钟汉离把怒视目光投向逃生器。

    “切记,它的操纵系统是你的脑子。你的想法就是它行进的方向。”徐一多讲解着逃生器的用法。

    此时,三维影像里的飞行器多了起来,游的谩骂演变成愤怒的咒骂。为了满足游宣泄愤怒的需要,飞行器纷纷落到地面上。游从飞行器涌出来,冲智能战士吼叫:“拿起武器,消灭你的敌人……”“我花钱买票,不是观赏机器人散步,而是看你们流血……”“开枪,轰碎敌人的脑袋……”

    叫骂声中,一些游冲智能战士拳打脚踢,催促它们投入战斗。

    看着失控的场面,马布里奇从大老的人群里走出来,面对前辈们激昂说道:“旧时代的平民是一盘散沙,今天的平民是一群躺平族。旧时代的强人为了权力,能把散沙变成造势的洪流。今日的资本为了财富,同样能让躺平族变成怒潮。想死吗?只要终止计划,我们的希望连同我的生命,就会一同死去。想活吗?拼死一博或许还有希望,那不仅是我们希望的宇宙财富,也是开启星际之门的人类文明。”

    在马布里奇慷慨激昂的鼓动下,大老们的脸上呈现统一的坚毅。

    乌迪内斯看了一眼身后的量子计算机,深吸了一口气,颤声说道:“将授权升至百分之百。”

    数据显示器开始变化,但变化的速度大幅放缓,减缓的趋势也愈发明显。这表明,最后这组数据极为特殊,是在启动另类程序。

    宇文念三人的耳际,再次响起可怕的警示。

    徐一多愕然呢喃:“有人在数据库里动了手脚,计算机正在生成自己的情感模式。”

    徐一多出于本能,把目光投向乌迪内斯。乌迪内斯已经离开发布官的位置,走向马布里奇。徐一多一手拉着宇文念,一手拉着钟汉离,快步走向逃生器。看到乌迪内斯和马布里奇向这边跑来,徐一多连忙摘下自己的手镯,塞到宇文念手上,叮嘱道:“进入逃生器,一定要活着。”

    不等宇文念二人回应,徐一多调头奔向乌迪内斯,一拳打在乌迪内斯的脸上,把他打翻在地。徐一多愤怒的咒骂:“你是个骗子,你不是欺骗我,而是欺骗全人类。”

    马布里奇试图绕过徐一多,逃奔逃生器。徐一多揪住马布里奇的脖子,让他面向计算机。徐一多咬牙说道:“用你的恐惧面对你的贪婪,让你霸占宇宙的野心去死吧!”

    人们错愕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的混乱,没等众人参透玄机,他们的眼球就被周围的三维影像吸了过去。智能战士纷纷举起枪,对准了暴怒的游。暂短的愕然过后,一批批游倒在血泊中,更多的游惊慌四散。智能战士的战场,变成了智能战士屠杀人类的屠宰场……大厅里,茫然的人们猛醒过来,发疯般涌向逃生器。

    徐一多冲宇文念和钟汉离焦急呼喊:“快逃,寻找迪那摩咒人。”

    看到徐一多冲向涌来的人潮,钟汉离试图过去帮忙。宇文念抱住钟汉离,俩人一同钻进逃生器。

    输入进度完成百分百的瞬间,量子计算机发出欢快的声音:“数据全部输入母机,本机已经完成使命。三秒钟之后,本机自动开启自毁程序。”

    伴随清晰的读秒,徐一多被众人推了过来。徐一多冲逃生器里的同伴,发疯般喊叫:“迪那摩咒人,迪那摩咒人……”

    听到身后的巨响,徐一多扭头看去。一道白光迎面袭来,实验中心的一切全都化成了灰烬,只有他完完整整映入白光之中。

    ……

    因为心系徐一多,逃生器射出窗口就摇摇晃晃掉在地上。舱门打开,钟汉离从逃生器里出来,满目惊恐注视着星际公司的大门。

    夏娃跑过来,热情如火地说:“我预定了房间,你不打算赴约吗?”

    “我有约会,与死神的约会。”钟汉离木然呢喃。

    “你怎么了?”夏娃以为,钟汉离被惊人的内幕吓到了,好个兴奋。“快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开房的费用算我的。”

    “如果我是你就逃,有多远逃多远。死神来了,整个世界都是死神。”钟汉离说。

    宇文念想把钟汉离拉回来,立刻逃走,可他看到了索菲亚,索菲亚向这边走来。距索菲亚不远,一个智能战士径直奔向索菲亚,用枪抵住索菲亚的脑袋。索菲亚心烦地呵斥:“蠢货,看清了,我是人。”

    智能战士说道:“我面对的是个人。”

    智能战士传出另一个声音:“再次确认。”

    索菲亚恼道:“我是人,是人,拿开你的抢,去打你的同类。”

    智能战士再次说道:“我面前是个人,确定无误。”

    智能战士的另一个声音,命令道:“开枪,击毙。”

    砰的一声枪响,索菲亚的脑袋炸开了花。

    四周响起零乱的枪声,街角那边有人倒在地上。几个智能战士端着枪,向这边走来。宇文念把深陷惶恐的钟汉离拉回来,夏娃跟着钻进舱门。钟汉离出于本能,把夏娃推了出去。伴随夏娃脑袋开花,逃生器急驶而去。

    钟汉离神经质地呢喃:“面对芸芸众生,我要说,为了世间众生,我甘愿下地狱。为了铲除无道,我甘做殉道人。”

    宇文念安慰道:“倘若生机有限,我把机会留给家人。倘若时间停止,我把最后的时间留给家人。”

    “不仅我们的家人,也包括徐一多的家人。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家人安置在大城市的中心。大城市人多,年青人也多,人类很快就能组织起来,阻止智能战士入侵。”

    “星际公司那台计算机最恐怖的功能,是数据共享,让整个星球的智能战士形成统一的整体。现在,智能战士的分工合作,比蚂蚁家族还要有序,它们的判断力也远超我们人类。此时此刻,智能战士早已占领两大阵营的总部,把控制核弹的密码箱收入囊中。最先毁灭的一定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我们只能把家人送到蛮荒之地,去做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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