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阁完全没想到阿四会是个秃顶的程序员,立马就愣在当场。

    阿四似乎很满意秋阁的反应,自己就先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就是喜欢看到大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吃惊的表情。”

    他扶着麦克架笑得前仰后合,“秋阁小姐,你可比解冰那个的扑克脸有意思多了。你知道那家伙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样?”

    秋阁还真是有些好奇。

    谁知阿四突然脸色大变,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用力把麦克风扔在地上。

    舞台上满是麦克风的啸叫声。

    “那个混蛋!居然直接拿刀出来,逼我把力量借给他!”

    “你说说看,这是他求人的态度!”

    秋阁心想,还真是解冰能干出来的事儿。

    她忍不住有些想笑,却突然瞥见阿四暴怒面孔下,略带戏谑的眼神。

    ……不对!

    她脑中骤然警铃大作,想起了解冰的警告。

    “不能在阿四面前暴露出任何情绪波动。”

    秋阁瞬间板起面孔,一板一眼地说道:“我也需要你的力量。”

    阿四的面孔瞬间垮了下来,“哎呀,你这人怎么也这么没劲呢。”

    他撅起嘴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你和解冰果然是一路人,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真是无聊。”

    要不是中年人噘嘴的动作实在欠揍,秋阁差点都信了他的邪。

    ……果然和这些诡异打交道,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强忍住吐槽的冲动,继续一板一眼地重复,“把你的力量借我。”

    “好好好,借给你。”

    阿四似乎是放弃了逗弄秋阁,无奈地以手扶额。

    他朝舞台后方的季泽瞥了一眼,“正好,我早就看这个海王不爽了。”

    手掌一挥,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朵太阳花,一边掰着花瓣,一边委屈地碎碎念,“这种渣男凭什么这么多女人喜欢,我这么老实可靠幽默风趣,为什么到死都还是个童贞男?我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凭什么嘛……”

    ……你讨厌人家的原因这么肤浅吗?

    秋阁绷紧脸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反而像那小皮鞭的恶魔一般出声催促,“动作快点,没工夫在这里跟你磨蹭。”

    阿四一副受了大伤的表情,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

    舞台上适时地具现出三根利箭扎在他的胸口位置,还给现场配上了中箭音效。

    “行吧,行吧……”

    阿四忽得跪倒在地,身上变出了一道夸张的海贼大氅,脸上还画出了两撇翘起的粗长胡子,“想要我的力量吗?”

    虚空中凝聚出两柄斩首大刀,高高举起。

    “那就全给你吧!”

    斩首大刀凭空落下,斩断了阿四的脖颈,鲜血飞溅在秋阁身上。

    世界变成了妖异的血红,画面定格在阿四嘴角那丝诡异的微笑上,“秋阁,我真是好奇,隐藏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幻境陡然破碎,秋阁重新看到季泽惊诧的表情。

    一股难以抑制的躁动从她心底涌出,火焰一般瞬间燃遍全身。

    秋阁只觉得额头剧痛,一根犀利的鬼角破体而出。

    刹那间,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轻轻一挣,缠绕在身上的触手被黑色的火焰烧得一干二净。

    秋阁没有支撑地悬浮于空中,一双美眸已经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的竖瞳。

    她听见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哭嚎的声响。

    偷盗,谋杀,私欲,遗憾,怨念,悲痛……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聚集到了她的耳中,无法抑制的暴虐情绪让她想要毁灭一切。

    好在……眼前就有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季泽?”

    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残暴的微笑。

    “你,该死!”

    稍一抬手,一道黑色闪光射向季泽。

    季泽被远高于自己的生命层次碾压,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色闪光射到自己面前。

    “季泽!”

    危急时刻,顾依依突然窜出,抱住了他。

    她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季泽全身,被黑色闪光直接击中背心。

    一股□□焚烧后的焦臭味立马弥散开来,顾依依身后鳞片崩裂,大片污血到处飞溅。

    她抱紧了季泽,两人一起被击飞出去,撞断了五六根触须,才嵌在坚韧的触手上停了下来。

    重伤之下,她仍不忘抬手去摸季泽的脸颊,“小泽泽,你没事就……”

    “滚开!”

    季泽一把将她手掌拍开,惊诧莫名地望向秋阁。

    “那是什么东西?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秋阁根本没有理他,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与444名片结合处,那只肉瘤一般的眼睛,正在她掌心位置散发红芒。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

    在灵魂嘈杂的吼叫声中,秋阁感到一种唯我独尊的快感。

    仿佛在挥手之间,就能将天地倾覆。

    ……这就是,神灵的感觉?

    忽然,她的灵感有所触动,垂首看向地面。

    一声不甘的灵魂尖啸传入她耳中。

    那是挑衅的呼喊,是有某样东西正在向她的权威发起挑战。

    ……地底下还有东西?

    “贱种。”秋阁不屑冷笑,“就凭你也敢挑战神的威严?”

    ……管它是什么东西,全部毁灭吧!

    双手一抬,整个洞穴地动山摇。

    地面崩坏,巨大的壁画从底部开始碎裂,蛛网一般的细密裂纹迅速扩散开来,原本邪恶诡异的壁画,此刻变得支离破碎。

    数米宽的地缝斑驳了大地,断裂的触须落在地上,黑色的血液积成厚厚一片血洼。

    秋阁笑得更开心了,她听到了大地深处的哀鸣。

    那个敢于向她挑衅的生物,也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只需要再加一把劲!

    ……只要……

    “秋阁!”解冰望着漂浮空中的秋阁大喊,可秋阁听不到。

    洞穴快要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无论是昏迷的村民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会被活埋在山体碎裂之下。

    包括秋阁!

    “秋阁!不要被它迷惑!力量只是错觉!”

    解冰一边救助昏迷的村民,一边再次对空中大喊,依旧毫无回应。

    解冰咬了咬牙,将村民们聚拢到赵晓涵和阿果面前,“保护好他们!”

    他转过身去,尝试踩着落石来回跳跃,不断跳向秋阁。

    “秋阁!”

    接近秋阁身后,解冰再次放声大喊。

    这一次,秋阁向他挥了挥手。

    他便像炮弹一般再次坠落地面!

    秋阁脸上满是暴虐的笑意,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解冰捂住胸口,从土坑中站起身来。

    ……大概断了几根肋骨。

    他擦去嘴角鲜血,凝视着半空中陷入疯狂的秋阁。

    秋阁握住444名片的手掌一片通红,而她身体的部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

    一切馈赠,早有代价!

    可解冰并不准备放弃,他绝不允许自己放任秋阁走向死亡。

    再次踩着落石跳向天空,这一次解冰无声无息地靠近了秋阁身侧。

    他没有再做呼唤那种无用功,趁着秋阁挥动手臂的间隙,猛然逼近。

    秋阁的注意力全在地底,直到解冰欺近身旁才反应过来,稍稍转身,直接被他抱了个满怀。

    “秋阁,冷静下来!”解冰死死箍住她的双臂,在她耳边大吼。

    秋阁眼中有一瞬动摇,随即暴虐再次占据主导。

    她十指张开,指尖猛得探出一寸长的指甲,“滚开!凡人!不要妨碍我!”

    利爪将解冰背脊撕扯得血肉模糊。

    解冰痛得满头大喊,脸色惨白,可他心中更痛,他不能接受秋阁疯狂而死。

    “看看你自己!秋阁!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你还是你吗?”

    秋阁在解冰的怒吼中稍稍回神,下意识地望向地面。

    那一片黑血积成的血洼,就像一片黑色的镜子,倒映出她如今的模样。

    头生鬼角,面目狰狞。

    ……这个人是谁?

    脑内疯狂正在消散,秋阁眼睛泛起难以置信。

    ……这个人是我?

    解冰见她疯狂的动作稍有停顿,心中顿时一喜。

    他立即趁热打铁,双手搂住秋阁腰肢,稍稍向后挪开一些角度,凝视着秋阁的双眼。

    两人的眼瞳中,倒映着对方的面孔。

    解冰苍白的面孔微笑着,他抬起一只手,将秋阁耳畔的一缕发丝梳到耳后,“我认识的秋阁,是个聪明伶俐的小机灵鬼,是个会把我拽进猪圈的小捣蛋精,是个会用摩斯密码骂人的暴躁姑娘。”

    “我……”秋阁身上威势逐渐消散,指尖的利爪已收回体内。

    解冰因为背脊上的创口流血不止,开始感到晕眩。

    他轻柔地靠在秋阁肩头,双眼缓缓合拢,唇间还在吐露温柔的细语。

    “你会为了钟文的死而自责,你会因为阿果的遭遇而愤怒,就像是一朵向日葵,开在看不见光亮的黑夜里,却依旧顽强,坚韧,聪慧,温暖。”

    “我好想靠近你,照进这黑夜里的月光……我又怕接近你,因为我只会给别人带来灾厄……像我这样的人啊……果然是不配得到光的。”

    脑袋一歪,解冰嘴角嚼着笑意,不再言语。

    “解冰!你醒醒啊!你不要睡。”秋阁彻底清醒过来,摇晃着解冰的肩膀。

    444名片脱离了秋阁的身体,诡异地划出一道折线,落入解冰的口袋。

    秋阁失去了诡异力量的支持,身子于半空急速下坠。

    她已顾不得惊呼,只是将解冰抱紧。

    “嘭!”

    预想中的坠落并未发生。

    秋阁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回头去看,原来是阿果及时赶到,垫在了两人身下。

    阿果正咧着怪物大嘴,对两人摇头笑着,活脱脱一只等待夸奖的傻狗。

    秋阁心头一松,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疼痛。

    哪里都使不上力气,可她还是抬起手摸了摸阿果的脑袋。

    “阿果,谢谢……阿果!小心!”

    表情怨毒的顾依依,出现在阿果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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