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林柯知似有为难之色,“卑职不是汇报过林大夫来历,殿下怎么忽然要调查她?”

    他虽对林语悦冷言冷语,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性情使然不常在人前苟言笑罢了,现在胤王好像怀疑那位林大夫是奸细,他自是不安。

    林大夫怎么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人家一开始都不肯来,是他把刀架人脖子上,她才迫不得已跟着来一趟的,即便到了军营,人家还千方百计想推脱不治,这样贪生怕死推三阻四之人若是奸细,那不得不说安排这位奸细的主真是高人,连他会强人所难硬迫神医入营这点都算计到了,怎么不高!

    军营不让女子入营,而他却令林语悦女扮男装,这么多巧合都算到了,若真是有人特意安排林大夫入营的,那人只能是神了!

    正因如此,林柯知才觉得谁都可能是奸细,林语悦不可能。

    他向胤王解释了迫于情势不得已胁迫林大夫与其弟入营一事,除了隐瞒语悦女子身份,大小细节都说了,连请了一大群郎中大夫道士和尚入营,那群人怎么夸赞林神医的事都说了。

    但司马拓还是让他再去燕山一趟细查。

    从语悦那出来,司马拓就一直思考他究竟在哪见过那位林大夫,因为想不起来连军务都静不下心处理,他从不会以面相论人好恶,但那位林大夫的眉眼却莫名让他觉得不顺眼,林大夫的容貌明明长得不差,甚至过于好看,所以这种没有由来的嫌恶连他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没有头绪,最好的方法便是仔细查清林大夫的底细。

    司马拓坐在长案之后,审阅军折,林柯知质疑的话一出,他便觉诧异,看向下方跪着的人,这林柯知从来吩咐让他做的事,不问缘由不问细节,二话不说就领命去做,今日却似换了个人,好似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司马拓长指轻敲桌面,琢磨起林柯知的变化从何而来。

    无声的沉默中,林柯知跪得极为不安,额上的汗悄悄流淌着,等着胤王开口。

    半晌过去,司马拓才慢悠悠出声,“林大夫医术高明,如此人才,不该在边境埋没,我欲提拔,自是要查清她的来历,林将军似乎今日多话了些。”

    最后一句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

    林柯知惊觉自己关心则乱,多话乱了分寸,可他了解胤王,自己隐瞒林语悦是女子之事,虽是权宜之计,但胤王从来不容女子进营,便是早年为侍候胤王而来的公公,他都觉娘气,不准其留在营地,带坏风气。

    若非胤王醒来掐伤语悦,这会他早将语悦送出营地,他不敢想象叫胤王知道自己欺上瞒下带女子入营会有什么后果,他自己领罚他认了,可万万不能连累那些一起隐瞒此事的士兵。

    顶着胤王压迫的目光,为了打消上峰疑虑,林柯知只有继续为语悦说话,“可林大夫她是受了卑职胁迫才不得已替殿下医治的,卑职想……她应是淡泊名利之人,不愿踏入官场。”

    司马拓道,“本王竟不知林将军何时变得这般能说会道,还有了揣摩人心的本事。”

    听出胤王话里不悦,林柯知才发觉自己过于心急,维护那位林大夫之心昭然若揭,再说下去恐怕更惹胤王怀疑,便不再多话,领命退下。

    胤王给了他两日时间去查林大夫底细。

    两日飞逝而过,这两日语悦除了吃喝拉撒,基本都呆在榻上,今日她还能在榻上举着书看了。

    林柯知那日喝了不明液体,还真是说话算话送来了恭桶,语悦解决了拉撒的尴尬,这两日她一直想向林柯知道谢却见不到他人。

    陈起这两天都有送鸡汤来,也提起林柯知的行踪,语悦才知道他领命出去办事去了,却不知林柯知领了查她底细的命令。

    陈起这日送鸡汤过来时,又顺道提起林柯知刚回营之事。

    语过悦喉咙发出声音依旧艰难,还是无法说话,闻言也没应声,点头更是不可能做到的,现在她日日拔高脖子立着,就怕压到伤口。

    她倒不是盼着林柯知回来,只是总在自己面前日日晃悠的人忽然不来,好奇罢了。

    陈起倒像她肚里蛔虫,她想听什么就说什么,还特意打听了见绪的消息来告诉语悦,得知见绪被关起来后,除了天天雷打不动会喊几声放他出去,其他时候都挺安静。

    语悦端鸡汤喝着,喝到一半,外面来了个胤王派来的士卒,传令道,胤王要见陈都尉。

    语悦一点也不惊奇,在她看来,营地将领被主帅传召商量军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她不知道,胤王传召陈起是见了林柯知以后。

    林柯知今日从燕山回来,前脚刚复完命,才出胤王帐营,后脚司马拓就传了陈起。

    那传话的士兵进去之时,林柯知还没走远,他从来没在胤王面前撒过谎,刚刚在里边复命,是他第一次对胤王撒谎,倒不是他查到了语悦什么,语悦到燕山之后的事他都查清楚了,并无保留告诉了胤王,没有任何作假,不过他还是隐瞒语悦乃女子之事。

    林柯知不知自己撒谎有没有被胤王看穿,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在附近徘徊,看看胤王有没有传召其他人,果然,等了一刻钟,他看到陈起进了胤王帐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方才抬脚离开。

    陈起从胤王那里出来,已是天黑用膳的时辰,他准备回自己营帐,却在半路遇见林柯知。

    林柯知诚心地为之前箭弩拔张威吓何太医之事道歉,并邀请陈起到他帐营用膳。

    “殿下,陈都尉去了林将军营帐。”一士兵装扮的汉子在胤王帐内复命。

    这人是司马拓的十二暗卫之一,张驮。

    司马拓似乎早料到林柯知的打算,让张驮悄悄盯着,是以听到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他一边翻阅军折,一边神色淡然问,“陈都尉从他那里出来神色如何?”

    暗卫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不用主子吩咐都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张驮回答,“都尉似有愠怒。”

    司马拓闻言,目光在一行字上停顿,手轻抚在折子边沿,不知在想什么,片刻才问,“你是否确定那位林大夫在本王昏迷期间未有不轨之心?”

    从林柯知让林大夫代替何太医近身照顾胤王那会起,张驮就一直在暗中关注那位林大夫,他自是清楚,语悦在那期间都做过什么。

    张驮一拱手,道,“依卑职所见,林大夫虽未做过对殿下不利之事。但殿下对此人有疑,查清楚更为妥当,真正的高手细作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谨慎小心总不会有错。”

    这是支持司马拓查林大夫底细一查到底的意思。

    司马拓遇刺之前,蛮国已投降答应议和,但他中毒昏迷不醒后,蛮军却不停派小部队在两国边陲骚扰大越军民,若非军营还有定远侯坐镇,此刻蛮军早该大张旗鼓趁虚而入了,现在司马拓已醒来几日,身体自觉已无大碍,他准备明天出兵彻底征服那群不安分的蛮人。

    想到这些,他揉了揉眉心,暂时不想在林语悦的事上大费心思,只道,“罢了,先等陈都尉的消息。”说完转言吩咐道,“让几位将军过来。”

    张驮领命退下。

    司马拓传来几位将军商议明日出兵之事。

    语悦脖子受伤后,日常都是躺着等吃等喝,现在营里有头脸的都知道是她救了胤王,虽然她也想不明白这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怎么就叫她遇着了,但胤王活过来,她便不用害怕被人揭穿不是神医而丢脑袋,除了脖子还不能活动,不太方便之外,日子过得其实还是挺快活的。

    她以为这样快活的日子等她脖子完好之后才会结束,然后脖子好了之后,她就可以向暴躁将军提出出营回燕山的事。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连着喝了三日纯正鲜美的鸡汤,到第四日只有林柯知从厨下带来的清汤白粥。

    不知今日林柯知抽了什么风,亲自过来送餐。

    语悦怀念鸡汤,自然关心起陈起去处,她用手指沾了水在小案上写字问林柯知。

    林柯知十三岁就到边境入伍,在此之前却也是日日上私塾学四书五经的主,是以识的字不比半猜半蒙几乎靠自学成材的语悦少。

    不过他看了几遍语悦写的字,才勉强看清楚写的什么,字倒是一个没写错,就是写得太难看了。

    “陈叔有事出营了,要过两日才回来。”林柯知言简意赅回答。

    林柯知人狠话不多,不比陈起,会主动说些有趣的人事,语悦与他干坐着都觉无聊,写了个‘哦’字,便继续喝东西。

    白粥清汤入口,嘴里淡得连有没有咸味都感觉不到,语悦有心在林柯知面前提一提能否改善改善伙食,但看到他冷厉的面容,还是忍下不提了。

    前两日陈起过来,没少说起林柯知性子急起来,暴跳如雷惯了,实则心肠不坏。

    陈起倒不是故意在背后说林柯知坏话,只是想借此提醒语悦,以后林柯知暴脾气再上来,忍一忍就过去了。

    语悦最怕与性情不定之人相处,总觉得这样的人就好像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炸,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林柯知不知语悦心中腹诽,只盯着她喝东西的样子发呆。

    倒不是语悦喝东西有多好看,只是他心中不快,今日胤王带兵讨伐骚扰边境的蛮人小部队去了。

    胤王亲自出兵,为的是震撼蛮军,让蛮军不敢再起非分之想。

    林柯知作为胤王左手右臂,每次出兵胤王都会指定他随行,这次他却没有得到随军指令,这让林柯知不得不多想,是否为了遮掩眼前这个女子的性别,让胤王对自己有所怀疑。

    一想到都是眼前女子性别惹的事,他眸光渐渐阴翳。

    语悦才放下碗,无意看到林柯知的眼神,忽觉周边阴风阵阵,这位暴躁将军是不是又准备抽什么邪风了,她要不要躲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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