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外的休息椅。
穿着深色绸缎睡衣的少年,身上裹着薄被,颇有些困倦地坐在外,他低着头,眼皮子一上一下的打着架。
时韫强撑着,没睡着,可折腾了一整晚,也没有什么精力了。
他很困,但是脑子里的系统不依不饶。
【为什么刚刚主角攻和主角受打起来了??你不觉得现在的剧情偏得太过了吗?】
时韫耸拉着眼皮,【只是轻轻推了下。】
系统:【……】
麻了。
【这件事暂且不提,那他们亲你这又算什么事?一个两个的以为排队领赏啊?】
时韫有些答不上来,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奇怪,如果说容景只是不小心蹭到,那傅落吟怎么回事。
他现在唇还疼,说话都有些费劲,分明就是被咬狠了。
系统叹气,【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得把剧情给拉回来。】
时韫茫然,【怎么拉啊。】
【你先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空间试试。】
“……”
容景从吸烟区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视线不自觉落在少年,坐起后裤腿拉起来一截,露出来的雪白小腿上。
他踩着皮鞋走到少年眼前,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模样,“困了我们就回去,没必要非在这守着。”
时韫恹恹地抬起眼睫,他困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不过到这个时候,还是不忘记耍娇性子,“我不要跟你回去。”
他偏过头,装作不想看见容景的样子。
傅落吟混蛋。
容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医院至少是安全的。
时韫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就想在这坐着。
容景轻眯起眼,压低着嗓音,意味不明地说:“你就这么想在这里陪着他?”
时韫神思有些混沌,整个人困得不行,容景说话的声音又很低,他什么也没有听清。
他也懒得搭理,裸露在外的脚踝有些冷,下意识地缩了缩,又觉得不够,还弯下身去扯裤腿。
容景静默地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后压下心底滚滚翻涌的怒火,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矜贵落拓的男人,脱下西装外套后,在时韫面前蹲下身,用那件带着他体温的衣服卷住了少年的脚踝。
时韫身形可见的一僵,茫然地眨着眼睛,“你干什么?”
“不冷?”容景抬起眉骨,与他对视,深邃的眸中似乎含着几分难显的笑意,“你要是冻坏了,我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
时韫转开眼。
几秒之后,又闷闷地哼了声。
容景挑起眉骨,裹好少年的脚,确定不在透风冻到人之后,站起身,顺势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转眸,自然而然也就看到了少年后颈的红印。
容景狭长的双眼眯起,眼眸深处眸中难抑的情绪缓缓流出,“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最难忘的还是,裴时韫穿着浴袍窝在被褥里,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雪白中泛粉,少年像是被欺负哭了,眼唇都是红肿着的。
这会儿也还是肿的。
不过消了些。
要不是看在傅落吟身上衣冠整齐,他还真不能确保会做出什么。
一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时韫就有些生气,眼眶不自觉有些泛红,神情恹恹的一看就是不高兴。
厌恶值又掉了十点。
已经整整掉了二十点。
明明差一步他就能完成任务了,傅落吟居然这么整他。
时韫气得咬了下唇,刚好碰到唇上的伤口,疼得轻轻抽了口凉气,“没发生什么事,你能不能别问了。”
他总不能说他昨晚被雷声吓得半死,三更半夜把傅落吟叫到房间里的吧。
说出来都丢人。
容景浓眉拧起,缓抬了视线,凑到了时韫耳边,“还耍小脾气,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时韫的皮肤很敏感,灼热的呼吸洒在耳后,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耳朵不自觉全红了。
“谁让……”你亲我。
接下来的话他没话,而是生气地往旁边挪,和男人避开了些距离,娇里娇气地说:“我才懒得跟你生气。”
他声音压得很轻,软绵绵的调子。
容景看着眼前粉嫩嫩的耳朵,呼吸不由加重,他以前从不知道裴时韫这么娇,娇得让人恨不得揉碎进怀里。
他失措地移开视线,清咳了声,刚想要说话。
陪着傅落吟进诊室的林叔独自走了出来,“先生。”
容景稍稍抬眼,“处理好了?”
司机点头,“小傅没什么事,就是撞伤了,刚刚护士已经给他冷敷,消肿去淤青。”
他没敢说,傅落吟后腰那块全都是淤青,没个十天半个月消不了。
容景微不可察地嗤了声,随后看向旁边半阖着眼,听到傅落吟消息,强撑起精神的裴时韫。
“现在该放心了?回家吧,要不然老先生该生气了。”
时韫原是想拒绝的,可容景搬出了裴爷爷,要知道整本书里,最疼爱他的就是裴老爷子。
现在老爷子身体也不好,总不能真让他担心。
时韫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哦。”
系统炸了,【走什么走?说好了先把剧情线拉回来,要是再往后崩,你想天天被电一次吗?】
回想起被电的感觉,时韫瞬间想哭,原本就站不稳,现在身形愈发摇摇欲坠,刚好有一双结实的手臂,在身后扶了下他的腰。
容景站在他身后,垂眸,“不舒服?”
时韫很轻地摇了摇头,昳丽的五官染上几分不正常的红晕,他似乎有些难受,也不知是哪不舒服。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容景眸光倏然一沉,“看谁?”
“傅落吟。”
不然还能有谁?
容景眯着眼看他,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神情缓缓陷入阴霾,“好,不过这是最后一眼。”
从今往后,就别再见了。
今天这是最后一面。
时韫并没有察觉到男人话语的奇怪之处,他身体很不舒服,走路也慢,慢吞吞地挪进了诊室里。
傅落吟刚刚做完冷敷,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
少年身形颀长清瘦冷隽,肩膀却很宽,冷白的皮肤烙印着薄薄的腹肌,修长的身形线条拉扯着埋入裤腰。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漆黑的眉眼抬起。
“少爷。”
护士有事出去了。
诊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时韫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很怪,可又说不上来,他抬眼颤着睫毛看他,觉得再这样的情形下,得说两句话才行。
“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傅落吟静默片刻,“少爷,我没事。”
他稍稍抬起眉骨,漆黑如墨都视线直勾勾地落在时韫身上,声音忽然柔了下来,“还肿着,在医院没有上药吗?”
他说的,是时韫被咬肿的唇瓣。
“没、没有。”时韫有些敷衍地应了声,余光不自觉瞥向了身后的容景,男人眼皮微覆,神色阴测测的有些吓人。
这什么表情??
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容景眉眼稍沉,和少年清澈干净的眼眸对视片刻,而后哑然出声,“看完了吗?”
他在提醒时韫看完就该走了。
时韫愣了片刻,心中虽疑惑容景这反应太冷漠了,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小叔,你在这等我会吧,我想去趟洗手间。”
他溜得很快,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诊室的门关了。
系统没看明白,【你这是干嘛?】
时韫眨眨眼睫,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说要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时间吗。】
再还有,他现在确实挺想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时韫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撒地的声音。
他茫然了一瞬,刚好推开门,一个药盘就兀自飞过来,撞上了他的脚踝。
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叫,倒让屋子里的两人停了下来。
容景皱起眉头,看着门口弯下腰伸手捂着受伤地方的时韫,快步朝他走了过去,“砸到了?”
他蹲下身,想要检查时韫的脚,“疼不疼?”
时韫眼眶瞬间红了,泪水盈着,看起来更加可怜兮兮,他不让容景动他的脚,稍稍挣扎了下,“你们在干嘛啊?”
他咬了咬唇,压下嘴里要溢出来的呜咽声。
傅落吟眼皮蓦地一跳,抬起犹如墨云密布的双眼,神色之中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手背上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没干什么。”容景冷冷嗤了声,口腔里还弥漫着铁锈的血腥味,他眸光倏然一沉,随后站起身来。
“该回家了。”
时韫腿被撞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根本就不敢动。
容景也不顾他愿不愿意,直接就把人打横抱起,嗓音中溢出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家里有周医生,回去再上药。”
男人动作太突然,时韫吓了一跳,不自觉伸手楼搂住了他的脖颈,怕掉下去,搂得还有些紧。
容景愉悦地眯起双眼,随后似是不经意地回头,投给了诊室里打着赤膊,胸膛还被划出血的男生,一个极为阴鸷挑衅的眼神。
系统:【好家伙!!主角攻当着主角受的面抱你??】
时韫在心里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
他还想挣扎,可男人的臂力惊人,牢牢地把他锁进了怀里。
诊室门在此被关上。
傅落吟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擦干净手背上的血迹。
—
车子在道路行驶的速度不急不缓。
时韫被弄得更困了,头不停地往下坠,脖子都有些酸了,在昏昏欲睡中难受地皱起眉。
容景眸光垂下来,静静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抬手扶着少年的脸侧,将他的脑袋靠在了肩膀上。
随着他的动作,少年发出一声不想被吵醒的轻吟。
“睡吧。”
容景哄他。
时韫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车稳稳当当在院落停下来,车中间横着白板,林叔只能提醒一声,在等着后座的吩咐。
时韫已经睡熟了,小小的一团缩在坐垫上,小脑袋还靠着他的肩膀,眼尾还红着,似乎有些红得不太自然。
容景眉目倏然一沉,抬手探了下时韫的额头,烫得掌心都有些微微刺痛,他神色凝起来,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右车门,抱着人就往屋内走。
“叫周医生来。”
声音里是容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慌乱。
他抱着怀里娇弱的少年,直接上了二楼。
过年到现在,时韫的身体一直养的挺好,最近都很少生病,可这烧来得迅猛,只将让人昏睡不醒。
周医生检查过后,倒是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安排了吊水,毕竟时韫这样的身子骨,有病就不能耽误。
“先生,少爷应该是受了凉,所以才会会引起高烧。”
容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低声喃喃,“受凉了?”
他不由想起今天凌晨闯入酒店里看到的那幕,清瘦娇弱的少年身上穿着单薄的浴袍,浑身沾着水汽,像是刚从浴室里被人抱出来的。
容景冷白修长的五指不由攥紧,声线压的沉哑而磁性,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你能查出来,他受凉的原因吗?”
周医生微愣,“应该只是穿了湿衣服,或者是洗过澡水汽没干就吹了风,所以才会这样。”
“没有其他原因了?”容景轻眯起眼,神色有些狐疑,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语调沉哑得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少爷,有没有…被人碰过?”
周医生眼皮一跳,“绝对没有。”
容景冷冷的嗤了声,嗓音冷得叫人骨头缝里都阴森森的往外冒着凉气,他转过视线,随后快步往房间里走。
走进卧房。
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玫瑰香。
发着高烧的少年昏睡着,漂亮的小脸此时苍白中泛着潮湿的红,秾黑的发濡湿着贴在耳侧,他似乎睡得并不安慰,嘴里哼哼唧唧的,难受地发出轻哼,一股可怜劲。
容景拿过旁边管家准备的毛巾,“你们先出去吧。”
管家和佣人对视一眼后,退出了屋子。
门关上后,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少年轻不可闻地呜咽声。
容景坐在床头,伸手将躺在枕头上的少年,挪到了腿上,力道收敛得极轻,替他擦拭着额头沁出来的薄薄冷汗。
随后视线一顿,落在昏睡少年眼尾,那一颗娇艳欲滴的痣上。
他和裴时韫生活了近六年。
两人虽极少见面,而且针锋决对,但他也绝不会记不得裴时韫的长相,怎么就突然多了颗痣。
甚至性情也大变。
虽然还是娇娇气气的,一生气就眼红着看人。
可总让人感觉,好像有哪里变了。
容景抬起手,指腹压上少年眼尾的痣,轻轻摩挲着。
怀里的少年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在他腿上蹭了蹭,红得犹如熟透了的唇瓣张开一条小缝,细细地吐息着,软嫩的舌头藏在洁白的牙齿里,随着吐息而翕动着。
他记得裴时韫唇的触感。
软得很。
让人惊疑,哪里有男生的唇是软成这样的。
容景重重咬了咬后槽牙。
没法控制的。
他伸出手,从少年的唇瓣探了进去,触到了柔软的舌头。
濡湿的感觉。
容景凑近了少年些许,似乎闻到了一股子糜烂的香,像是少年刚刚洗过澡后,那股天然勾人的体香。
他用手摩挲着少年的唇形,指尖还是湿意。
“这个时候倒挺乖。”男人的声音忽然在沉寂的卧房里响起来,散漫之中又带着几分沉哑,呼吸也有几分加重。
再次伸手,把昏睡中的少年抱进了怀里,搂在臂弯中。
时韫似乎被他的动作惊醒了几分,不过神思还很混沌,眯起长长眼睫,看了他一眼后,“……小叔?”
话音刚落,他翻动了下身体,在容景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
—
等到时韫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卧房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垂着,显得更加的昏暗。
他想动弹下手,就发现掌心触到了一块很结实的皮肤。
茫然了一瞬,时韫眨眨眼睛,退烧不久又刚刚睡醒,他神思稍微有些吃顿,掌心狠狠往下按压了下。
少年在怀里不停地挣扎,手还不安分地往他胸上摁,容景即便是再想装睡,也不太可能了。
他干涩的喉咙声音有些哑,“好玩吗?”
时韫骤然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像是只受惊的小鹿,慌慌忙忙地收回了手。
“小叔?”
房间里的灯亮了。
暖黄的灯光男人那立体分明的轮廓,眸色深邃,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片刻都未曾挪开。
时韫先是茫然,随后有些心惊,身体发虚着,却不忘从床上爬起来,惊慌失措地抱着被子缩到了床角。
容景轻抬起眼,“怎么了?”
时韫看着男人裸着的胸膛,脸瞬间就红了,眼睫一颤一颤地,咬着软润地唇,“你下去。”
容景眼皮重重一跳,从脊骨麻到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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