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虽然只在中医馆干过,没有这么直接面对过这样的鲜血淋漓,但也有过一定经验,他迅速反应,回身去找自己的背包。
还好过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只扣下了他一大部分工具,而少量他习惯贴身带着的药包没有被扣走。
但里面西药少得可怜,全都是一些草药。
江延迅速挑了几样管用的,捡着身边的碎石,捣碎后就把东西送到那人面前。
alpha虚弱的睁开眼睛,眼珠上下滚动,把他看了又看,随后竟然,淡淡扯出一个牵强的笑,“不要管我了,你留着吧——”
“不,你不会死的。”江延下意识反驳他。
但说完立马意识到,在这个逼仄狭小的车厢内,他们到底能坚持多久都不得而知,自己只是幸运没有被山石碾碎压住。
“我会尽力把你救出来的。”
alpha看着他,愣了下,随即惨白的嘴角笑了下,“谢谢。”
江延看着alpha虚弱的模样,心里不自觉流露出同情,他前后观察了,这节车厢前后严重损毁,靠着那边的窗户也被砸穿变形。
他只暂时发现了alpha这一个还活着的人,其他的,或许已经身葬碎石之下……
江延看着从自己的袖子上扯下布条,让人把它咬在嘴里,向人解释了下,必须得把插着钢筋的腿拔出来。
不然腿一直渗血,是坚持不到救援到来的。
江延还说了自己的几年中医经验,想让人放心,但似乎他说不说都没关系。
alpha的目光一直紧紧注视着他,许是失血过多,让原本充满攻击性的人,在此刻竟然也变得柔和。
江延见人不答,也不敢犹豫,“那我开始了?”
alpha看着他点头,随即咬紧了嘴里的布料。
江延双手把着alpha的伤腿两段,几乎是用蛮力,把腿从洞穿他的钢筋上拔下来的。
而且那钢筋,并不是平直顺滑的,而是带着许多粗砾碎石。
“很快了!”
江延满脑是汗,手上动作尽量变轻,试图安慰着他。
而alpha向他点头,额角留着汗,只有嘴里偶尔泄出去闷哼声,才能显示着,他此刻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终于,腿被释放,但钢筋上也染满了血迹。
江延立刻拿着止血的草药敷上,并找纱布绷了一圈又一圈。
此刻的alpha已经疼脱了力,目光游离,气若抽丝,他看着江延,嘴唇毫无血色,几乎死过一般的破败,“你救了我…谢谢……”
“没事,没事……”江延正帮他包扎着,也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下,只有相互帮助才对嘛。”
“你叫什么名字?”
江延有些惊讶,没想到alpha会主动问他名字,他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我叫江延,只是个beta……”
alpha侧脸认真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听见他的声音,“很好听。”
没等江延说下一句话,面前的人再次闭上了眼睛。
江延看着眼前的人,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的alpha,身上原本笔挺的西装已经沾满了灰尘,就连俊秀的脸庞也有斑斑血迹。
他……是死了吗?
反应过来,他立马冲到前去,去试探鼻息。
还好只是昏了过去。
江延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看到自己的手上也全是血迹,他在衣服上蹭了蹭,但血渍像铁锈一般牢固。
周遭全是寂静,江延泄了口气之后,黑暗铺天盖地随之而来,刚才他一心想着救人,现在一停下来,就被无边的绝望裹挟——
列车在山体隧道里发生事故,生还的几率到底有多大,他们能挺到救援人员来的那一天吗……
而且小婉还等着他回来。
想到这些,绝望感让江延几乎呼吸不上来,周遭的黑暗如黑洞一般朝他袭来,他抱紧自己的背包,把身体朝着那个alpha的身边蜷缩。
尽管那人已经重伤昏迷,但只要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也会让人分外心安。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就这样,江延蜷缩在墙角,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但没多久,黑暗中,原本昏倒在地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抱膝睡在一旁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收回目光,
他尝试了下抬起自己的腿,但是根本毫无反应,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他努力撑起身体,用手去够自己的腿,几乎是将自己的下半身扯得扭曲,直到手摸到了伤口的地方。
手指狠狠嵌入进去,终于,他才体会到了一丝痛感。
他几乎是瞬间泄了气力,不禁大口大口喘息,仰头看着睡成一团的beta,这个beta毫无特点,脸上还全是灰尘,体型瘦小,战战兢兢得像个鹌鹑。
他不禁苦笑一声,现如今自己的命竟然掌握在这样一个beta的手里。
陈尹年在事故之时,列车脱轨撞向隧道,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甩出座椅。
而且很不幸的是,他的左侧小腿直接插在了被撞变形的车体之上。
疼痛几乎是瞬间将他撕扯,紧接着塌陷的山石也朝他砸来,彻底葬送了他逃跑的希望。
他之所以踏上这列车,陈尹年把他后妈气进医院,省得他老子跳脚,于是就去跟市郊的一个开发商谈合作避避风头。
而一切原因就是,他砸了他那大孝子弟弟找朋友借来的一辆限量超跑,他借去后还回美其名曰是车祸了,后来大孝子还不上豪车,挪用了项目公款,被他爹发现训斥一顿,也就导致了那漂亮后妈入院。
没想到,这列车差点葬送了他的性命,而一切的源头还竟是他自己!
所谓苍天惹过谁,陈尹年不幸中的万幸,掉落的石板在他身边形成一个稳定的结构,没有将他砸死。
事故发生几乎是在旦夕之间,钢筋穿过他的小腿之后,他彻底无法动弹,但是意识却十分清醒。
黑暗之中,他或听到有人的呼叫,或听见有些地方再次塌陷,而唯独没有救援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流淌,生命在流失,不超过两天,他就会血流至死。
而大量的失血也让他意识开始昏沉,他尝试着用手扒开眼前的遮挡,一直挖到手指渗血,只弄出了个缝隙,能隐约看见外面透出的点点微光。
不知多久过去,在极度静谧之中,他恍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想起来一个声音,“有,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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