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片场的时候,张导他们已经在了。
“今天怎么一块迟到了?”张导问。
“南老师等我来着。”夏煦说。
南清晏说:“下雨天,不小心睡过头了。”
”你们还挺会互相找补。“张导笑着说:“赶紧去梳化吧,就等你们了。”
白天的戏份大部分都是群戏。陈留青听说了慧明被杖责赶出宫的事情以后,将他的弟子召集过来,与他们进行了一番长谈,然后将他们全部送回了风华寺。
赵宣美听说了以后就赶了过来。
“朕只是觉得慧明不堪,玷污了你的名声,所以替你撵走了他,你把你的徒弟都遣散了,以后谁在这里伺候你呢?派几个内侍过来倒是容易,只是怕他们不清楚你的习性。”
留青道:“我当年云游四海,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当初入宫,师父怕我一人在宫中不便,所以派了几个徒弟跟着,深宫之中,的确不是佛家清修之地,况且这里宫女众多,僧侣众多,在此也多有不便。”
陈留青在他面前开始频繁称“我”,这让赵宣美心里舒服了很多。于是赵宣美道:“也好,有朕在,也少不了伺候你的人。”
他说完扭头朝陈留青看去,眉目似笑非笑,好像是在调戏陈留青,又好像很认真。
镜头从夏煦的眉眼上推过去,张导说:“他现在演这种戏真是越来越灵了。”
夏煦自己也觉得他和南清晏演对手戏越来越得心应手。
尤其是此刻。
他直视着南清晏的眼睛,南清晏没什么表情,这时候的陈留青还能镇的住自己,无论赵宣美嬉笑怒骂,他都能做到波澜不惊。
但两人眼神交汇,南清晏肯定能看出他的眼神不只是赵宣美在挑,逗陈留青,也是夏煦在挑,逗南清晏。
镜头转到南清晏身后,南清晏低头的时候,右眉微微一挑。
今天下雨,特别凉爽,室内戏拍的也很顺利,天光微弱,下午工作人员把窗户一挡,他们就开始拍夜戏了。
台词非常少,但性张力拉满的沐浴戏。
每次他们拍这种戏的时候,围观的工作人员就特别多,今天也不例外。这一拍估计要拍到深夜,工作人员布置拍摄现场的时候,张导就让他们提前吃晚饭。
“不管饿不饿随便吃点吧。”张导说。
平时他们在拍摄现场吃饭都是一起吃的,但饭菜会分开,尤其是南清晏,剧组都知道他有洁癖,所以他的饭菜别人都不会碰。
他们在片场吃的时候,都是自己点好,让工作人员买回来的。夏煦发现南清晏今天的饭菜居然也都是自己爱吃的。
于是他就问说:“我们俩要不要凑一起吃?”
南清晏说:“我们去那边吧,人少。”
两个人就把他们的饭菜端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看他们。大概是没想到南清晏这个洁癖也会愿意跟夏煦混着吃。
南清晏吃饭还是有点麻烦,筷子要擦一遍还要涮一下。他帮夏煦涮了筷子,然后递给他。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夏煦问南清晏:“你做措施了么?”
南清晏看向他:“什么措施。”
明知故问。
夏煦说:“你有没有多穿一件短裤。”
南清晏就笑了一下。
“今天估计会有很多人围观。”
“没人围观我也会多穿一件。”南清晏吃着米饭说,“跟你拍戏,我都会多穿一件。”
夏煦:“……”
冷不防被撩到了。
他就轻声笑了一下,反问:“因为太大了么?”
南清晏一口米饭没咽下去,忙扭头咳嗽了几声。
旁边的张导他们看过来,南清晏咳的耳朵和脸颊都红了。刘副导演立马递了一瓶水给他,夏煦忙拿起脚边的水:“我们这儿有!”
他说着就晃了一下:“快喝口水垫垫,吃饭太急了是不是。”
南清晏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接连喝了好几口。
夏煦心情更好,一边笑一边扭头去看室外的雨。雨声哗哗啦啦作响,在庭院里汇聚成一条小溪,流入他们等会要拍摄的沐浴地。剧组临时把这场夜戏改成了下雨天,在长廊和小溪交汇处用木板搭建出一个简易的凉棚。
他也吃完了,放下筷子便去洗手间刷了个牙。正在刷呢,见南清晏进来了。
他噙着牙刷,冲着镜子里的南清晏看。南清晏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在他旁边洗了手。他已经刷好了,漱了下口,对着镜子吹口哨。
南清晏说:“你就找死吧。”
夏煦从洗手间出来,发现柳奋也来了。
柳奋撑着伞站在雨里朝他挥手。
夏煦对张导说:“人家拍裸,戏都清场,我们要不要也清下场?”
柳奋说:“我们又不是来看你,来看南哥的。”
然后他就见南清晏从洗手间出来,说:“导演,清下场吧,我害羞。”
大概没想到南清晏也会开玩笑,张导还愣了一下:“真的假的?你害羞?”
夏煦已经在补妆了,闻言笑着扭头朝南清晏看去,夜色水光底下,他腰带束身,难得将头发挽起来的造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轻盈高挑。柳奋觉得夏煦简直脱胎换骨,艳光四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长廊里站不下,好多人都撑着伞站到了廊外。
不过这次的拍摄尺度比原先初相见那次要小很多,南清晏穿了条白色的薄裤,赤上身,不过就这也够养眼的了,白皙健壮,美得跟雕塑一样。
剧组工作人员用温水把他身上浇湿了,南清晏说:“直接用冷水吧。”
说着他就用瓢直接舀了一瓢凉水浇到了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听见院门口那边传来一声”a”,夏煦那边已经开拍了。
夏煦穿着一身龙袍,撑着油纸伞从院门口走进来。
大家都去院门口看,柳奋反倒凑到监视器后头。
文宇饰演的萩官等人站在院门口,乌压压站了一群,庭院里一片漆黑,唯有萩官手里提着的灯笼发着幽黄的光,灯笼上是粉红色的荷花,被光一照,在灯笼纸上美得通透。
摇臂镜头从他们头顶划过,越过圆门,从上往下拍,只见一把深紫色的油纸伞从院门口往里飘,镜头摇下去,夏煦的脸便出现在监视器上。
他戴着白玉簪,衣袍齐整,和他往日醉生梦死的散落之貌完全不同,艳丽而高贵。
柳奋把视线从监视器上挪开,抬头朝庭院中看去,两个穿雨衣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荧光棒和打光板,倒退着随着夏煦移动。
接下来便是他隔着滴水的花枝看陈留青沐浴的戏。
可能是下雨吧,周围一片漆黑,除了导演那边,其他人几乎都隐在黑夜里,夏煦撑着伞,远远地看着陈留青模样的南清晏,特别有感觉。
察觉南清晏朝他看过来,他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却很直接,绕过花木朝南清晏走了过去。
他走到廊下,将油纸伞放到一边,在廊下的长椅上坐下。
剧本上写,他是要盯着南清晏不可描述的部位看的。
南清晏身上的薄裤贴着身体,宽肩窄腰长腿,美得禁,欲而健壮,他现在看更肆无忌惮,不像当初拍初相见那场戏的时候,眼神还会闪躲。
南清晏里头真的是穿了两层么?
每次和他一起拍戏,都穿两层。
他想起当年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南清晏对他说的话。
那句话太惊人了,以至于他这辈子肯定都无法忘记。他还记得他当初听到那句话时候的震撼。从那样冰清玉洁的人嘴里,听到他这种浪里小白龙都说不出的话。
“眼神有了。”张导轻声说。
他们现在给夏煦的特写越来越多了,夏煦也越来越经得住特写镜头了。
这细腻的表演,就是那些视帝影帝的也不一定会演的这么真实吧!
虽然偶尔还有青涩的感觉,可是那个小感觉拿捏的特别到位。
南清晏简直直接被架上了油锅。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夏煦的了。众人都以为夏煦这是在演戏,只有他知道,这演里掺杂了多少真,赵宣美和陈留青,夏煦和南清晏,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不能分的明白了。
他看向夏煦,在夏煦得眼神里浑身发热,他用长巾围在腰间,听夏煦说:“现在留青开始怕朕看了么?不知世间有多少大丈夫,看了留青会自惭形秽。”
柳奋在旁边捂住嘴。
天爷啊,他想叫出声!
这也太刺激了吧!
这陈留青和赵宣美,就是比着这两人写的吧!
他现在都不太好意思看南清晏了,以前还会好奇多瞅两眼,现在南清晏对他来说,那就是好姐妹的男人,他多一眼都不该看!
这场戏拍完,夏煦精神振奋。
“又过了么?”他问张导。
张导笑:“一条过!”
“我感觉可以再来一遍呢。南哥的好身材还没看够呢。”他说。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南清晏简直想把夏煦抓过来扇他屁股。
“今天看样子又可以早点收工了,”张导说,“大家准备一下,转室内了。”
南清晏穿上浴袍,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进了换衣间。他身上都湿透了,要把衣服都脱了擦一下,再换上下一场戏要穿的衣服。还没等他穿上,就听见夏煦进来了,隔着屏风和服装老师说话。
“这么薄。”夏煦说。
“你看上面的金线,”服装老师说,“烛火一照,会特别美,低调又奢华。”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他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夏煦已经把那件袍子穿上了。
南清晏问:“你直接在这换的?”
夏煦说:“里头穿了大裤衩呢。”
服装老师笑着说:“夏煦身材好好看!”
夏煦说:“所以我不怕露啊。”
服装师忙摆手:“我单纯欣赏,也没有非分之想的!”
夏煦笑着往外走,南清晏在他身后说:“你就浪吧。”
服装老师看着夏煦和南清晏一块出去,看了一眼另一位小伙伴。
“刚他们出去的时候,夏煦看南清晏的眼神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我的天,感觉好勾人啊。”
“你就浪……他们俩真的不是在谈恋爱嘛!”
接下来要拍的,是今晚的最后两场戏。
陈留青之前一直在写游记,赵宣美时常在睡前听他讲他云游天下的所见所闻,如今他给与陈留青无上恩宠,开始由陈留青口述,他亲自执笔。
帝王亲自执笔为高僧手写游记,这是从未有人有过的恩宠。
这场戏拍起来就比较麻烦了。原因无他,因为夏煦字很丑。
他在南清晏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拿毛笔,但写出来的字歪歪斜斜,实在不成样子,剧组只好给他找手替。
“要不让南哥替我写,他的字那么好看。”夏煦说。
“他的手太好认了,观众一眼就看出来了。”张导说。
夏煦就笑着看向南清晏:“内娱第一美手!”
南清晏笑着看夏煦一眼,他现在学会如何应对夏煦了,那就是不理他。
任凭他浪。
他们剧组的灯光师写的一手好字,便来做夏煦的手替。
夏煦拍一段,灯光老师拍一段,等拍完那场戏以后,趁着剧组准备的功夫,夏煦对南清晏说:“我觉得灯光老师的字不如你。不过话说回来,比你字还好看的也没几个人吧。”
南清晏伸手要卡他脖子,被夏煦灵活地闪躲开。这一幕被张导看到眼里,对身边齐老师说:“南清晏现在是不是太活泼了点?”
都学会在片场打闹了。
“陈留青,严肃点啊。”他喊。
夏煦闻言就笑着看了南清晏一眼。
这是他们今天要拍的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意义重大,微表情也多。张导过来给他们俩讲戏。
“身体不要有任何触碰,睡的反而要比平时远一点。察觉到皇帝在梦呓的时候,留青你可以稍微往外挪一点,但注意动作幅度,不要太大,表情还是克制为主,不要演出被蛊惑的感觉。”张导说。
“那我还要坐起来么?”夏煦问。
剧本写他做梦梦到沐浴的陈留青,猛地惊醒,从榻上坐了起来。
这样写的确很有张力,可他觉得好像有点夸张。
“我感觉做噩梦惊醒一下子坐起来还算合理,做春,梦还要表现的那么震惊么?”夏煦问。
张导说:“荧幕表现上来说,夸张一点更容易让观众兴奋,不然两个人都很平,张力可能出不来,等会两个版本都拍一下吧。”
说完张导又问夏煦:“你知道要怎么哼么?这个不用我教了吧?”
夏煦大红脸。
南清晏想,导演真是小看夏煦了。
这世上没有比他更会叫的了。
夏煦还扭捏了一下:“我试试吧……”
张导说:“放开了哼,这场戏我给你清场。”
张导说到做到,这一场还真清场了。
这是《暴君》拍到目前为止,唯一清场的一场戏。
暴君在睡梦中惊醒,烛火摇曳,照亮了他面上的汗珠。
他翻过身来,朝另一侧的陈留青看了一眼。
一向平躺的陈留青,今夜却侧身背对着他,静静地躺着。
赵宣美就微微转身,将头靠在陈留青后背上,轻轻嗅了一下。
美梦里的情愫还在,清冷的陈留青似乎也有了世俗的味道。
齐老师扛着摄像机从他们身上跨过去,镜头从他们正上方,移动到南清晏跟前。
黑暗中,年轻的高僧睁着眼睛,浅淡的眸子里,隐隐跳动着烛火光。
南清晏想,还好有齐老师他们扛着机器在他身边到处晃悠,不然在摇曳的烛火光里听夏煦哼了一遍又一遍,他真的会爆炸。
他都分不清夏煦是故意的还是太敬业,怎么那么会哼。
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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