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恬见他忽然沉默不说话，就问道：“你在想什么？”
需要想那么久吗？
傅以听就说：“他没给留下什么话，就算留下了，那也是跟我说的，跟你没关系。”
纪恬不服气，有些生气，还有些吃醋，“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快说，我不说我……”
扫了一眼这气鼓鼓的大团子，傅以听以为他一句话就是“不说我就咬你”，可结果等了半天，大团子啥也没说，就这么气鼓鼓地瞪着，不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把傅以听萌得心跳都加速了。
他只好随口说道：“大概就是好好照顾你，等你长大了就论斤卖。”
纪恬：……
虽然知道傅以听是在跟他开玩笑，但他还是噘嘴不服气地说道：“我哥才不会说这种话！”
傅以听心想怎么不会，他还说十万块就把你卖给我当童养媳了。
要不是他三观极正，道德感极强，纪恬现在可未必能好好坐在这里跟他看春晚聊哥哥。
纪恬还想多问一点关于哥哥的事情，但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放烟花的声音，他下意识转头看去，烟花绽放的美丽瞬间被他映在眼底，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的眼里有烟花绽放似的，看起来格外绚烂。
虽然放烟花的地方离这边有点远，但也不妨碍欣赏，而且今年的烟花还格外好看，似乎比去年更漂亮一些。
纪恬面带笑容两眼亮晶晶地观赏烟花，因为仰着头，嘴巴也跟着微微张开，看起来格外像只看到好玩东西的小奶狗，看了好一会儿，他像是在跟傅以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记得小时候，我们那里每年春节都会放烟花，虽然没有这里的烟花这么好看，可是家家户户都能放，满天都是烟花，有钱的人家还会一放就是一整夜，特别好看……”
傅以听根本没去看烟花，倒是一直侧头看着他，闻言便道：“城里不给放烟花，只有官方才能为了应景放一点儿来庆祝。”
纪恬说：“我知道。”
而且就算给放，他也没什么心思放，就算放了，那种感觉跟小时候还是不一样的。
那种……他被妈妈抱在怀里，看着爸爸和哥哥放烟花时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感觉，已经不会再有了。
放烟花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零点了，但傅以听直到烟花放完了，才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道：“新年快乐。”
纪恬笑着转头看他，“新年快乐。”
虽然以前每年都有管家和阿姨陪着他守岁，他也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过年，可这次有了傅以听陪在身边，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太一样的。
哪怕心里还是会怀念小时候，但这种怀念似乎被什么冲淡了一些。
好像……现在这样也还可以吧。
是因为长大了吗？
傅以听说：“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拜年。”
纪恬却说道：“我又没有长辈和亲戚需要拜年，不需要早睡。”
他每年春节都不早睡，不是跟钟大新于娇娇聊通宵，就是大家一起打游戏通宵，再不行……他自己在房间里瞎折腾也能折腾一晚上。
可傅以听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乖，小孩子要早点睡，才能长高高。”
纪恬：“……如果十年前你这么跟我说，我可能就相信了。”
傅以听就笑了，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他说道：“除夕红包，晚上记得垫在枕头下面，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纪恬疑惑道：“在餐厅的时候不是给过了吗？”
男人就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个是以老板的身份给的，这个是以长辈的身份给的。”
纪恬就美滋滋地把红包接了过来，想了想又说道：“是不是还差一个？”
傅以听还以为他想让自己代替纪衍也给他封一个，就想着说他不做冤大头，哪知道纪恬却开口说道：“你除了是我的老板和长辈，还是我的债主啊。”
傅以听：……
男人直接给他气笑了，“这年头欠钱的果然都是大爷啊！我这个债主还得给你个欠钱的发红包？！”
纪恬低着头腼腆一笑，说道：“身为我的债主，难道你不希望我年年有余岁岁平安吗？我要是不年年有余哪儿有钱还你？不平安的话怎么赚钱还你？”
傅以听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气得无话可说。
但他最后还是给纪恬多包了一个红包。
纪恬就抱着两个厚厚的红包高高兴兴地回房睡觉了。
他也没拆开红包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钱，而是听话地将两个红包塞在了枕头下面，试着枕了一下，嗯……有点硌，但是没关系，他是可以忍受的。
大概是今天拿了很多红包的缘故，入睡前的心情又格外美丽，让原本以为睡不着的纪恬很快就睡着了，并且还做了一个发大财的美梦。
他刚梦到自己成为了超越傅以听的商业天才，每天都从黄金堆里醒来，结果一晃眼就变换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个，不知道是两岁还是三岁，虽然会走会跑，但还是摇摇晃晃的，跑太快了还会啪叽一下迎面摔倒在地上。
不过他好像从来不哭，就算是从楼梯上面不小心滚下来了，也不哭不闹，导致爸爸妈妈都以为他是小傻子，又有了哥哥这个智商残缺的例子在前，每次都会吓得面色苍白地带着他去看医生。
那时候也还小，医生也看不出他到底傻不傻，只说能正常走路说话一般都没什么事。
后来有一天，正在客厅里玩玩具的他听到了外面传来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知道是哥哥回来了，所以就自己爬起来，屁颠屁颠又摇摇晃晃地朝着外面跑去。
因为腿太短，跨过门槛的时候又啪叽一下给摔倒了。
紧接着，一双脚出现在他面前，他以为是哥哥，就耐心等着哥哥把他抱起来，然后哄他开心，喊他乖乖。
可他等了好久，哥哥都没有把他抱起来，他一下子就委屈了，小嘴巴一扁，“哇”一下就哭了出来。
没多久哥哥就跑了过来，一边把他抱起来颠着哄，一边怒骂道：“你这狗屎真是丧尽天良，看到小孩子摔了都不会抱一下的吗？！”
被抱在怀里跟那人同一个身高后，小小的纪恬才隔着眼泪看到了一张跟哥哥完全不一样的脸。
虽然记忆里看不太清楚，但能勉强看出那张脸的确跟傅以听有几分相似，大概还有点稚嫩吧，嘴角微微勾着笑，但看不清楚脸的其他部位，只知道这人跟哥哥好像长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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