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不忿,告到苏州府大堂,不料程知府一味包庇,说是物证不足,纯是诬告。老秀才这两年,到处奔波,没个结果。”

    “前些日子忽然听说,范尚书被督查院王御史当庭弹劾养子不教、祸害妇女,皇上不悦,命大理寺查证。不过几日,便呈上数十份证物,桩桩件件,罪行确凿。范纲被流放至崖州;程知府因徇私舞弊,被贬至陇西一小县;范尚书受到了皇上的严厉申饬。”

    “范纲这个祸害总算被收拾了,只可怜了那些被糟蹋的女子。”

    他对面的人问道:“御史怎么知道了范纲的事?”

    “据说,有人给老秀才出了主意,上应天找御史告了状。”

    “这个程知府,她女儿也险些被范纲弄去,最后又被贬官,也不知道徇私徇了个啥?”

    另一人说道:“自作自受,还不是私心太重,利益当头。”

    听到这里,苏小桃知道个大概。

    出了酒楼,苏小桃问道:“哥,是不是你帮的忙?”

    夏凌摇了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总会碰到硬茬的。”苏小桃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只不过是不到时候。

    回到客栈,苏小桃问小二,有没有人来找她,却是没有。看样子静荷今天没动静。第二天,两人出去吃个早饭,诧异的发现,程保正在院子里往马车上装载东西。苏小桃害怕程小姐一不动上吊抹脖子的性子,并不想和他们有多的瓜葛,假装没看见,快步出了客栈的门。

    吃完饭刚进房门,就听到敲门声。苏小桃以为是静荷要生了,赶快开门,没想到程小姐捧个盒子站在门口。她问道:“田公子,我可以进去吗?”苏小桃有些尴尬,忙说道:“请进请进!”

    程小姐进去,看了一眼夏凌,脸渐渐变得绯红,随即眼神暗淡下来,苏小桃看到了一丝哀怨。

    夏凌低个头垂着眼弄他的腕带,仿佛不知有人进来。程小姐说道:“想必家父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他已去陇西上任。那边苦寒荒凉,于祖母身体无益,故我和祖母要回潭州老家。此去山高水远,道阻且长,不宜多带行囊,这里有几只家父的湖笔、端砚,赠与二位公子,请勿推辞。”

    程小姐本就容色绝丽,现下遇了挫折,眉间微蹙,面带戚容,真是我见犹怜。这几句话又说的娇柔婉转,引得苏小桃同情心泛滥。

    人家巴巴的把东西送上门来,实在不忍拒绝。她接过东西,说道:“那就多谢程小姐了。”

    程小姐福了一福,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凌,“以后怕是永无见面之日,二位公子多保重,小女告辞了。”说完她转身款款而去。苏小桃目送程小姐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她打开盒子,看盒底躺着几只湖笔,还有一方锦帕包着什么,揭开锦帕,却是一方端砚。造型古朴、细腻光滑,一看就是好东西。她复又包上,忽然发现那锦帕上绣着几朵桃花极是悦目,又抽了出来,打开细看。

    原来整方锦帕上,绣着一棵桃树,只是,树上没几朵花,树下落着不少花瓣,桃树旁边绣着两行小字,“雨横风狂三月暮,无计留春住。”苏小桃念了一遍,咀嚼出一种深深的爱而不得的无奈。

    苏小桃把帕子拿给夏凌看,夏凌瞥了一眼,没有作声。苏小桃问道:“你不去送送?”夏凌说道:“我又不娶她,何必招惹她。”这么一个绝色佳人也打动不了这个木头,可惜啊可惜!

    接了人家的礼物,以后基本上见不着了,不还礼那真是无礼了。湖笔和端砚都是佳品,且是雅物,水果什么的带到路上吃还行,当礼物送就轻慢了。她无奈又起了几只人参,把泥洗干净了,装在盒子里,又包了一包核桃枣子等南边稀有的东西送了过去。

    程小姐认真推辞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临上马车,她哀怨地看了一眼苏小桃身后的夏凌,掩面吩咐程保出发。

    苏小桃喊道:“程叔,路上多加小心啊!”看一行马车走远了,苏小桃用胳膊肘捣了捣仰头望天的夏凌,“天上的云就那么好看吗?我真是想不明白,程小姐有才有貌有风骨,配你绰绰有余,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夏凌翻她一眼,“你懂啥?你那么通透,还不是一样犯傻。”苏小桃被戳了伤疤,赌气往回走去。

    ……

    半夜时分,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苏小桃,她猜想着肯定是静荷派来的,赶忙穿了外衣,打开门一看,确实是他家的下人,说是夫人发动了,赶快过来告诉一声。

    苏小桃鞋都没提好,便往外冲,险些摔一跤。她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赶到濮家,直接就往后院冲。要不是夏凌把她提住,直接就进产房了。此时此刻,竟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的。

    她没生过孩子,但在医院里见过,都是疼的死去活来,产妇拼命地叫唤,而电视剧里,特别是古装剧更是可怕,动不动死人,所以担心的不得了。

    屋里静荷的确很痛,她只是咬着牙忍着,时不时倒吸气,却不喊痛。刚开始还想着,夫君紫晏若在身边就好了,这一会儿痛得只想赶快生下来。这两个稳婆很有经验,带着她有节奏的呼气吸气,给她鼓劲,静荷母亲不忍心看,便回屋等着消息。

    锦枝是个未婚女子,本不该进到产房,但大哥不在,她自觉地一直陪在静荷身边,给她打气,擦汗,倒比一般的女孩还要镇定些。

    苏小桃在前院里啥也看不到,就听着稳婆不停地说“使劲、使劲”,偶尔也有静荷痛苦的声音。总也折腾了几个时辰,天快亮了,才听到一个婴儿洪亮的哭声。

    苏小桃一阵欣喜,差一点又窜进后院。她替紫晏高兴,这个新生命对他来说,具有不一般的意义。

    有丫鬟出来换水,苏小桃赶忙问道:“大人小孩都平安吧!”丫鬟答道:“母子平安。”苏小桃松了一口气。她好奇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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