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抄家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收入来源。
特别是抄这些贪官的家。
房产啊、铺面啊、良田啊、银子啊。
应有尽有。
看着卢九德呈上的清单,朱由检很是感慨。
一个个不是整天喊着什么为民请命、求皇帝不要与民争利吗?那你们自己家的这么多家产都是哪来的?大风刮来的?
若是有个差不多也就算了了,可这些京官动辄几千上万的家产,怎么有脸在外面说自己清正廉洁的?
这群官油子就是一群又当又立的烂番茄、臭鸟蛋!
去你妈的,到辽宁挖矿去吧!
朱由检不再犹豫,下达了命令。这还不算完,朱由检还命人把他们都光荣事迹一条一条、原原本本的写出来,张贴在京城各处,取了个名字叫做“反腐宣传点”。
老百姓不识字?没事儿,派专人讲解,讲的比说书都精彩。这叫宣传员。
京城太小?没办法让你们威名远播?
没事儿。
找个文采好的撰稿登在报纸上,成立一个专栏,每期刊登一个。
姓名、籍贯、职位,干了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们不是总想着要青史留名吗?
成全你们。
不是擅长写文抹黑别人吗?写啊!
看看到底是你们的笔杆子硬还是我的枪杆子硬!
朱由检的一连串命令简直让百官下巴都惊掉出来了!
这是要把脸撕下来放在地上狠狠地摩擦啊!
一连几天,城中各个反腐宣传点每天人满为患,百姓们一得闲就跑到宣传点听说书。不得不说朱由检安排的到位,执行的人想的也很周到。
宣传点竟然还提供长条凳和免费的大碗茶!
“各位父老乡亲,咱们接下来要说的是督察院张御史的故事。张御史的故事很长,大家累了可以坐着听,渴了就喝口不要钱的大碗茶。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要说这个张御史,那可是真了不得......“
偷偷出宫的朱由检看着台上舌绽莲花的宣传员,也不知道卢九德从哪找来的人才,一个比一个口才好。
不得不说,这一系列的宣传很到位。
当犯事的官员被押解出京的时候,京城的百姓们全都自发的在道路两旁欢送,用诚挚的热情将礼物送给了这些羞愧难当的官员。
家里条件好点的用臭鸡蛋、烂菜叶之类的。
家里条件差点的也不吝啬,将自己的唾沫毫不吝惜地喷到他们的身上。
“能不能瞄准一点?你这菜叶子扔我脸上了!”
“大婶!你牙都没了就不要再吐了吧?”
“老伯!看清楚点啊,我也是来看热闹的!你用拐杖打我干嘛!?”
京城的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但南边的还没完。
这些人在南方的势力根深蒂固,若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烦。为此,朱由检想了一个办法。
抄家,但又不仅仅是抄家。
这些人横行乡里有一定的簇拥是必然的,但家里的一亩亩良田也不是白来的。心甘情愿地投献的肯定有,但不可能是全部。
他让田尔耕派人在各府展开了调查,寻找苦主。等待朝廷旨意的到达。
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
六月十八
朝廷颁布的政令到达了各府县。
大致意思就是,这些人横行乡里,多行不法之事,现朝廷将他们绳之以法。他们强占的百姓土地非常多,圣上仁慈,不忍这些人无田可种。从今天开始起,只要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土地被他们强占了,或者被他们迫害了。朝廷就把土地重新还给你们,让你们接这种。
这个布告一贴出来,简直在鱼塘里撒了一把鱼食,整个江南都沸腾了起来。
天底下还有这般好事儿?
被强占的土地还能再要回来?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朝廷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华亭
城郊的两间破茅草房里。
一对夫妻正坐在床边窃窃私语,旁边还有一个睡着了的孩童,七八岁的样子。
“当家的,官府的布告贴出来了,你去不去?”女人轻轻摇着手中的蒲扇,给熟睡的孩童扇着扇子。
“去!一定要去!”男人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些个什么卫的人说的话真的能信吗?”
“多半是能信!但就算不可信我都要试一试,爹爹被徐家的家丁打的吐血而亡,眼下徐家倒了台,我怎么都要讨个公道。”
“那你,多加小心。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男人没有再说话,默默攥紧了女人的手。
这个男人叫周顺三,是华亭千千万万贫苦百姓中不起眼的一位。两年前,周顺三的生母病重,卧床不起,周顺三的父亲花光了所有积蓄,周母的病情依然毫无起色。最后沦落到将田地抵押给徐家,借钱治病的地步。
若仅仅是这样,自无话可说。
谁知徐府一个管事的欺负周父不识字,串通了中间人,改了借据,用四两半银子骗走了周家仅有的二亩良田。
周父气不过,一次趁徐元昭出行拦住了他的轿子,本以为德高望重的徐老爷能替自己伸冤,没想到徐元昭置之不理,周父也被豢养的家丁打的当场吐血,抬回家之后当晚便不治而亡了。
本就病重的周母也很快随之而去了。
痛失双亲的周顺三曾经到县衙去告状,结果直接被打了一顿扔了出来,在家躺了半个月。最后在妻子的劝说下,不再提及此事。
但心中复仇的火焰却一直没有停息,前些日子听闻徐家倒台,一向滴酒不沾的周顺三破天荒的来到父母坟前喝了个烂醉如泥。
苍天有眼,陛下为二老报了仇。
前几天,两名锦衣卫不知怎的找上了门,诉说了来意。周顺三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拍着胸脯说,只要布告一贴出来他第一时间去县衙告状!
第二日一大早
周顺三就拿着当初的借据来到了县衙。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门前的怨鼓。这也是锦衣卫教他的,声势越大越好。
本以为自己会被打一顿,没想到衙门里的差役却是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这位乡亲,请问你有何冤屈?为何击鼓啊?”
“我要告徐元昭。”
“哦!这样啊。那请移步堂内说话。状纸就不用掏了,咱们现在特事特办,不需要状纸!”
周顺三跟见了鬼一样,之前把我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的不就有你么?
他颤颤巍巍地跟着走进了大堂。见到了华亭县令陈友元。
而一旁,则有两名锦衣卫旁听,其中一人正是去找过自己的一个。
“台下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周顺三,状告徐元昭。”
许是旁听的锦衣卫给了他勇气,周顺三心一横,豁了出去。
“哦,所谓何事?”
离奇的是,以往恨不得给徐元昭当狗的陈友元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笑眯眯地对周顺三进行讯问。
“状告他纵容家奴,骗我良田。打死我爹!”
“可有证据?”
“有借据为证。他的家丁当街打死我爹,许多人都看见了。一查便知。”
“好。先把借据呈上来。”
陈友元拿着借据看了半天,说实话,要说借据粗略一看是没问题的。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二亩田再怎么贱也不能只值四两半银子。
“此事相当明了,本官会把此事记下来。这二亩良田过些日子会退还给你。你先回去吧等待吧。”
诶?
这就完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打的官司?
周顺三看向了当日找他的那名锦衣卫,只见他正含笑看着自己,点头示意。周顺三放下心来,退出了大堂。
周顺先走后,陈友元笑着对两个锦衣卫说道:
“这样行么?”
“就照这么办!只要拿得出证据!就退田伸冤!办得好,你的事儿就算了。办不好,你就等着去台湾晒盐吧!”
“是是是,下官一定能办好!”
类似的事,同时在各地发生。有人起了头,那些素有冤屈的人全都找上了官府。
开什么玩笑,人都被抓起来了,再不踩一脚报仇,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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