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侵袭,让青黛避无可避。

    她无意迎合,却也并不抗拒。

    狂乱的吻,让她意识逐渐飘忽。她明明不想这样,可被他揽在怀里,她竟有种难以抵抗的沉溺之感。她死死闭着眼睛,屏住呼吸,试图将自己与他的气息全然隔绝开来。

    许久,他意犹未尽地离开她那饱满鲜红的唇,双手捧着她娇小的脸颊,见她双眼紧闭睫毛不停地眨,仿佛闭着眼睛,就能逃过眼前这一切。

    他已纵容她许久。

    “睁开眼,看着我。”谢鲲看出了她的挣扎与不甘,有意为难。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睫毛和眉间,有淡淡的清凉之感。青黛缓缓睁开双眼,迷蒙无措地回望他,带着少女的羞赧与恐惧。

    “宜芙馆的妈妈,应该教过你怎么服侍男子?”他轻嗅她发间的芬芳,纤长的指尖在他柔嫩的脖颈缓慢摩挲,眼中却是睥睨猎物的志在必得。

    青黛不禁微微一抖。

    “我”她结结巴巴,既不愿直接承认,又不能盲目否定。

    “害羞了?”谢鲲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玩味一笑,接着缓缓将手挪向她腰间的束带,“可方才投怀送抱的时候,怎么那般主动,嗯?”

    青黛的呼吸随着束带从他粗粝的指尖滑落而变得急促,她意识到谢鲲想做什么,心中颤栗万分,“王爷…别这样…”

    她试图抓住坠落的束带,微风从窗牖的缝隙拂来,将衣衫的一角掀起波澜,也让飘飞的束带与她的指尖轻擦而过。谢鲲将她双肩按住,纵容那衣衫滑落至地面。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暖。注1

    “既然前世深爱本王,现下再续前缘,岂不是很好,又何须这般忸怩不情愿?”

    即便有一千个不喜欢,一万个不愿意,她都无可奈何,她要拖住谢鲲,给哥哥和余茜月争取时间。

    “我…愿…愿意…服侍王爷…”

    说着,她莹白的双臂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轻柔又生涩地回吻他。

    “啊…”

    谢鲲将青黛拦腰抱起,三两步间已走近床榻,将她放下,随即覆了上去。

    “为我宽衣…”他呼吸沉重,似在强忍着什么。

    青黛面色绯红,纤纤玉臂撑起娇弱的身躯,她垂着头,一点一点地剥落谢鲲的衣衫,直到瞥见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这才瑟瑟地收回手。

    谢鲲勾唇看她,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

    她试图收回。

    推拉之间,她全然无法摆脱谢鲲,输得一塌糊涂。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叹息。

    猛兽逐渐向她逼近。

    她疯狂颤栗。

    他笑。

    “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他嗓音低沉,继续逗弄眼前的猎物,“既害羞又害怕吗?”

    青黛不答,他有意挑衅,指尖在她发间游移。他再也抵挡不住心中的渴望,倾身上前,抚慰碌碌饥肠。

    这是个晴朗的夜,可青黛分明听到屋外雨打芭蕉的滴答回旋,一滴滴落在蕉叶上,汇聚成晶莹的雨线,急促地坠落在石板之上,再吧啦溅起水花。

    蕉叶应该也是不愿被风雨摧残的吧。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侧过头躲避,可每多一次,他就会用更暴戾的方式吻她,让她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谢鲲的呼吸越发急促而沉重,她看准时机,将手伸向枕下,在他迷乱之际,抽出那把早已藏匿好的匕首,用尽所有力气,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举手刀落间,一只大手狠狠将她的手腕钳住。

    青黛恍然若失。

    谢鲲旋即起身,半坐间将青黛按住,让她不能动弹,又从她纤弱的手中抢夺匕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甚至也没有露出哪怕一丝丝的惊讶神情。

    青黛怎愿就此被制服,这次再失败,意味着她将永无机会。

    谢鲲似乎看出她的意图,立即停止动作,可捏住她手腕的手,却在不停地施加力气,以至于很快青黛的手掌便失去了知觉。

    匕首旋即坠地,一连串叮叮当当之声划破夜的宁静,惊起了侍立在屋檐下的润木和斫琴。

    “王爷!可要护驾?”斫琴在门外急促呼道,时刻等着谢鲲的指令冲入屋内。

    “你和润木都到院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进来…”

    斫琴与润木面面相觑。

    润木经历稍丰富,大致猜到屋内正发生的事。本该识趣地避开,可今夜之事关系重大,谢俞伙同欧阳端准备再次围攻谢鲲,宋祁则利用余茜月,与欧阳端里应外合。虽然谢鲲早有安排,可这些大事凑在一块,终究让润木难安。他正愁没机会禀报,逮着这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王爷,方才钟酉大人和逸世子派人来传话,一切就绪,只等王爷下令…”润木高声请示道。

    “钟酉在伽蓝园守株待兔,谢逸去捉欧阳端,本王自然不必操心…”

    “可今夜事务繁杂,恐…”润木欲要坚持,却被谢鲲打住。

    “他们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不必再为本王做事了…记住,宋祁和欧阳端活捉,其余人,格杀勿论!”

    谢鲲看着黯然失色的青黛,嘴角再一次勾起笑意,“这般安排,你可满意?”

    “你…”青黛久久未能从谢鲲方才所说的话中抽离出来,她不愿也不敢去想这极为可能的第二次失败。她双唇颤抖,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从她的语调中,谢鲲终于捕捉到一缕绵长的绝望,一滴一滴,化作泪水,从泛红的眼尾渗入发间。

    这一刻,他等了许久。

    优秀的狩猎者,往往有着常人鲜有的耐心,而他是个中翘楚。

    自打他在猎场再度看到青黛之时,心中便燃起了熊熊之火。

    他要这个女人,不论她的身世,立场,甚至动机。

    良驹易驯,美人难求。

    可再难又如何,他谢鲲从小到大,走的便不是常人能走的荆棘之路,再难再险,他都能一一攻破。

    而她,只要他想要,自然能一点一点将她驯服。

    他俯身,亲吻她眼角的泪痕。

    原本绯红的面颊,转瞬已是惨白。

    “为什么还不杀了我…”她颤栗,又似自说自话。

    他轻拂她的唇,“我哪里舍得。”

    她别开脸,“两次,两次你都知道,可你都佯装不知,等到我们动手,再伺机致命一击。谢鲲,你的确狠辣,我斗不过你…”

    他轻轻抿唇,回味着方才她的香甜,轻语道,“黛儿可比我更狠,给我的,要么是最毒的药,要么是最尖的刀…”

    他又轻笑,“为了绊住本王,黛儿甚至宁愿豁出自己,你对宋祁,就这般情深?”

    “我不过是你戏弄的玩物,你费尽心机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耀武扬威地证明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赢过我们吗?”她不看他,语气冷淡至极,又绝望至极。

    “我纵横朝堂多年,不必在这些小事上较劲。”他掐住青黛的下颌,将她的脸扭转过来,四目相对,对她绽放出温柔的笑意。

    “我知道你倔强,若非让你一次又一次感受失败,又怎能打消你复仇的念想?你又怎会安稳地留在我身边?”

    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这个想法,方一出口,他便感到隐隐后悔。本不该告诉任何人的,尤其是她。

    青黛凌然一笑,挖苦道:“谢鲲,你疯了吗?”

    她是风息国的公主,为家国复仇便是她此生最大的指望。留在灭掉风息国的刽子手身边?她宁愿死。

    他继续挑弄她的青丝,凑到鼻尖深深嗅吸,随后冷笑道,“对,为你发疯。”

    青黛欲要推开他,却被他的臂弯更加严实地禁锢起来。

    “挑起太后对我的猜忌,挑唆余茜月帮助宋祁逃走,又与欧阳端串通偷袭伽蓝园…多次刺杀…桩桩件件,都够治你灭九族的罪。”

    “可我要你活着,一起看宋祁和欧阳端败在我手里,终有一天,你会乖乖臣服于我…甚至,爱上我。”

    “谢鲲,”青黛露出惯有的柔和笑意,“我,析青黛,永远永远都不会臣服于你,更不会爱你。我爱的,只有宋祁。”

    一字一句,是柔软的利刃,一点一点,剜在谢鲲的心上,滴血不止。

    他受过无数次的伤,却从未感受过心伤。

    痛得喘不过气,怒得丧失理智。

    他冷沉沉凝视着她,“宋祁,”他冷哼,“他那般洁身自好的人,会爱一个委身于仇敌的女人吗?”

    青黛从他眼中看到危险的光。

    她本不该激怒这只猛兽,可待她明了,已为时晚矣。

    谢鲲仿若饥肠辘辘的豺狼,而青黛犹如一块鲜美的肉,被他衔入口中,大口大口吞吃入腹。

    “你走开…唔…你滚…”她自认聪明,却引狼入室,自食恶果,她越挣扎,他越用力惩罚她。玩火自焚,或许本该如此,可她却万般不甘。

    她狠狠地咬在他的肩上,试图逼退他,可他却全然不受影响,反倒将她抱得更紧。

    她尽力了,却依旧无力对抗。

    “啊!”她惊声叫喊,猛地感受到身体被刺穿,疼痛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一条鱼,顿感落寞和无助。

    屋外的雨好大,淅淅沥沥,芭蕉叶在哭,不停不休。

    时间被拉得好长。

    她仿佛被一片一片地撕碎,零零碎碎,于风雨中颓丧飘摇。

    她再也不完整了。

    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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