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林琬脚步微顿,轻启嘴唇,吐出满是厌恶的这个字。
谢长殊此时黑化值已经超过八十了,这里面有这老妪多少功劳,林琬不知道。
但往后,她不会再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她不是原主林琬,不会相信什么“异瞳会遭致灾祸”的谣言,更不会去纵容旁人在无辜的谢长殊身上肆意发泄自己的恶念。
恶念只会招致恶念。
在林琬心中,谢长殊此时尚未作恶,却受到这样非人的折磨,这便是无辜。
以后的事情尚未发生,怎么能用以后去定性现在呢?
林琬不理解。
所以她对竹鸢使了下眼色,竹鸢便心领神会。
这老妪,以后便不会出现在林琬的面前。
林琬穿过来这几日,已经处理了许多次这样的事情,原主是个残虐的性子,纵容得下面的人也净是挑唆原主,丝毫不知规劝。
这样被警告过,还是一意孤行的下人,都被林琬派去边远庄子上做活去了。
九王女的府邸,被这么整顿了几日,林琬住着舒心了不少。
而此处是九王女名下一座偏远的郊区别院,若非接收记忆,林琬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里。
她方才已经得知,她不在的时候,原主便是命那名老妪全权负责这处,谢长殊背地里受了多少罪,林琬实在难以想象。
谢长殊被敲晕后,便歪在林琬肩膀下方,方一走出地牢,虽是晕着的人却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冻得瑟缩了下。
谢长殊好似刚刚学会打颤似的,浑身开始剧烈抖动,他无意识得往林琬的大氅内靠近,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得朝那处唯一的温暖挤过去。
林琬先前也没怎么照顾过人,看到怀中谢长殊的异动,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身衣裳,在外头的风雪面前,御寒能力几乎为零。
此处离偏房不过几步远,林琬索性便让竹鸢帮忙将她的大氅解开,直接盖到谢长殊的身上,将他全身裹得紧紧的,只留下脑袋的鼻子以上用来呼吸,免得闷着他。
这大氅是国主赏赐,暖和得很。
谢长殊被大氅包裹后,果然不再乱动,也不再颤抖,林琬加快步伐,他身上的伤太多,需要赶快处理。
偏房一直烧着炭,竹鸢提前帮林琬推开门,一屋暖气便扑面而来。
然而怀里的谢长殊却好似不适应这股温暖一般。
他瘦弱的身子在林琬身上动弹了一下,然后脑袋便开始往她怀里拱,一边拱一边伸出双手紧紧环住林琬的后背。
林琬没有了大氅,方才从外面走过,后背落了雪,如今进屋,暖气一蒸,雪花便化成了水珠。
跟屋内比起来,她的后背很凉。
谢长殊竟然在无意识中也觉得只有周围凉到彻骨的地方才属于他,所以在屋外他至少脸上能感受到凉意,他没再挣扎。
一进到满是暖气的室内,他哪怕失去意识,也知道要逃离这里,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配呆在这里。
他居然已经被折磨到了这种地步。
林琬轻轻叹了口气,才将那双紧紧环住他的手臂使了些力气扒下来。
终归是个没什么力气的男子,谢长殊被放在床上后,便没了动静,也不再动弹了。
林琬带着竹鸢去外屋候着,里面她喊了同是男子的下人陪着郎中。
女尊国男子贞洁极为重要,这样的场合,谢长殊身上伤口那么多,肯定需要将衣服剪开,细细擦药包扎,浑身也需要清洗一番。
这些私密的事情,林琬看见总是不合适的。
谢长殊也需要尊严。
若是他醒来,知道自己病中被将自己害成这样的人,肆意打量他的身体,怕是要羞愤自杀。
身上的伤有人医治,林琬总算是没一开始那么揪心了。
但是谢长殊脸上的面具,该怎么拿下来是个问题。
这都是小细节,接收记忆的时候,这些细节都是自动跳过的,所以,林琬压根不知道这个面具怎么打开。
或许,竹鸢知道?
“那个……,时间太久了我也忘了,你知道他脸上戴着的面具怎么打开吗?”
林琬最近用这个蹩脚的理由问了竹鸢好多问题,好在竹鸢自动忽略其中的古怪,总是知无不言。
“奴婢知道的,但钥匙被王女您扔进了河里,如果现在您要打开的话,需要将那名铁匠请过来,重新配一幅钥匙。”
“那你去请吧。”
竹鸢好像林琬肚子里的蛔虫,林琬每次问她,都能毫不费力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甚至怀疑过,竹鸢是不是也是穿越的,只不过这个想法试探过后,被她给否了,因为现代的暗号竹鸢对不上,林琬便猜竹鸢估计是个听话的土著人物。
其实,竹鸢只是同情谢长殊罢了。
她也是被王女捡回来的,但她命好一些,她是女子,除了被王女打骂外,她不会沦落到在地牢里任人欺辱。
所以,她才会出口帮他。
而且竹鸢知道王女这些日子不对劲,因为王女已经许多日没朝她挥鞭子,说话也总是好声好气的,这样的王女多好啊。
所以竹鸢不在乎王女的异常,她只希望王女可以一直这么和颜悦色。
林琬本以为还要很久,她看着外面飘来飘去的雪花,又想到最近的这番奇遇,正在感叹生命无常。
结果屋内的郎中很快便出来了。
“回王女,这位公子身子常年积弱,若非上好药材调理,恐怕难以见好。”然后,这位郎中说了一堆林琬听过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的稀罕中药材。
竹鸢去请铁匠了,林琬猜王女府中怕是不缺名贵药材,便随手指着个人出声道:“你跟着郎中回府拿药,若是府中没有的,便拿着我的令牌上街买。”
这时,屋内伺候的一个下人走到林琬面前,鼓起勇气跪下道:“王女,那些药材整个女尊国都极为罕见,给他用了,不会浪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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