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膳时,毓媃先醒来,发现自己被搂着,转身看去,就看到眉目旖丽的少年闭眼睡得正香甜,轻轻从他怀中挪出来,正要起身,又被搂入怀中。
毓媃眨眼,胤禟依然闭着眼,呢喃着:“再躺会儿,晚膳还早,反正这三日也没人管我们,自在些。”
“也不早了,再说中午在毓庆宫的事情额娘那里应该也知道了,我们去陪额娘用晚膳,也省得她担心我们,爷说呢?”
“额娘才不会担心呢,她见过的风浪多了,这点算什么?”
“爷可真是······父母对孩子永远都不会放心!我们再有半个月就搬出宫了,想见额娘也没有现在这样方便,趁现在能多陪就多陪陪她吧。”
胤禟睁眼看她:“你可真是额娘的好儿媳,爷这做儿子的都被比到泥里去了;听福晋的,那就起吧。”
两人不紧不慢起身,收拾了一番,往翊坤宫去了。
宜妃午睡起来就听说了毓庆宫的事情,早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通,若不是顾着这几日是儿子的好日子不能冲撞,早冲到延禧宫找惠妃的麻烦了。
低声骂了几句后吩咐李嬷嬷交代小厨房多做几个菜,给小九夫妻备上。
李嬷嬷说九阿哥正新婚,也许不会过来,估计明日一早过来请安。
宜妃笑着说若是只有小九的话,他肯定想不到过来,现在有福晋提醒,小俩口肯定会过来,说完又感叹了几句幸好小九找了个好福晋。
果然,将近晚膳时,小夫妻一前一后进了翊坤宫。
叫小宫女将茶水点心摆在东次间炕桌上,让胤禟坐在一边,她拉了毓媃的手让她和自己坐在一起。
等两人喝了几口茶,宜妃问起中午的事情,毓媃低声给她讲了一遍,也讲了她和胤禟从毓庆宫出来后的事情。
“额娘不用担心我们,虽说今儿个爷是有些冲动,可儿媳却认为爷没做错;大哥说话那么险恶,我们爷肯定不能真和他吵起来,还回去几句走了就是了,儿媳也不想劝我们爷忍着气留下,凭什么要我们爷忍着?咱们又不怕他,不过是看着兄弟的面子不想闹得太难看罢了,走哪里都说得过去。”
宜妃欣慰地拍拍她的手才道:“你做的很好!大喜的日子,老大没分寸,小九不能没分寸,可也不能过分忍让他,他说得那是什么话?”
“合着小九背着太子和兄弟们做了什么,还说什么值不值,我们小九是做什么天怒人怨地事了?他说的时候都不想想若皇上是个多疑的呢,小九还有没有活路?他都不做人了,你们还顾着兄弟情分给他留了面子,很可以了!”
说到这里又拉过毓媃的手道:“额娘就说小九娶了个好福晋,你能这样为着他、和他同进退,事后还能好好劝慰他,很好,额娘不知道有多高兴!且等着,等你们搬出宫了,额娘给你们找回场子!”
毓媃靠在她肩上柔声道:“额娘不用为我们动气,这点事不算什么,反正我们当场找回来面子了,现在面子不好看的是大哥;您放心,我们不会胡乱找事,但也不怕事,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胤禟插嘴:“就是,额娘不用担心,儿子是怕事的人吗?儿子会护着福晋的。”
宜妃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怕事,尽惹事了!今儿这事你媳妇给你在太子那里圆了面子,可你明日还是要去给太子赔个不是,毕竟是太子主持的宴席。”
“儿子也没您说的那么不堪吧?不用您说,儿子记着呢,明儿散朝后儿子就去找太子。”
很快,膳食摆好,娘三个高兴用过,宜妃就打发他们回去了。
晚上,两人本就是新婚,胤禟又因为白天的事情对福晋感激得不行,忍不住折腾了毓媃两回,还想要的时候被毓媃不客气拒绝,说两人还在长身体,为了以后,让他节制一些,胤禟只好悻悻抱着她睡了。
次日一早,两人又去了翊坤宫请安,陪宜妃一起用了早膳才回了阿哥所;胤禟出去找太子赔礼,毓媃从嫁妆里给挑了几样玻璃餐具,还有几面造型精致的镜子,让他带着去了。
刚在正厅里喝了几口茶,墨梅进来通报,说后院几个侍妾格格过来给福晋请安,毓媃挑眉,让她们进来。
片刻后,四位不同风格的女子迤逦进来给毓媃施礼问安;毓媃让她们按年纪大小轮流敬茶,年纪最大的刘氏忙上前跪在墨梅备好的蒲团上奉茶,然后是兆佳氏、郎氏、完颜氏,毓媃接过她们的茶喝了一口,让她们都坐了。
然后看了一圈后才慢条斯理说道:“咱们府里现在人口还算简单,你们四个虽说都是侍妾格格,我不管你们谁在爷那里受宠,日后都按照进府侍奉爷的时间算,刘氏和兆佳氏先进来,刘氏为长,兆佳氏次之,然后是郎氏,再是完颜氏。”
“半个月后我们就要搬出宫,你们的院子安排就按照我刚才说的顺序来安排,谁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公,想去爷那里折腾,那就去折腾,我等着便是!”
“还有,皇上亲口承诺我镇国公府,日后九爷府里不立侧福晋。所以,你们在爷那里怎么争宠我不管,但谁要是在初一、十五的日子闹出什么来甩了我的面子,不要怪我心狠!”
“日后府里嫡长子出生后,你们也可以要孩子,今儿个我给你们一个准话,我不是那种见不得庶子庶女的主母,只要你们生了,我必然会给该有的待遇;但你们谁若是因为争宠闹出伤害孩子的事情,就别怪我要了谁的命,那时候爷也救不了你!”
“行了,我也不是那种爱摆谱的主母,这半个月,你们就不要过来请安了,等搬进府邸后,每个月初二和十六允你们请安,其余时间有什么事,使人找墨梅便是!你们先退下吧,回去都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别到了搬家那日闹出什么事。”
说完端起茶杯,下首四个人互相看看,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几个人第一次见嫡福晋,乍一看,娇小玲珑,长着一张娃娃脸,谁知道说话竟是这么直接;阿哥所院子并不大,几个人悄声说了几句就一起去了刘氏的院子。
一进屋,完颜氏就迫不及待问道:“刚刚福晋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爷府里不立侧福晋?”
刘氏一脸灰败道:“应该是真的,不然福晋不敢说,还是皇上亲口承诺的。”
刘氏听到那一刻,心都揪紧了,她和兆佳氏是最早由宜妃娘娘从小选秀女中挑出来给了九爷,她年长一些,性子温柔体贴,很得爷的欢心,即使后面又进了更年轻的郎氏和完颜氏,可她在爷面前还是很得脸。
她也不敢多想,只想靠着自己的善解人意,能一直得到爷的重视,过几年生几个孩子,爷定然也能给她请封侧福晋,四爷府里的李氏不就是这样成了侧福晋。
可现在呢,九爷府里不立侧福晋,那她永远只能是个侍妾格格,便是福晋身边的大丫头都比她有脸面!
兆佳氏和郎氏也面色苍白,谁没想过身份能更进一步呢?她们这么费心侍候爷,不就是想着日后能做个侧福晋?现在呢,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毓媃可不管她们怎么想,反正她的态度摆出来了,她们怎么做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
她本就不是个大方的人,只是一个能尽快适应规则,然后从规则中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空子钻了,给自己最为舒适地状态。
所以,不管她以后会不会爱上胤禟,她不会主动为难这些侍妾,但也绝不能允许她们挑衅自己,谁若是触碰到她的底线,她绝不会手软。
也许她自己是孤儿的缘故,她一直喜欢小孩子,觉得每个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所以看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宫斗动不动牵涉到孩子,很是厌恶;若是她管着的府里,哪个人敢对孩子伸手,她绝对会要了那人的命!
今天一次把话给她们交代清楚,日后谁若犯了,也不要怪她没提醒。
坐了一会儿,叫了墨梅几个去整理嫁妆。
又过了一天,胤禟婚假结束,每日到南书房读书;毓媃则每日到宜妃宫里请安,大多时候都会留下一起用膳。
中间赶上十五,和进宫的五福晋随着宜妃一起去宁寿宫请过一次安,亲眼见了宜妃将惠妃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面还单独随宜妃去了两次宁寿宫,将太后和苏麻喇姑都哄地很开心,得了不少赏赐。
大婚第九日,胤禟陪着她回门,董鄂七十夫妻早早等在正堂;他们一进去,七十夫妻起身要行礼,胤禟主动掺住,说他娶走岳父这么好的女儿,哪还能受岳父的大礼。
胤禟留在前院和七十及几个小舅子说话,毓媃和爱新觉罗氏回了后院,一进院子,爱新觉罗氏就拉着她打量,嘴里不停问着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毓媃笑着说额娘还不相信您女儿吗,在哪里都能过好;爱新觉罗氏看她气色很好,也就信了她的话,只是还是忍不住落泪,毓媃自然搂着她的胳膊安慰,说自己再有几天就能出宫了,等府里收拾好了就给额娘递帖子,让她多去看看自己。
大清规矩,皇子福晋回门不能留过午后,因而一家人早早摆了午膳,用过饭后两人匆匆上了马车赶回宫。
也就没有看到董鄂七十落了泪,爱新觉罗氏更是哭得伤心,女儿成了皇家人,再不能随便来家里,更别提抱着自己撒娇了。
大婚第十日,康熙给胤禟下了圣旨,任命他为商务司总理,封了多伦贝勒;商务司隶属户部,却又独立行事。
胤禟接旨后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又要寻属官,又要接过处理山西运回来的第一批煤炭等事宜,还有水泥要先用在几处紧要治河治水的地方,急着设工坊生产水泥、煤球、煤炉等······
胤俄也接了一道圣旨,封了多伦贝勒,去商务司行走,给胤禟帮忙;他都顾不上高兴,就被他九哥拉着一起忙起来。
到了搬家那日,胤祺带着福晋,胤俄、胤祹都过来帮忙,忙了一整天才勉强收拾了个大概。
府邸已经挂了贝勒府的匾额,原来面阔五间的大门基本没动,只把旁边的两间窗户给砌起来;前院正殿原来面阔九间,现在同样砌起来四间,成了五间大殿,想来是为了日后成为郡王府或者亲王府更好打开,至少不用再新建;但原来多尔衮在大殿前修建的抱厦没有拆除,只把黄色琉璃瓦换成了绿琉璃瓦。
毓媃心里乐得不行,想来这改建工作应该愁坏了工部的人,谁让康熙突发奇想呢。
现代的时候,因为原建筑损坏不少,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置身其中,毓媃才真正知道多尔衮真是个狼人,这可不是一般的超规制!就说这正殿,亲王府只能面阔七间,郡王府和贝勒府只能面阔五间,他可好,直接建成九间大殿,乾清宫也不过才九间。
简单归置了一番,毓媃直接让如意楼送过来一桌席面,请几个帮忙的兄弟一起用了膳食,说好等全部收拾好再请他们过来好好吃一顿;几个人对如意楼还是很熟悉,都喜欢他家的饭菜,自然吃的开心。
送走几个兄弟,胤禟在前院看着王有德安排内务府送来的太监宫女,见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便转身去了主院。
主院里,毓媃正看着王嬷嬷和墨梅四个丫头安排人手,忽然问道:“几个格格的院子可给安排妥当了?侍候的人手给送过去没?”
墨梅回都安排好了,因为这本来就是亲王府改建,院子足够多,也都不小,四个格格都满意主子的安排,人手都是内务府送过来的,让她们自己挑去了,剩下的都交给宫里派出来的管事嬷嬷章佳氏安排了。
毓媃满意点头,正好看见胤禟进来,主动给他说了四个格格的院子是哪几个,派了多少人手,问他看有没有不妥的;胤禟听了就知道她安排得很公正,自然夸了几句福晋大度,给她们安排那么好的院子。
毓媃暗自翻了个白眼,没再管他,转身去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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