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莲并不知晓自己公婆进城之事,她也不关心二人在乡下如何生活,自然也没去打听公婆的现状,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四莲那处,将盯着关柱的人撤了回来,却还是时不时派人打听他现状,怕的是他养好了伤,回过味儿要去寻二莲的麻烦,只直到关柱养好伤,他都住在那双花巷子里,每日里少有出门,只偶尔请了几个狐朋狗友去酒楼吃一顿酒,出手甚是阔绰。
四莲闻听心中很是疑惑,
“关柱如今没做工了,他那银子从何而来?”
总不能苏娘怀着身孕还在做半掩门儿的生意吧?
要说吃苏娘的老本,前头衙门里花的银子也差不多了吧?
那可是四百两银子,四百两银子便是商贾人家想要挣出来,也要好些年的!
四莲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便吩咐人道,
“你们晚上去盯着他,瞧瞧他在做甚么?”
关柱总不会为了银子铤而走险,做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了吧?
四莲是真好奇了!
又说是当天牟彪提前回了家,进来就对四莲神色凝重道,
“太子殿下怕是要倒霉了!”
四莲闻言一惊,
“怎么了?”
“李贵妃的案子终于牵扯到太子了!”
原来李贵妃自疯魔之后便一直都是浑浑噩噩,口中喃喃自语,根本没法子问话,因而便一直囚禁在宫中,由陛下的亲信太监看管,外人不能与她见面,再之后李贵妃经过宫中御医的诊治,渐渐回复了意识,也能开口说话了,
“昨日……陛下审了李贵妃……”
牟彪道,
“陛下召了爹入宫陪审……李贵妃自知下场难善了,倒是不用陛下多问,自己都全招了……”
李贵妃直言是翎懿宫的一名老嬷嬷教的她这巫蛊之法,只说是将那护甲每日带在手上,多与皇后说话相处,便能令得皇后神智迷失,对施术者言听计从,即便是达不到那样的效果,也可以令得皇后疯癫失常,失了一国之母的宝座。
“老嬷嬷?那老嬷嬷是甚么人?”
“爹当时就领了陛下的旨意去拿人,只去时那老嬷嬷已经上吊死在屋中多时,叫了那宫中的人来问,有人说是看见了一名小太监不久前去了老嬷嬷屋中,爹再让人去查那小太监的行踪,却是查到了东宫去,那小太监是东宫的人,不过人也死了,说是从高阶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当场就死了……”
这样的死法,明眼一看就是杀人灭口的嫌疑!
君王断案,可不是三司会审,需得人证物证俱全,只要弘治帝起了疑,那太子爷就要倒霉了!
末了牟彪对四莲道,
“我这阵子怕是更要忙起来了,今儿我会去禀报二老,我们明儿就搬去帽儿胡同那边……”
“好!”
四莲点头又忍不住担心道,
“陛下若是让你们去查太子爷怎办?”
牵扯到皇家,不管是谁办这案子都是要提着脑袋行事的!
牟彪一声苦笑,
“别怕,现在陛下与太子还没有撕破脸,陛下便是有心想废太子,但也不是说废就废的,本朝立长立嫡,这是祖宗规矩,若废太子的话,便是朝中百官都不会答应的,如今时机不到,至多就是借这个机会打掉太子的爪牙,让他老实安份的呆着!”
五皇子还没有长大呢!
这时节废太子不是给二皇子和三皇子机会么?
四莲叮嘱,
“那……你还是要小心才是!”
牟彪点头,
“我会小心的!”
于是当晚牟彪果然向牟斌提出小夫妻要搬去帽儿胡同的事儿,牟斌点头,
“你公务繁忙,天天住在衙门也不是事儿,让你媳妇跟着过去照顾你,也是好的!”
他都点头应允了,刘氏自然不会说甚么,五姨娘很是为小两口子高兴,当天晚上就抽空过来,送了一千两银票给四莲,
“你们出去生活,不比在家里,那是处处要银子的,这是我的私房银子,你们拿去尽管使,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四莲便笑着推辞道,
“姨娘哪儿用得着您的银子,八爷每月的俸禄我都存着没有用过呢!”
他们住在家里,吃穿用度都是家里的,只有下头佣人是花自己的银子养着,不过如今别说牟彪私下里弄回来的银子,便是他那千户的俸禄养这样五个院子的人都是绰绰有余了!
五姨娘便道,
“你们的日子长着呢,总不能有一个花一个,还是要留着以后为儿女打算的,我平日在家里吃穿都是公中出,又老爷还私下里补点儿,我根本用不着,姨娘就八爷这么一个骨肉,这银子以后都是你们的,此时给你们还派得上用场,以后等我临老一蹬脚儿再给你们,八爷早功成名就了,还能有甚么用!”
五姨娘虽说出身低微,不过这一番话倒也说的通透,里头刚洗浴出来的牟彪听了笑嘻嘻出来,看见那桌上的一千两银票,伸手就拿了过来,对四莲道,
“即是姨娘的心意,我们接着就是!”
转头又对五姨娘道,
“您这话倒是说的极对,这银子就要用在当用的时候……”
又问她,
“您那处有多少银子,反正您留着也没用,不如全给儿子得了!”
五姨娘闻言啐了他一口,
“谁说要给你了,我是给少夫人,这银子是给你们日常花用的,可不是给你花天酒地的!”
牟彪闻言立时叫起撞天屈来,
“姨娘好生冤枉人!儿子几时花天酒地了,当着四莲的面儿,你可不许坏了我的名声……”
顿了顿道,
“儿子我不光是在衙门里当差,如今还做着生意,前儿小赚了一笔,姨娘要是信得过儿子,不如把你那私房银子给儿子,儿子做的生意跑一趟就能给你翻回本儿来!”
五姨娘只当他玩笑,白了他一眼道,
“甚么正经生意能跑一趟就翻本儿,你这孩子如今倒是会胡说八道了!”
牟彪笑道,
“儿子可没胡说八道,儿子赚的银子还在路上没入京,待得银子到了手,我给姨娘买花戴!”
五姨娘还是不信,
“听你胡说!”
说着起身道,
“天色不早了,你们还要收拾东西,我就不在这处扰你们了,我还要回去伺候老爷呢!”
四莲送了五姨娘出门,五姨娘回身拉了她的手道,
“好孩子,能出去住实在难得,你同八爷好好的……”
说罢又扫了一眼她的肚子,
“你入门这么久了一直没动静,我瞧着就是八爷时常不在家的缘故,你们出去了可得使点劲儿……”
说罢凑过来小声道,
“这男人都是不禁勾引的,闺房里头关了门,犯不着装矜持,你要不会……我明儿让金珠送些话本子给你看……”
四莲小脸一红,嗫嚅不敢言,五姨娘可不知儿子跟儿媳妇到如今都没有圆房,见她脸红便捂嘴儿笑,
“好了,你脸皮子薄,我不逗你了!”
说罢转身走了,四莲目送了五姨娘离开,她转身回去见着在书房里看公文的牟彪,牟彪把那一千两银票给她,
“即是姨娘给的,你就收着,待隔几日赚的银子回来了,你再给她买几样首饰便是了……”
四莲好奇道,
“那生意当真赚了?”
牟彪抬头看她一眼笑道,
“你当我哄你们么,是真赚了!”
说罢叹道,
“顾三那小子是挺不学无术的,不过做生意,他还是有一套的……”
顾三此人虽说纨绔,不过交友的本事实在是不错,前头得了他们的准信儿,立时就给海边那位朋友去了信,那边比他们还急,一面回信,一面就去备了货,因着是头一遭试水,却是没备多少,因而根本用不着牟彪出面,只下头文子丰和倪东褚就已经把关系打点好了,货由水路运送到了通州,却是还未进京便寻着了下家将货一次全出了手。
“第一回赚得不多,各家分分也就两千两银子……”
牟彪笑道,
“拿回来给你和姨娘买些首饰衣裳也就差不多了,不过这条路子若是做通顺了,以后这银子可真是如流水一般的进来了……”
想了想问四莲道,
“内城那宅子用来租赁能赚几个钱,要不卖了,换间铺子,以后用来卖货?”
四莲想了想道,
“那些海边来的货,实在有些扎眼,我们自己卖怕人寻到头上来,倒不如转给那些大商行做,虽说赚得少些,但胜在安全!”
他们家又不缺银子,没必要做这无谓的冒险!
牟彪想了想点头,
“也好……”
继而叹道,
“只可惜官身所累,要不我干脆自己跑这生意了,也省得被人平白分去二成利!”
四莲笑道,
“你若不是官身,又如何做得这生意?”
这世上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可不能太贪心了!
牟彪笑了,
“夫人说的是!”
小夫妻在书房之中,一个看公文,一个看书,一个坐在桌前,一个依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待到三更鼓响,埋首公文的牟彪抬起头来一看,却见四莲已经斜躺在榻上睡着了,书还拿在手上,平放在了胸前。
牟彪过去把人抱了起来,小心走进了内室,把人往床上一放,自己也脱鞋上了床,把妻子往怀里一搂,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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