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
给你(一万字)
“阿竹!”
一声轻喊将陷入沉思的两人惊醒。
阮竹立即转身坐到苏笙身边, 解释道:“阿笙就是太担心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害怕打雷的。”
他努力想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尴尬,可老天爷却不配合, 一道闪电落下引的他下意识浑身一抖, 让人很难不被误会。
苏笙一副我懂的表情,伸出手拍了拍阮竹的手,哄道:“好好好, 是我太担心你了!”
阮竹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只好沉默的坐在原地。
而苏厌卿则是深深看了阮竹一眼后, 低声开口道:“外面下着雨, 晚上用饭也不必等我, 如果夜里还下雨就让人送到雁灵房里,今天就在房间背书就行。”
他专门走这一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嘱咐,只是这时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微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叹息后朝着阮竹道:“好好照顾自己。”
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阮竹下意识觉得这话是说的自己, 可他没有勇气抬头去看苏厌卿, 只是轻轻的点着头。
苏厌卿见人点头,知道这是听进去了,这才放心转身离开。
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阮竹这才抬起头朝着苏厌卿望去,却只来得及见到几秒的背影。
“好了, 哥哥已经走了, 你不用装不害怕了。”苏笙软乎乎的说着这话,拉着阮竹的手想让对方靠进自己怀里, 结果因为身高的原因没成功, 气的直接将自己埋进阮竹的怀里。
他的脑袋正好放在阮竹的肩膀上, 闷声道:“唉, 等我长大后估计你也不怕打雷了。”
阮竹被他这句话说的面红耳赤,试图解释,“我真的不害怕打雷,看见闪电后的反应那是很正常的反应!”
“好,你不怕。”此时的苏笙心里早已认定,带着十足的敷衍,喃喃道:“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哦,我有点困了怎么办?”
他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不足五分钟阮竹就感觉这人的整个人都靠在了自己身上,让他有些难以支撑,只能朝着不远处的阿四求救。
阿四得了眼神示意,毫不客气的上前一把将苏笙扒拉出来,沉声道:“小少爷,该背书了,刚才大少爷的话你也听见了吧?早点背熟了早点休息。”
然而苏笙却是老油条了,反驳道:“反正哥哥今天回的晚,我现在就开始背,万一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忘记了怎么办?”
阮竹差点笑出声,苏笙简直就跟所有不爱学习的孩子一样,为了拖延时间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阿四也被苏笙弄的很是无奈,竟是朝着阮竹投去目光,想着刚才阿四对自己的帮助。
阮竹想了想,劝说道:“阿笙可听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记忆是最好的,外面的雷声抵不过阿笙的读书声!”
苏笙抬头微眯着眼看着阮竹,那神态和苏厌卿有七八分像,“真的?”
阮竹眨了眨眼掩去心虚,肯定道:“当然了,我是你的朋友,是不会欺骗你的。”
“谅你也不敢骗我,那你要陪着我背书,听着我念书你就不会再害怕打雷了。”苏笙没有忘记阮竹害怕打雷的事情,不想让阮竹一个人待着。
对于这个要求,阮竹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对于他来说死记硬背并不算什么难事,更何况外面下着雨,除了陪着苏笙他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做。
两人相互陪伴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停了下来。
读书声一直持续到午时,稍作休息后就开始练字,毕竟上次苏厌卿让罚抄的内容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
阮竹还留着苏厌卿写的字,小心翼翼的铺在桌面上,就只写那么一个字。
不知何时苏笙站在了他面前,见到他就只练习这一个字不由好笑,自告奋勇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欣赏道:“这样一看,我写的字还是挺不错的。”
他又在旁边写上阮竹二字,品道:“以前都没有发现,还是哥哥说我才想起,我的笙正好比你的竹多了一个生。”
阮竹看着那个生字有些愣神,还未想明白什么就见苏笙又在一旁写上了苏厌卿三个字。
厌卿,为什么会是这两个字呢?
苏笙见阮竹看的认真,还以为是被自己打击到了,安慰道:“阿竹很有天赋,只要好好练习,日后定然能跟我一样的。”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苏笙分明就是学着苏厌卿说话,惹人发笑。
黄昏后,天色渐暗。
苏厌卿让人传来消息,用饭时来不及回来。
苏笙并未在意,只是让人去询问严雁灵的意思,如果不出来的话,他们也不必去饭厅,直接在这院子里用饭就好。
严雁灵对苏厌卿的在意显而易见,就连阮竹都以为对方会不愿意出门,谁知那边传来的消息出乎意料。
“她这是心情好呢?还是心情不好呢?”苏笙暗自嘀咕,有些烦躁的起身,这人还真不按套路来,“阿竹,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要是让她久等染上风寒,就该要被罚了。”
阮竹点着头跟在身后,脑海里不由出现凌春的面容。
已经过去一整天,他也没有泄露半分消息,凌春应该明白自己是不会暴露她的了吧?
都说女子笑起来百样好看,如今却成了他的心头大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下砸了他的脚。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过之前那处拱桥,亭子已经修葺的差不多,几个下人正围在那里说着话,见苏笙两人路过立即息了声。
阮竹下意识朝着几人望去,几乎是一样就寻到了里面的阿权,那日和凌春一起的人……
“阿竹?”苏笙的喊声在耳边炸开,阮竹猛的回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对方,“怎么了?”
“你一直瞧着那人做什么?难不成那人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话音刚落就见那几人面上陆续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府上的客人。
阿权也在其中,可他的眼神却锐利的多,落在阮竹的身上,如同一根刺,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阮竹被他看的心慌,连忙解释道:“阿笙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是上次在山林意外撞见苏大哥被困,当时那个人就在里面,身手不错,我就把他给记住了。”
苏笙来了兴趣,喊道:“你们谁是上次的人啊?”
阿权上前一步略显局促的开口,“回小少爷的话,是小的。”
熟悉的声音让阮竹心中更是笃定,他是不会记错的,虽然之前是可以压低了一些,但音色没有变化,这就是同一个人。
苏笙上下将人打量,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难怪阿竹对你印象深刻,听说你身手不错,为何还在这里修葺凉亭,是苏仨让你在这里的吗?”
“是。”阿权显得有些闷,不管是什么问题只管回答是与不是,有些呆愣了。
很快苏笙就觉得没了意思,拉着阮竹继续往前走,将这人抛之脑后。
阮竹心不在焉的跟在身后,这人明明是苏笙口中的叛徒,可他和凌春两人暗度陈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简单的男女之事吗?
到达目的地后,阮竹竟然差点撞上门框,吓的苏笙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你可千万别再出事了,你这要是撞上去,又不知几天才会好。”
他不敢再放手,就这样带着阮竹进门,如同对待一个不足三岁的孩童。
阮竹也是自作自受,只能任由对方这样做。
进门后才发现严雁灵还是早来了一步,多半是因为两人在凉亭处耽搁了一点时间,惹的苏笙喃喃道:“早知道就不去看什么身手矫健的下人了。”
严雁灵听着声抬眸,一双明眸清澈柔软,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到最后都憋了回去。
苏笙可不是苏厌卿,他也不知如何与严雁灵相处,只是坐下后就让人上菜,一副神游的模样。
对于阮竹来说,察言观色并不困难,毕竟看人脸色行事的日子不在少数,他看着严雁灵那副模样就知道是有话要说,想了想对方在意的事情,多半是和苏厌卿有关。
有这样一个人挂念着,算是一件好事吧。
他伸出手戳了戳苏笙想让他主动开口,可苏笙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回应道:“不着急,很快就有吃的了。”
这话说的阮竹很是尴尬,难道自己在苏笙的眼里就是个只知道吃的人啊!
他尴尬的笑了笑,只得自己开口,“阿笙,方才见阿柳提着食盒离开,苏大哥应该很快就能吃上饭了吧?”
苏笙一脸诧异的看着阮竹,他们什么时候见到阿柳了,而且他哥是不会在外面吃的,多半是晚些时候回来吃厨房留的东西。
但他并没有在严雁灵面前无情揭穿阮竹,而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和。
严雁灵一听这话才松了口气,她就担心着苏厌卿饿着。
苏笙见状也明白过来,拉着阮竹自己的方向偏了偏,低声道:“你干什么这么好心,用膝盖想也知道我哥不会挨饿的啊!”
她怎么会这么笨!
“阿笙,你还不小。”阮竹说完这话,虽然想到苏笙长大的一些直男行为,默默加了句,“等有空我再根本慢慢说。”
他可不想等苏笙长大后在这方面就输给男二,明明这张脸有优势,怎么能因为直男行为而输掉呢!
苏笙不太明白阮竹在想些什么,正好菜被端上,注意力全都被吃的吸引了,暂时忘却一切烦恼。
用饭时,阮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总觉得凌春盯着自己的。
但每次自己抬头望去的时候见到的凌春都是低着头,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来回几次后,他就选择了放弃,只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毕竟上次那一笑让他印象太深刻了。
饭后,苏笙差人送严雁灵回去,自个儿则是拉着阮竹往回走。
阮竹被拉着往前走,转身朝着严雁灵的位置望去,昏暗的光影下四个人的人影摆动,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与凌春两人的交集也算是告一段落,想着之前的事情应该算是过了,他不会轻易开口毁了姑娘的清白,但那人是阿权,他又开始担忧。
苏笙见他心不在焉只当是累了,也没有留人太久,让阿四送人回了客房。
一进门就见阿秋已经在门口等待着,望着他们的眼神有些怯怯的,让人看着难免多了几分无力感。
阿四见状,开口询问道:“阮少爷,阿秋最近家里不太平,要不要重新换个人陪着您?”
阮竹身边一直跟着的就只有阿秋一人,原本是还有一人的,可当时阮竹表现比较怕生,也就只留了一个人在房内,现在阿秋这样时不时不见人影,有些不妥。
“这……”阮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没事,我本来就喜欢清净,更何况我每日都在阿笙那里,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他这说的倒是实话,除了每晚回客房外,他几乎都和苏笙在一起,而苏笙身边可不止阿四一人。
阿四自然是遵从阮竹的意愿,只是临走前不忘吩咐外院守夜的人机警一点。
而不远处的阿秋自然是将阿四的话听在了耳中,小脸煞白,就算阮竹没有说换到她,她也一时半会儿没缓过劲,目光更加瑟瑟的望着阮竹。
阮竹感觉到阿秋的害怕,安抚道:“没事的,苏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不会有事的。”
这话本是安慰阿秋的,却不料落入阿秋耳中却有了别的意思。
苏厌卿是什么样的人,府里的下人当然都是知晓的,他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洗漱后,阮竹换上柔软的寝衣,刚准备躺下就见阿秋端着什么上前,连忙道:“阿秋,我已经洗漱过了。”言下之意不愿喝什么东西。
可这回阿秋却执着的上前,解释道:“阮少爷,喝了这个能让你睡的好些。”
阮竹听了这话难免有几分心软,自己昨晚失眠的时候虽然极力克制,但恐怕还是无意间惊扰了对方,这才想着端着这汤来让自己安神。
“好吧,谢谢阿秋。”他端着碗看了看,倒是没什么味道,喝下后还有一点甜味,让人心情都愉悦了不少,将碗还了回去,笑道:“味道还不错。”
阿秋接过碗,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没开口,转身离开了。
阮竹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平时阿秋不怎么喜欢说话,但今天好像显得格外沉默。
不过想着可能是因为阿四的话加上最近家里的事情烦恼,也就没有多想,爬上床榻后就闭上了双眼。
天色阴沉,灯笼的光略显朦胧。
阿柳走在前提着灯笼,瞧着一旁的影子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边走边开口,“小少爷和阮少爷此时应该睡下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苏厌卿就停下了脚步,阿柳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苏厌卿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的院墙,微眯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他匆忙赶回苏府后,第一时间想着的就是阮竹,听了阿柳这话后才回过神。
阿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过,最近阮少爷似乎睡不太好,今日气的很早,许是哪里不舒服也说不定。”
“说来也是,阿竹他身子弱。”苏厌卿半是呢喃的说着这话,随后继续往阮竹所在的客房走,身后的阿柳连忙跟上去,由跟前到跟后。
房间内有着微弱灯光,阮竹却觉得有些刺眼。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睡着了,朦胧间觉得自己仿佛在太阳底下晒着,又好像是在满是热水的房间受着热气蒸腾,心里熬着一股热劲,烧的他不知所措。
突然,屏风外传来一声响动,他努力的睁开眼却也只能瞧见些许画面。
“阿秋?”一声呢喃过后,外面的人走了进来,边走边褪去了身上衣衫,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可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侧躺着看着阿秋一步步靠近。
他应该不是在做梦吧?不然怎么对方是阿秋不是苏厌卿呢?
倦意涌上心头,眼皮子越来越重,让他撑不住的闭上了双眸,心里想着如果是梦的话,那这应该算的上是个噩梦,喜欢男人的人梦见一个女人投怀送抱,真是荒谬。
然而热意没有消退,这场梦也没有停下,只是当他再次奋力睁眼的时候,面前的人却从阿秋变成了苏厌卿的身影,他就坐在床边的位置,朝着他伸出手。
微凉的位置落在额头上,让他下意识蹭了蹭想要留住这份凉意。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手指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顺着额头往下,落在眉头再顺着眉形往下,依依不舍的蹭着他眉尾的位置。
恍惚间阮竹想到苏厌卿曾经说过的话,他的那处好像有一颗红痣。
所以他潜意识里觉得苏厌卿会喜欢那颗痣吗?
“睡吧。”
轻声的呢喃含带春风般的柔软漫入耳畔,原本的坚持瞬间烟消云散,片刻后陷入了沉睡。
见人睡着后,苏厌卿并未立即起身,而是手指磨蹭着阮竹眼尾处的红痣,他很喜欢这一抹红色。
不过当他的视线从小巧的鼻子往下落在略显丰满的下唇后眸色一暗。
也许还有更为艳丽的颜色,只是他从未多想。
阿柳上前一步,默不作声的看着苏厌卿的动作,连忙低垂下头不敢多看。
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放下,而是克制的握为拳,起身低垂着眼眸看着阿柳轻声问道:“人已经拖出去了吗?”
“拖出去了。”动手的是苏仨,眼疾手快的没有让阿秋发出一声响动。
苏厌卿偏着头,深邃的眼眸里满是阮竹的面容,可最后还是起身朝着屏风外走。
阿柳并未跟上,而是留在原地,方便能随时照顾阮竹。
阿四就在外面候着,见苏厌卿出来之后连忙上前禀报,“人已经被带出了这院子,路上也询问了一番,但就只知道哭,什么话都没有说。”
“哭?”苏厌卿轻声呢喃着,他最厌烦的就是听见这话,“那就让我亲自问问好了。”
“是……”阿四脸色有些难看,苏府自从在潜名镇安定下来就从未发生这种事,如今却是被阿秋给破了规矩,当初就不应该见人可怜将她留下,这回可是惹了大祸。
因着怕吵醒阮竹,整个过程几乎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唯有苏厌卿的院子多了几分热闹,底下跪着人佝偻着什么话都不说,就只是不断哭着。
苏仨上前为苏厌卿上了新茶,“大少爷,严小姐那边没什么动静,不过今日阿秋好像出了苏府,没回自个儿的家。”
阿秋一听这话瞬间停下了哭泣,怯怯的抬头望着苏厌卿,她知道自己这是被查了个遍,别的事情也该是查了个明明白白,顿时心如死灰。
她原本以为能成功,就算没有真的有什么,就凭着阮少爷的心软也能跟着回阮家,谁知正好碰上苏厌卿。
“说说吧,阿竹是哪里对不住你?还是说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赏了一口饭吃,到最后还结出仇来了。
阿秋知道自己没了出路,愣愣道:“阮少爷没有错,大少爷也没有错,错的是阿秋自己,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可阿秋只是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隔壁的屠夫。”
“不想嫁人,所以就想着嫁进阮家?”苏厌卿猛地将杯子掷与桌面,怒声道:“你可知就算你真和阮家少爷有什么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阮家与苏家的关系因为阮竹的原因比起之前亲近了很多,但如果苏家丫鬟爬上阮家少爷的床这事一出,先不说外人怎么看苏家,就是阮家也不会再愿意和苏家有任何来往。
更何况他怎能容忍有人和阮竹发生什么关系!
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阿秋知错了,阿秋只希望这件事不要让阮少爷知道。”阿秋苦苦哀求着,事已至此她只希望阮少爷不会知道她这脏乱的心思。
苏厌卿冷笑着,一旁的苏仨立即上前将人给拖了出去,交给外面的阿四处理掉。
“大少爷,那凌春和阿权两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那阿权,亏他之前还想着这人身手不错,为人重情重义,合着就是为了个女人才想着办法混进苏府。
听着这两人的名字苏厌卿就只觉头疼,留下阿权不过是为了想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怎能想到竟是私通丫鬟,思来想去后苏厌卿还是决定先将人留下。
“派个机警的丫鬟去照顾表小姐。”严雁灵心思单纯,太容易被骗。
处理好这事后,苏厌卿就选择了洗漱,一整天的疲惫让他有些倦了,可躺下后的画面却是阮竹,是极好的眉形下的红痣,也是微微张开的唇。
翌日。
睡的极沉的阮竹朦胧的睁开双眸,刺目的光闯入眼里,眼眶酸涩的瞬间眼里充满泪光,只需要轻轻眨眼就能顺着眼尾落下。
他昨夜应该是睡的很熟,以至于都已经睡到了这个时辰。
“阮少爷,您醒了啊?”阿柳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阮竹猛的挺直了身躯,往一旁望去,满脸诧异,“阿柳?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秋呢?”
阿柳起身小声解释道:“今早阿秋家里人就来了,说是有要事找阿秋回去,大少爷怕没人伺候您,所以就让我留下了。”
“回家了吗?”阮家有些迟疑,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的画面,那些全都只是一场梦吗?
“那,昨晚苏大哥有没有来找我啊?”
阿柳摇了摇头,反问道:“阮少爷找大少爷是有什么事吗?昨晚大少爷回来的晚,您和小少爷都已经睡下了,您要是寻大少爷有事的话,让阿四去问问好了。”
一听要让人去问,阮竹瞬间急了,没想到阿柳还是个行动派,忙道:“不必!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要真请了苏厌卿来他能说什么,问他是不是昨晚出现在自己梦里了吗?
没想到上次的梦还不够完整,昨晚居然还出现了阿秋,这是要发展更多剧情的意思吗?
阿柳见阮竹没有再问,松了口气,“阮少爷现在是要起了吗?”
阮竹点了点头,想到第一次阿秋做的事情,连忙表示自己不用帮忙,只需要将洗漱用的水放在外面就行。
阿柳得了吩咐转身就走,与阿秋截然不同。
看来的确只有阿秋一人才会那样,阮竹心里还是不太放心,昨晚的梦实在是太过真实,让他一时半会儿难以忘却。
更何况阿秋上次不就是被婚事缠绕,如今突然叫了人回去,莫不是……
他正想着,门外却传来了苏笙的声音。
阮竹想着苏笙来了,洗漱的动作不由加快了许多,然而等他出去的时候外间站着的却不是苏笙,而是苏厌卿。
见着阮竹出来后苏厌卿立即眉眼弯弯的笑着,可阮竹却觉得今天的苏厌卿好像与平日里的有些不太一样,就连这笑都有些变了味似的。
“苏大哥?阿笙呢?”他刚才明明听见的是苏笙的声音,怎么出来就变成了苏厌卿了呢?
苏厌卿也没有隐瞒,直言道:“我告诉阿笙,你父亲派人来催促你回家,他一听你要离开苏府后转身就跑了回去,想来应该是给你准备送别的礼物。”
回家?
这么一大段话里,阮竹只听见了回家,他要走了?怎么连他自己都不知晓。
他面带茫然,幼圆的杏眼里带着几分惊慌失措,下意识望向信赖的苏厌卿,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苏厌卿眉头轻蹙,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但昨日的事情已然发生,加上他也并未说谎,阮家那边的确是传了消息,不过传的是阮家大小姐的消息。
昨晚回来之前还想着如何回复,现在倒好,正好成了让阮竹回去的理由。
“阿竹这是舍不得离开苏家了?”苏厌卿轻声笑着,抬手打发了阿柳出门去准备早饭,房间内就只剩下两人,“来,先坐下。”
阮竹如同牵线木偶,苏厌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原本的诧异和茫然渐渐被莫名的委屈漫过,难道他就这么想自己离开吗?
对于阮竹的清晰,苏厌卿也不是没有察觉,以前是觉得这阮家小少爷逗起来很是有趣。
但自从昨晚过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阮竹的每一个眼神在他眼里都有了新的诠释。
不再仅仅只是有趣。
“消息是你长姐传来的,说是你父亲近日食欲不佳想让你早些回去看看,既是你长姐的要求,苏家岂有不放人的道理。”他一边说着一边瞧着阮竹的神色,“等日后阮老爷好些了,你再来小住几日也是可行的。”
苏厌卿的话让阮竹想起自己为何会留在苏家,不过是两家的一个借口罢了,如今长姐传了消息来,他若是不回去的话,怕是不太妥当。
“苏大哥说的是,是阮竹想岔了。”他轻声回着话,想着自己就要离去,大着胆子道:“其实上次我见到的并非是一条蛇……”
“阿竹!”
阮竹即将出口的话被苏笙打断,有些愣神的朝着门口望去。
而手指已经触碰到茶杯的苏厌卿动作飞快的收回了手,面色如常的抬头朝着进门的苏笙望去,低斥道:“咋咋呼呼像什么话!”
苏笙怀里抱着一个小礼盒,显然是准备送给阮竹的,被兄长呵斥后喃喃道:“知道了,我下次肯定不会这样的。”
他见苏厌卿不是真的生气后走到阮竹面前,将礼盒放在对方怀里,大方道:“这是我送给你的送别礼物,知道你是客人来的匆忙,你就不必想着回礼了。”
面对苏笙的真挚的眼神,阮竹心里很是感动,他不过与苏笙接触了几日,对方就已经真心实意的把自己当做是朋友,甚至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送别的礼物。
“阿笙,你真好。”他声音闷闷的回着话,保证道:“等下次见面,我也要送你一份礼物。”
苏笙听了连连点头,“好,等下次见面你也送我礼物,那你现在可不要感动的哭鼻子了。”
两人关系的感情深度一目了然,一旁的苏厌卿一言不发的看着,目光落在阮竹的面容上,仿佛这次过后想要见到就不知何年何月。
早饭过后,苏家两兄弟将阮竹送到了门口,亲眼看着人离去。
阮竹心中不舍,始终都低着头不言语,他怕自己多说一句话都会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原本还想着该如何将凌春与阿权的是告知苏厌卿,却没想临走之前,苏厌卿的一句话让他打消了念头。
他说,“凌春与阿秋都到了出嫁的年纪,苏府都会为她们操办的。”
当时阮竹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似乎苏厌卿什么都知道,不知道的人是他。
——
阮府内。
回了阮府的阮竹闷闷不乐的趴在桌面上,面前的甜点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整个人都出于神游的状态。
已经回家好几天,可他的状态还没回来。
原本是让人回来激发阮老爷的食欲,没想到一回来自个儿的食欲都没了。
阮老爷看的也是心烦,显得他阮家比起苏家有多差似的,气的差点直接克扣阮竹的餐食,还是阮清阙及时阻拦,并且保证自己有办法让阮竹重新鲜活起来。
接了这任务,阮清阙当即就朝着阮竹房里去,一进门就见阮竹这幅心不在焉的模样,暗自摇头。
若不是苏家只听说有两位少爷,她都要以为是被什么美人迷去了心神。
“阿竹。”一声响动惊扰了阮竹,可他却也只是抬眸看了看后,喃喃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阮清阙乐了,这也太懒了,居然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这是怎么了?天气热的连点心也吃不下了吗?”她明知故问的拿了个点心塞入口中,笑道:“姐姐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人食欲大增。”
“啊?”阮竹有些不明白阮清阙的话,支撑起脑袋懵懂的望去,“阿姐这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可爹说了不让我到处乱走。”
就怕他不小心又闯了祸,可他真的好想见苏厌卿啊。
阮清阙见人有了兴趣,保证道:“没关系,我已经跟爹说好了,到时候让阿回跟着你,定时回府,不会有事的。”
跟着他啊。
阮竹心里有些失落,阿回若是一直跟着他的话,他还怎么想办法去找苏厌卿呢?
偷偷见一面都难。
“阿竹,你就去吧,你不是最喜欢热闹了吗?那里一天到晚都很热闹,而且还能见到不同的人。”阮清阙奋力推荐着,她也不愿意见到阮竹天天这样神色恹恹。
阮竹喜欢长相好看的人,这她是知道的,所以推荐的地方是戏院。
那在台上唱着的人名角,哪一个不是长相好看的,而且还都是男人,也不用担心阮竹弄个人回府。
“那好吧。”阮竹最终还是应下了,能出门总比一直待在阮府里强,这缘分是说不清的,指不定就能遇到苏厌卿也说不定!
带着这样的想法,阮竹换了身衣物随着阿回出了门,黄包车顺着墙不断往前,这才让阮竹见到了不一样的景色,街道上有轨道,四处都有摩登海报,还有卖报的喊声,再远一些是比较西方的建筑物。
刹那间,阮竹有种自己又穿越了的感觉。
他就如同从一个时代迈向了另外一个时代,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何阮爹被评为老派商人了,不得不说的确挺老派的。
车停在了一处戏院前,阿回上前搀扶着阮竹下车,一同往里面走。
一进门就是人声鼎沸,叫好的声音接连不断。
门口的引路人见着人进门连忙上前,得了银钱后带着阮竹直接上了二楼,然后拿出了册子。
“阮少爷好,这是今儿个的单子,您瞧瞧好。”
册子上些好了哪个时间段是哪出戏,上面还有对应的人名和图案,倒是样样俱全。
阮竹翻到往后一些,看着上面白素贞打扮的人眼里闪过惊艳,顺着往下看,望见了林苏秋三个字。
那人见阮竹目光落在林苏秋上习以为常道:“这是我们戏院新请来的台柱子,是从天津的大城市来的,这里好些都是为了这林先生呢!”
林苏秋,名字倒是倒是很好听。
阮竹这般想着,手指却单单落在了中间的苏字上面,被楼下的叫好声惊醒后才匆忙的移开手指,将册子还了回去,“那就这个白蛇传好了。”
他也不懂戏院里的规矩,反正一旁也有阿回在。
小二点着头,专门为阮竹挂了个牌子,随后转身离去。
对于这戏阮竹只是偶尔见过,但真正在现场看还是第一次,没有专业的收音系统。
但这声却毫不逊色,声声入耳铿锵有力,台上的人动作精准看起来毫不费劲,一旁的人敲打着手里的东西相互呼应。
阿回见阮竹来了兴趣,心下松了口气,还是大小姐有办法一些。
连瞧了两场阮竹开始有些倦了,可下一场要出来的就是林苏秋的白蛇断桥,他抿着茶水偏头用手掌支撑着脑袋,就连眼睛都半睁着。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白素贞出场,那人一张开嗓子就吸引了阮竹的注意力,目光也随之落在那张脸上,面容虽被层层覆盖,但那双眼睛却更出众了。
那也是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眸中满含秋水,像是望着自己的情郎。
阮竹看的有些出神,不过也不是完全被这林苏秋的眼睛给迷住,而是下意识想到了另外一双眼眸,分明都是桃花眼。
但就是不一样,苏厌卿的那双眼里是顾盼神飞又是深邃幽潭,让人难以猜透里面的情绪。
眼里的双眸渐渐转换为了心里想着的那双眸。
突然,叫好声响起,惊醒了阮竹,后知后觉的拍手叫好。
一旁的阿回将装有花饰的彩头放在阮竹面前,他也没有多想的拿起来就学着别的人往台上抛去,正巧砸在了白娘娘的脚边。
林苏秋抬眸望去,两人的目光正巧就撞到了一处。
阮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用力吓着了对方,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幸好那人只是多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见人下了台,阮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阿回见时间不早了,上前问道:“少爷,是不是该回去了?”
本就疲倦的阮竹自是不会拒绝,只是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却有人敲门求进,进来的是之前那引路人,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是一朵开的正艳的月季花。
只听那人说道:“这是林先生送给您的回礼。”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然后这文属于甜文,不会有太多的曲折之类的。
啊,看看预收吧,看在它封面那么可爱的份上,绿油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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